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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高冷世子當樹洞後》 第4章 第 4 章 陸執方聲線在她頭頂漫過:……

第4章 第 4 章 陸執方聲線在頭頂漫過:……

月夜清輝落在鋪得平整的石磚地面,燦如白銀。

馥梨繞了些路,尋到活水淨了手,回得就晚了,見挨近後罩房外的走道上,有人提燈在等。

比尋常丫鬟更幾分的影,是桂枝。

馥梨微訝,走到面前。

桂枝沒同回後罩房,而是將拉到僻靜,燈籠照著端詳,“你,你沒出什麽事吧?”

馥梨搖搖頭,神如常。

“他……他真沒腳?”

桂枝不敢置信,韓長棟是個慣犯,夏日衫薄時他就慣有下作行徑,昨日還嫌冬厚實,要威脅到假山行事,是幹活力氣大,才掙了跑掉。

“那時恰好府裏幾位郎君經過,他沒敢。”

“那就。”

桂枝松一口氣,輕松沒有維持多久,眸閃爍起來,“你為何……要替我過去?”馥梨是新來的,不算好,後罩房裏待馥梨最親近的是四喜。

馥梨沒答,接過燈籠,在桂枝後背拍了拍。

嗓音和下去:“走吧,快些回去,我又凍又困的。”今日起了前所未有地早,現在眼皮發,就是再來幾個丫鬟在耳邊磨牙,都能立刻睡著。

桂枝更于心有愧了,一雙手在衫下擺絞著。

“我那日說來癸水了,是騙你的……我就是看不慣你總睡過時辰,覺得你想幹活。”

馥梨彎彎眼:“我知道呀。”

“啊?”

“阿娘總說我該當屬狗,從小鼻子就很靈。”

後罩房裏頭有人來月事,能聞到淺淡的味,何況桂枝就睡在旁邊,到夜裏不可能沒察覺。

後罩房近在眼前。

糊窗紙出暖融融的,丫鬟們嬉嬉笑笑的剪影晃。馥梨打個呵欠,呵出一口白氣飄散,“我就是一日得睡夠五六個時辰才能有神,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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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怔忪,肩頭被輕輕推了推。兩人步邁門檻,融那片嘰嘰喳喳的笑鬧中。

這一覺安穩無夢。

馥梨睜眼,只覺神清氣爽,翻坐起,屋沒旁的丫鬟,只有陳大娘在塌邊盤而坐,冷眼睨

果不其然,睡飽的時候,就是睡過的時候。

馥梨眨眨眼,要趿鞋下地。

陳大娘摁住:“昨日是你替的桂枝?韓長棟那個狗東西的手被毒蟲蟄傷,跟你有沒有關系?”

“韓管事……被蟄傷了?”

“你不知?”

陳大娘迷茫的表,抿起的一松,一拍大哈哈笑起來:“你是沒瞧見,他半邊膀子腫得老高,不止不能算賬寫字,我看連端飯碗都問題,可算是老天有眼!就活該!”

馥梨跟著笑了笑。

陳大娘收了眉飛舞,口氣緩幾分:“睡你的,桂枝說拿攢的旬日休息替你一天,繼續歇著吧。”

馥梨一愣,旋即問:“陳大娘,我能出府嗎?”

“你要出府,得有對牌門房才能放行,對牌要問姓韓的拿。”陳大娘思量,“我勸你是別去黴頭,反正下一個旬日快到了,到時再出府沒差幾天。”

馥梨點頭,目送陳大娘離去,倒回大通鋪上。

鎮國公府草木葳蕤,珍奇錦萃上百種,長在西北那幢飛檐小樓前的棘麻草,是其中最不起眼的,會被視為野草的一種。

棘麻草耐旱耐寒,有絨鋸齒,人到會發,若直接接,過後沒有沖洗,更是要遭大罪。

韓長棟的袖和剪子上,就被抹上了這種

他為自作孽,把手探那棵九龍丹的枝枝蔓蔓裏,便誤以為自己是毒蟲咬了。

這樣甚好。

馥梨又瞇了半個時辰,才慢騰騰走出了後罩房,打算趁著空閑,再去采摘一些棘麻草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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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府的小重樓裏,木樨正在忙碌。

每隔一會兒,就去給攤開在黃花梨木案的手稿,小心翼翼地翻個面兒,再一張一張用鎮紙好。

他和荊芥一樣,是世子爺的長隨。

荊芥專武藝,他通曉文事,大家負責的事不一樣。這批手稿是世子爺從廬州帶回來的,是前朝一位刑部員外郎編撰的《疑獄百錄》。手稿多黴污,紙片薄脆,將裝訂線拆了一頁頁晾曬,費時費神。

木樨整理到一半,聽見陸執方在樓下喚他。

“木樨。”

