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蕭衍這次明面上是以儲君份，代替嘉文帝微服私巡，察民。

實際要在岳州多呆些時日，暗地裏查清一些事。

嘉文帝一直將蕭衍當作未來的天子培養，從不藏私。此番微服私巡的任務說重也不重，說輕也不輕，時間也寬裕得很。

歷來帝王微服私巡，一樣會有嬪妃陪同，所以太子帶上自己的太子妃，倒也無可厚非。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

酈嫵只準備帶琉璃一名侍。呂嬤嬤一邊張羅人給酈嫵收拾行囊，一邊對琉璃千叮嚀萬囑咐，要務必照顧好酈嫵。琉璃不斷點頭，連連稱是。

德保和李遙也各自帶人給太子準備出行的輜重與行李。德福照太子吩咐，估了一下太子妃的量，從東宮庫房裏找出太子十三歲時穿的袍，甚至還有相配的飾品，靴履等。

太子量高大，長八尺有餘，十三歲時就有七尺餘高，跟酈嫵如今差不多。

等酈嫵換上太子年時的袍，琉璃再給用玉冠束發，重新走出來時，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儼然是一個貴昳麗的世家小公子。

得雌雄莫辨，簡直男通殺。

連德福這樣的無之人都有點看呆了。

蕭衍在殿門口聽李遙和德保跟自己一一彙報完，走進大殿時，看到酈嫵的模樣，也沉默了一瞬。

嚴格來說，這不是他第一次見酈嫵穿男裝，但這次尤其覺不一樣。

一時之間也形容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麽覺，只是他歷來做事都不後悔自己的抉擇，這一次卻有些懷疑自己讓酈嫵作男裝打扮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過最終蕭衍什麽也沒表態，只淡淡道：“走吧。”

兩輛無任何徽記，除了較為寬敞以外，外表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馬車，緩緩駛出皇城。德福和德保作車夫打扮，各自駕一輛馬車，一名執劍的十二三歲的小年騎馬跟在他們後方。

太子一行人在出京都的城門口又跟早就等在那裏的穆書雅、陸鑒之和沈星北他們彙合，并一個不大不小的隊伍，正式啓程出發。

行了半日路，途徑一座驛站，一行人停下來休整用飯。

酈嫵搭著蕭衍的手下了馬車，穆書雅、沈星北和陸鑒之他們正好走過來，看到一男裝的酈嫵時，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其實別說他們幾個，就連離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酈嫵好幾眼。

沈星北直接就捂住了自己鼻子，偏過頭，一線從他指裏了出來。

蕭衍目冷淡地掃了沈星北一眼。

陸鑒之拿折扇敲打沈星北的腦袋：“你小子真是……適可而止一點！”

若不是他們和太子在邊關結下的深厚，且太子深知沈星北秉純良，只是人有些傻愣，否則他都不知死多回了。

沈星北狼狽地去鼻，這才偏過頭來，尷尬解釋：“……天氣漸漸炎熱，我昨晚又喝了不酒，這是上火……上火導致。”

穆書雅直接湊到酈嫵旁，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手抄起，一手手指挲著自己的下，眼神熱烈，態度熱：“太子妃這男裝打扮可真是俊得很吶，你若是男子，我肯定也要傾慕于你……”

蕭衍面冷肅，將酈嫵拉了過來，帶著走在前頭。

穆書雅悻悻地了鼻子，與沈星北和陸鑒之他們對了對眼神。

沈星北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冤枉，小聲嘟囔道：“也不能完全怪我吧……太子妃這樣打扮，我覺自己多看幾眼都要斷袖了……”

同樣是一男裝，束著一頭利落馬尾的穆書雅就不會讓他有這種困擾。

人若是到極致程度，就已經無關男了。

尤其是酈嫵這樣一副男裝打扮，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修飾，更加顯得如雪，眉眼似畫，若塗丹，出本來就令人堪折的妖冶弱風來。

別說是沈星北了，路上但凡有注意到酈嫵的，不管是男是，多都會投過目過來，反複多看幾眼。

太子的臉也有些黑沉，顯然這比他自己被人打量還要令他不悅。

用過午飯，繼續趕路。

傍晚時分，他們在一座熱鬧的小鎮落腳。

德福在一家最大的客棧裏定了幾間客房。酈嫵自然是和蕭衍一起，其餘人則男各自分開合住。

“聽小二的說，這間鎮子晚上有集市，就在客棧附近，我們可以去瞧瞧熱鬧。”在客棧大堂吃晚飯的時候，穆書雅說道。

蕭衍看了看酈嫵，酈嫵果然已經偏過頭來，用期盼的眼神著他。

“去看看吧。”蕭衍點頭。

其實在那一次大婚之前，蕭衍問酈嫵要什麽條件，酈嫵說想出宮四看看時，蕭衍就想過，只要有時間，便帶到逛逛。

放不放出宮，這件事還很遙遠。但帶出去逛逛玩玩，卻是近在眼前，舉手之便。

于是一行人吃過晚飯便在鎮上逛了起來。

穆書雅、陸鑒之、沈星北一波。蕭衍帶著德福德保，酈嫵帶著琉璃和離一起，各自在集市上逛著。

酈嫵先是在各個攤位上轉悠一圈，興致盎然，但并沒有買什麽。

一是這種小鎮集市自然比不得京都的繁華，只圖看個熱鬧；二來則是行走在外，不便帶太多東西，買了也只是增加趕路的負重。

因此逛了一圈，最終只看上了一串糖葫蘆。

一旁的德福連忙付了銀錢，琉璃接過小販遞來的糖葫蘆，然後遞給酈嫵。

酈嫵拿著糖葫蘆正準備咬，忽地發現旁邊一個小孩仰著頭，正眼地看著手裏的糖葫蘆。

笑了一笑，將糖葫蘆往小孩面前一遞：“給你吧。”

