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好像有了金手指？

穆婉回了穆府。

到了二門一下轎，就見二妹妹穆帶著幾個庶出的妹妹等在那兒。

看到齊齊行禮，“大姐姐。”

穆婉幾乎立刻就覺到了對方的不同。

這位往常見了必然暗挑釁的二妹妹，此時卻雙手放于腹前優雅的福了福，規規矩矩的問安，“姐姐一路可好？”

那個行禮太標準了，并不是那種臨時抱佛腳學來的賣弄，而是仿佛經年累月已經融骨子裏的自然。

且不說一夜之間穆怎麽學的這些，只說穆家不過一個商戶，便是沈氏想讓穆學這些高門大戶的規矩，也并沒有資源。

就好比末流大學和頂尖學府，雖然都數學，但師資力量和學習深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穆哪裏學的這些？

穆婉不聲的點了點頭，“爹爹呢？”

穆溫婉乖巧的回道，“在花廳，正等著大姐姐。”

每次穆婉說起穆興德，穆面上就算再溫婉端莊眼底也會出幾分不忿，如今卻滴水不，這種涵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養的……

下意識的了手腕上的花手鐲，穆婉餘看著穆仿佛丈量過一般的腳步，突然道，“二妹妹選秀的名字既然報上去了，就安分些，不要再惦記……”

話還沒說完，穆就倏地變了臉，甚至聲音都有些變調，“我的名字什麽時候報上去了！”

穆婉一臉疑的道，“沒報上去嗎？這麽好的事太太難道沒第一時間讓爹給你把名字報上去？”又盯著蒼白的臉道，“二妹妹這幅樣子……怎麽，進宮很可怕嗎？”

穆心中一跳，抿了抿，盡量若無其事道，“大姐姐這話說得，我又沒進過宮，怎麽知道宮裏可不可怕。”

穆婉道，“那不一定，我聽聞皇上長相一般，子也有些殘暴，太後出商戶，也不寬和……”

穆下意識呵斥道，“住，竟敢妄議皇家！”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穆婉挑了挑眉，有恃無恐的一笑，“那二妹妹去告發唄，到時候咱們全家一起完蛋。”

穆也反應過來如今不是在宮裏，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慢慢舒了口氣的同時，意識到穆婉對宮中的排斥，想了想道，“這樣的話大姐姐還是別說了，萬一被人聽了去，全家遭殃大姐姐不也要跟著一起嗎。”

“況且我聽聞皇上生的極好，比鎮北侯還要俊，而且子非常溫和，對人很……”

穆婉呵呵道，“說的跟二妹妹見過似的。”

穆垂下眼瞼，“我認識孫尚書家的大小姐，聽說的，想必差不了。”

穆婉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說話間兩人到了花廳，穆婉還沒進門，穆興德就迎了出來，“可算回來了，快爹好好看看，瘦了。”

沈氏跟在後面，一臉慈的跟穆婉打了招呼後便識趣的道，“我去廚房看看給大姑娘燉的佛跳牆好了沒，你們父久不見面，好好聊聊。”順便帶走了穆和其他人。

“爹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委屈了。”

落座後，穆興德心疼的看著穆婉，又解釋他為何沒有親自去上柳接穆婉歸家，“……三個月前去了北邊，本想著理完事回來路過上柳正好接你一同回上京，怎知那邊供貨出了些問題，就耽擱了一段時日。”

穆婉自然不會計較，“自家鏢局護送，也一樣安全。”

穆興德欣道，“也虧的你娘安排的不錯，鏢局這三年也沒出什麽岔子。”

穆婉笑了笑沒說話。

穆興德關心了穆婉在上柳守孝的生活後，話題漸漸引到了正題，“最近的事爹爹聽說了，沈氏確實過分，剛爹已經訓斥過了，之後這樣的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穆婉撒，“就知道爹爹疼我，忠勇伯府的婚事，太太和二妹妹鬧也是白鬧，李老夫人喜歡的可是我，您也勸勸二妹妹，這樣鬧壞的可是自己的名聲，只要我不退婚，這樣鬧下去自己也不會有好姻緣了，難不要去李家做妾？就算我允了，李家也不想讓上京衆人看笑話。”