他順著樓梯下去,世子爺正在寫百壽圖,顧名思義,上百種不同筆法的“壽”字構的一副賀壽圖。寫字最講究靜心,需得心無旁騖,才能寫出好字。

他不敢隨意打攪,飛快地觀察書案。

紙質綿韌、百折不損的上等生宣鋪好,三尺長,三尺寬,已落墨寫到一半了,硯臺的墨充盈,筆洗的清水才換過一,連左手邊的茶甌都還裊裊飄香。

世子爺到底需要什麽?木樨擰眉。

過六扇窗格的雕花照,忽而一晃,又一晃,木樨忍不住側目,窗外有人,還不是偶爾經過那種,而是忽高忽低,忽遠忽近,晃得人心煩意

木樨當下了然。

府裏幾位郎君,除了長公子,別的都還未娶妻,總有那些不安分的婢尋些借口在世子爺跟前晃

平地摔跤,落個香帕都是小事,還有那穿一襲薄紗來夜探的。世子爺不懂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麽寫,翌日就把人送往城郊田莊去耕田挑糞了。

此事一出,很是打消了一陣不該有的綺念。

也只一陣,畢竟府裏年年放良,年年有新仆。

木樨很自覺要承擔起這個趕人的重任。

果然,世子爺看著紙面,運筆行雲流水,用慣常冷清而威嚴的嗓音道:“窗外那姑娘,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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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

“領進來。”

“馬上趕……”木樨腳步生生頓住,“什麽?”

陸執方擡眼瞥他。

冬日蕭索的草坪一角。

作丫鬟打扮的背對著自己蹲下,小小一只,專心致志到他走近了都沒發現,木樨重重咳了一聲。

肩頭一,轉過臉來,白瑩瑩似冷瓷,懷裏出來,是一捧暗綠的野草。

木樨頓時帶了幾分同,覺得倒黴。

世子爺今日心不佳,趕走都不行,還要把人領進去訓斥。他暗暗搖頭:“你是哪個院子裏的?進府時候規矩沒學好吧。跟我過來。”

“我是前院洗房的。”

馥梨不認得木樨,見他面,同韓長棟比都不差,料想是哪位郎君邊得臉的人。

跟著木樨,繞過明廊,了小樓裏。

原來一樓是間寧靜清逸,寬敞氣派的大書房。

書案後端坐的年輕公子頓筆,朝看來,目先掃過臉上,繼而落到捧著的兜上。

“在窗外晃半日,就為了摘這些?”

清冷低磁的嗓音,半句開場話都懶得講。

馥梨猶豫了片刻,承認道:“是。”

陸執方盯著:“有何用?”

馥梨斂下了眼皮,恭恭順順地落下視線:“婢子自喜歡花草。冬日殘綠,摘一些放在屋瓶,看著鮮綠舒心。并非有心打擾世子爺清淨的。”

可陸執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清淨。

“南面錦萃苑有更好看的。”

“好看的不敢摘,怕是府裏特地栽種的。

不敢。

陸執方鼻尖裏哼出一聲輕微的氣音,似笑非笑。

馥梨沒忍住擡頭,撞上他含了幾分奚落的目,心頭莫名一跳,攥了攥兜邊角。視線裏,一雙簇新的麂皮六合靴,從書案後慢慢移步到前。

一尺之遙,陸執方頓步。

馥梨鼻尖聞到了他裳上幽冷的熏香,極淺淡。

有什麽的右手。

移了移視線,見陸執方用狼毫筆末端,點了點松松纏著兩圈白紗布的右手,“手擡起來。”

陸執方忽而緩和下去的聲線在頭頂漫過。

傷了?”

,未想好如何回答,那狼毫筆靈活挪,找到了紗布末端,反方向繞了繞。手指纖細白皙,除了浣生出的兩顆凍瘡,幹幹淨淨地沒有傷口。

馥梨難得地到了幾分後悔。

紗布是出門前,為避免摘一會兒草,就要去洗手的麻煩,才隨意纏的。陸執方要是懷疑的紗布就像一段形跡可疑、任人拉扯的小尾

可陸執方靜了一會兒,沒再追問野草或紗布。

什麽名字?”

“馥梨。”

“哪兩個字?”

“馥郁的馥,梨花的梨。”

“水木相生,是個清雅伶俐的名字。”

陸執方不鹹不淡誇了一句,麂皮靴遠離了

“要賞要罰,府裏有府裏的規矩,以後沒事別到小重樓附近來。那些草,不要再摘了。”

“婢子曉得。”

馥梨一福,逃也似地大步遁走,餘見隨著作意外掉落的一株棘麻草,撿還是不撿?

沒等想好,木樨已先一步撿起來,心道草茸茸,不知到底哪裏好看,但攥在手裏好。

馥梨朝他揚揚兜,示意他扔下,走時殷殷叮囑“這草惹蟲子,小哥記得一定要快些去洗把手。”

木樨掌心幹幹淨淨連點草屑都沒有,不當回事,隨意拍兩下,就要再去替陸執方研磨。

驀地,世子爺用狼毫架開了他的手腕,用一種他看不懂的微妙眼神看過來:“洗手,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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