小孩眼睛頓時一亮，開心地接了過去。旁邊還站著一個比大幾歲的小年，對道：“快說謝謝。”

小孩連忙笑地道：“謝謝姐姐。”

酈嫵好奇地問：“咦。你怎知我是姐姐？”

今日可是男裝打扮。就算是不那麽像男子吧，可一個這麽小的小姑娘居然也能看得出來？

小孩了一口糖葫蘆，然後擡起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因為你有耳呀。”

酈嫵一愣，接著又微微一笑，了自己的耳垂，下意識地偏頭去找那個給自己穿了耳的“罪魁禍首”。

結果卻見“罪魁禍首”已經又從攤販手中接過兩串糖葫蘆，又朝遞了過來。

酈嫵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齒間漫開。心愉悅，想了想，將另外一串又遞還給蕭衍，問他：“殿下，你要吃嗎？很甜的。”

蕭衍沒作聲。目卻盯著被酈嫵咬了的那一串。

酈嫵順著他的目看了看，說道：“這個我吃過了。”

又將手裏另外一串完整的往他面前遞，蕭衍卻搖了搖頭：“不用了。”

酈嫵：“……”

不吃算了。

幹脆將另外那串糖葫蘆也遞給了那小孩，小孩拿著兩串糖葫蘆，給了一串那個帶著的小年，倆人一起開開心心地走了。

酈嫵吃了一串糖葫蘆，又在一家賣糖水的鋪子前喝了一碗糖水。

蕭衍是除了正食以外，向來不額外吃東西，只耐心地看著酈嫵吃。

結果酈嫵一碗糖水下去，忽地臉發白，彎著腰，蹲下去捂著腹部：“……我、我肚子疼。”

蕭衍臉頓時一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懷疑這糖水鋪子有問題。離也立刻按住了腰間的佩劍，眼神警惕地一掃周圍。

“可是食有問題？”蕭衍迅速彎腰，手掌搭在酈嫵上，要將抱起來送醫。

酈嫵搖了搖頭，拉了拉他的角，示意他低下頭。

蕭衍彎低頭下來，酈嫵湊到他耳邊，紅著臉囁嚅道：“不是糖水問題。好像是……可能是我的……癸水來了。”

蕭衍微微一怔。

就這麽一瞬間的功夫，酈嫵甚至覺一陣熱已經漫過袍，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怎、怎麽辦……我的袍子好像已經髒了……”

的信期向來不準，沒法預判。哪裏知道只是出來逛一小會兒，就這麽不巧地突然來了……

蕭衍迅速解下自己的大氅，給酈嫵披上圍住，然後將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回客棧。”

離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琉璃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太子這樣一說，二人立馬跟了上去。

回了客棧，將酈嫵送回房間，又找小二要了熱水，蕭衍就出去了。

琉璃帶著酈嫵在房間裏收拾好一切，沐浴換，穿上幹淨，一切收拾妥當後，琉璃出去了，酈嫵靠坐在床頭出神。

這件事，想起來還有些尷尬，不過這甚至不是第一次在一個男子面前弄出這樣的狼狽。

十四歲那年，第一次來了癸水。

當時在大哥酈殊的書房裏跟容謹下棋，酈殊恰巧被父親去有事。

因為是跪坐在團上，當酈嫵下完棋起時，發現自己上全是，整個人都慌了。哭得手足無措，以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絕癥。

容謹發現了的窘迫，也是一陣愕然。

彼時容謹耳微紅，忍著尷尬，耐心而溫地安滿臉恐懼的：“別怕，別怕。阿嫵不是病了……這只是說明阿嫵已經長大了。”

他替掉眼淚，然後將自己的外袍下來給披上圍好，又幫來侍和嬤嬤。

酈嫵回憶這件事的時候，蕭衍恰好推門進來了。

他已經沐浴更過，這會兒上穿著一件白錦袍。

酈嫵神思恍惚，扭過頭看著他，有些呆怔。

蕭衍的生母容皇後，出自寧國公府容氏。蕭衍的容貌承繼了容氏一族的幾分昳麗秀致。

只是他往日裏慣常穿玄墨等深袍，神又總是板正冷淡，便顯得有些冷峻沉肅。此刻穿著白，溫潤又清俊，竟然與容謹有幾分神似。

酈嫵呆呆地看了蕭衍許久。

蕭衍一開始神還有些溫和，薄彎出愉悅的弧度，轉瞬間角又慢慢地抿直。

眼前的姑娘，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他只在看向另外一個男子時，見過眼底的意。

才短短一日，當然不會就移別，突然對自己産生了。此刻這樣直愣愣地盯著自己，還用那樣的眼神，蕭衍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沉默了半晌，蕭衍最終只是緩步走過來，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手了酈嫵的臉。

“酈央央，你可真是好樣的，孤總有一天不是被你氣死，就是被你氣瘋。”

太子：我絕不做替！

PS：這裏的古代一尺約莫按照現在的23厘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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