穆興德一頓，解釋般道，“這事兒倒不是你妹妹的過錯，素來守禮，是李家六郎癡心你妹妹……”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婉婉，子立世艱難，若沒有丈夫撐腰，日子便是看著鮮，當初定親時兩家門當戶對，你若了什麽委屈，爹都能打上門去，但如今李家得了太後和皇上青眼已經是一飛沖天，要不是有你這門婚事，爹連伯府的門都不著，以後想護你也怕力不從心。”

穆婉看著他，“那爹爹的意思是？”

穆興德臉上掛了笑，“今年宮中選秀咱們家也有資格，爹想著送你進宮，不比嫁給那李六郎強？”

穆婉挑了挑眉，“忠勇伯府惹不起，皇上爹您就能惹的起了？”

穆興德輕咳一聲，依舊拿當傻子哄，“忠勇伯府和進宮是兩回事，李六郎不喜你，強扭的瓜不甜，但宮裏不一樣，你也知道當今太後也是商戶出，先皇在時曾被高門貴欺負的不輕，因此反而不喜歡高門大戶的姑娘，是以今年還專門降低了選秀的門檻。你跟太後娘娘同樣出商戶，天然就親近，說不得以後咱們家還能出個皇後娘娘！”

穆婉斂眉思索，這樣的宮中消息絕對不是穆興德的份能短時間打探到的，要知道選秀的旨意可才傳出來兩天，穆興德卻說的有鼻子有眼……

以為穆婉在考慮，穆興德繼續道，“爹已經打聽過了，當今皇上年輕俊，子十分隨和，你不是最喜歡好吃的好玩的嗎？全天下最好的東西可都在宮裏。”說到這裏欣的嘆了口氣，“本來爹還擔心你嫁進高門會委屈，可嫁低了爹也舍不得，卻不想上一樁兩全其的好事，可見我們家婉婉是個有福的。”

他似乎篤定穆婉在許傾藍的溺下天真無邪，會跟大部分十六七歲的一樣，對于擁有英俊溫的夫君同時還能為天下最尊貴的人充滿向往。

誰知穆婉彎了彎眼睛，幹脆利落的回絕，“不去。爹把這福氣給二妹妹吧。”

穆興德剩餘的話頓時卡在嚨裏，表有些稽，穆婉善解人意的笑道，“我娘走後我也想了很多，您總是偏著我，對二妹妹確實不太公平，小事也就罷了，這樣的大事，爹還是要公正些。”

“況且您也知道宮裏規矩多，而我野慣了，我這子，進了宮怕活不了兩個月就得讓人杖斃，倒是二妹妹漂亮又有才，規矩也好，一定能當上皇後娘娘！”

畫餅誰不會啊，穆婉信心滿滿的道，“至于我和李亦宸，等妹妹做了皇後娘娘，您就是國丈，別說忠勇伯府，鎮北侯府您也能打上門去！”

穆興德：……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響，穆婉皺眉，“誰！”

并沒有人應答，穆興德道，“興許是雪球那只貍奴。”

穆婉也沒追究，畫完餅後繼續給穆興德分析利弊，“最主要的是宮裏對秀的要求是沒有婚配，我和李亦宸有婚約的事如今滿城皆知，您送我進宮，那不是欺君之罪嗎？那錢家對咱家虎視眈眈時刻想要取而代之，他要是告您一狀，您別說當國舅了，咱家這皇商怕都做不了了。”

穆興德頓時遲疑。

“退婚不就行了。”門口傳來一個怪氣的聲，“放心，我們李府不會礙著大姑娘攀高枝，今日我就是來退婚的。”

穆婉擡眼，就看到一個微胖的中年人邁步進來，不到四十的年紀，滿頭珠翠的宦娘子打扮，只是還保留著邊城市井小民的氣質，正是李亦宸的親娘李張氏。

穆興德急忙起，“李三太太，貴客駕臨，有失遠迎。”

李張氏不客氣的在上首坐下，沈氏跟在後面，急急忙忙的對穆興德和穆婉解釋道，“李三太太聽說大姑娘今日回來，想過來看看，不想聽到了姑娘的話，想來是誤會了。”

“你看看你，哪兒還有點當家主母的樣子，跟個小輩兒低三下四的，像什麽話！”李三太太訓斥了沈氏一句，回頭打量穆婉：厚重的劉海兒遮住了小半張臉，一暮山紫的襖倒是利落方便，卻完全不是千金小姐的做派，再看看旁邊一氣度的穆，李三太太對穆婉是一萬個看不上，心裏打定主意今天這婚非退不可。

“有什麽誤會？若沒這想法，就不會提什麽進宮的事，橫豎我們李家也不會娶有二心的媳婦兒，不如就退了這婚事，我們也不耽誤穆大姑娘你的前程。”

穆婉朝李三太太福了福笑盈盈的道，“三太太放心，這門婚事我絕對不會退的，其實就算我退了婚也不能宮，皇上不喜歡我也就罷了，若皇上喜歡我，到時候知道我和李家六郎定過親，豈不是要遷怒六郎？到時候誤了六郎的前程算誰的。”

三太太之前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平常人家都不想說個被退過婚的媳婦兒，何況皇上……

雖然不覺得穆婉會招皇上喜歡，但萬一呢，不會用兒子的前程去賭，不過這婚還是要退的，大不了別讓穆婉進宮就是，斜眼睨著穆婉開口訓斥道，“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說什麽男人喜不喜歡，還知不知廉恥？”

穆婉順從的福了福，“三太太教訓的是，穆婉記住了，也請您放心，我母親在時就常講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說話算話一言九鼎，何況是訂下的婚約。”

掃過沈氏和穆微變的臉，穆婉笑瞇瞇的道，“只要李家沒做出通敵叛國、謀逆造反之類人神共憤的事，我穆婉絕對不離不棄。當然，李家要是背信棄義另當別論。”

李三太太挑剔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嗓子裏，明明是在挑揀穆婉，怎麽搞的好像是穆婉再給李家立規矩一樣，而且這話什麽意思？今日要是再蛋裏挑骨頭的退婚，就是背信棄義？

穆婉見狀不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對穆興德福了福道，“爹爹，我剛回來還需要休整一下，先回院子了。”

穆興德也覺得事需要重新梳理一下，連忙道，“對對對，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再來用膳。”

出了花廳，雲苓哼道，“什麽貍奴，剛剛就是有人在聽，盯著這邊呢。”

“那李三太太也是好笑，咱們前腳剛到家，後腳就攆來了，還挑揀起大姑娘來，有規矩，有規矩無拜帖上門，有規矩直接跟姑娘家說退婚？”又疑道，“二姑娘為什麽會不想進宮？”

雲苓和穆婉從小一起長大，自然也了解沈氏母的德行，因為出的緣故，沈氏特別看中門第，常以書香門第之後為傲，對穆也是照著所謂宦人家千金小姐的標準養的，總覺得穆投錯了胎，不然當個皇後都沒有問題。

如今有了做皇後的機會，不應該放棄才對啊？

“也許已經進過了。”穆婉嘟囔道。

雲苓沒聽清，“您說什麽？”

“沒什麽。”穆婉道。

重生這種事，大概除了這個經歷過穿越的人才敢去想吧。

穆上突然備的氣質，面對時的涵養，這些都需要長年累月的沉澱，再加上對宮中的了解，穆婉覺得，只有穆上輩子進過宮，這一切才解釋的通。

全天下只有那裏有著最嚴苛的規矩禮儀，而且在那裏最先學會的事除了規矩，就是忍……

宮中的生活想也知道不好，所以如今的穆對于宮幾乎帶著恐懼。

因此事才出了變數。

雲苓道，“想把您送進宮，撿忠勇伯府的婚事，二姑娘想的可真，不過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穆婉搖了搖頭，“不，這個婚我會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