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接收到來自太子的明晃晃威脅，酈嫵連忙抿住。

都說龍之逆鱗，不可。皇帝是真龍天子，那皇太子自然就是龍子。

酈嫵覺自己好像及了太子的逆鱗。每次提及讓太子納側妃侍妾之類的事，太子殿下似乎緒都不太好。

酈嫵暗暗嘆了口氣。

算了，又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哪裏有什麽資格去關心和打理他側室妾室的事。

只是這人著實古板和小氣，連玩笑都不讓開。

酈嫵垂著眼皮，不再說話。

蕭衍見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松開手，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道：“明日沒有邀約，也沒什麽事，孤帶你去雁回山打獵燒烤？”

酈嫵想了想，吳小姐約後日去桃林草地放紙鳶，明日也無事。于是又提起了神，笑地點頭：“好啊。”

趁著天尚早，蕭衍讓德福將馬車停在了一家賣油鹽醬醋的槽坊門口。德福進槽坊買鐵釺調料等東西，酈嫵和蕭衍繼續留在馬車裏等著。

酈嫵掀開車簾一角，看到槽坊門口坐著一對祖孫倆。

小姑娘穿著一件百蝶穿花襦，紮著雙丫髻，長得雕玉琢，圓潤可，正坐在小凳上幫祖母一起擇菜。

“阿嬤，我手上這個痣長得好醜啊，能不能想辦法弄掉啊。”小姑娘忽地放下手中的菜，攤開手掌，烏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掌心，秀氣的眉頭皺起。

小姑娘皮白，攤著的掌心也是一片白，只是掌心裏長了一顆痣，如同白璧微瑕。

小姑娘，天天看著這個瑕疵總覺得不順眼。今日擇菜又老是瞟見，突發奇想地思索著，會不會有什麽辦法去掉。

阿嬤滿臉慈地拉過小孫兒的手，看著白手心裏的痣，和藹地笑道：“這痣啊，有些是跟你前世的姻緣有關系。做前世姻緣痣。”

小姑娘十來歲，正是對這種事充滿好奇的年齡，立即來了興趣，仰頭問道：“是嗎？那我這手掌心裏的痣，也是前世姻緣痣嗎？”

“是啊。這掌心痣又合和痣。傳言說，掌心裏的痣，是前世人流下的一滴淚。因前緣未了，于是定下來世再續前緣。為了能夠轉世後順利找到對方，便以掌心的痣作為相認的記號……”[注1]

“所有的前世姻緣痣都長在手心嗎？”小姑娘好奇地追問。

“也不一定。”老婦人邊繼續擇菜，邊繼續給小孫兒解，“有些痣是長在眼下，也有些則是長在肩頭……”

酈嫵百無聊賴地看著那對祖孫倆，聽著們的對話打發等待的時間，原本意興闌珊，聽到後面時，忽地愣了一愣。

下意識地擡手了自己的左肩。

蕭衍看到的舉，問道：“怎麽了？”

酈嫵搖了搖頭，放下了手：“沒什麽。”

說罷，又忍不住低頭笑了笑。

為自己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覺得荒誕，總不能左肩的這顆紅痣，也是什麽“前世姻緣痣”吧。

次日一大早，蕭衍就帶著酈嫵出發前往雁回山。

這次倆人各自騎了一匹馬。蕭衍騎的依然是高壯的戰馬，給酈嫵的則是在馬行新買來的一匹小紅馬，配備了的馬鞍。

因為時辰尚早，不急著趕路，倆人慢悠悠地騎馬到了雁回山。

臨時沒有準備騎裝，所以酈嫵穿的依然是平日裏的，只是選了個擺較寬的，再背著個箭袋，顯得有點不倫不類。還好也不是什麽正式的騎獵會，倒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雁回山山巒不高，樹木不，林間還有蜿蜒小道和空曠草地，非常適合狩獵。

人生地不，因此蕭衍和酈嫵沒有去山林深，只在外圍轉悠。

酈嫵技藝不，偏又喜歡嘗試。以往皇家狩獵會，父母家人是絕對不會讓參加的，每回只有眼饞的份。這次說要打獵燒烤，其實也只是圓一下自己的小小心願，解解饞罷了。

力氣小，用的是輕弓小箭，獵不了大型猛，只瞄準一些野野兔來獵。可這些小機警敏捷，極為靈巧，速度快，目標又小，更不容易獵到。

酈嫵忙活了一上午，啥也沒獵著。倒是真真實實地會了一下太子殿下極為湛高超的獵技。

蕭衍伴在酈嫵側，極出手。但只要他出手，就沒有失手的。所謂百步穿楊，箭無虛發。

且他所之箭，支支都帶著淩厲的破空之聲，許多時候直接將獵貫穿釘死在地上，力道大得駭人。

酈嫵被震撼得直接不敢出手了。

相比太子，自己這獵技，甚至連花拳繡都算不上。

蕭衍見失了興致，也不再繼續獵，拿著現有的獵，就在林中空地上開始堆起土堆，又拿出一直掛在馬側鞍袋裏的工和調料，準備燒烤。

怕酈嫵見不得腥，蕭衍拿出匕首理獵時，對酈嫵道：“去撿些枯枝枯葉來，不要看這邊。”

林中枯枝落葉積累很厚，在旁邊就能撿，不會離開蕭衍的視線範圍。

酈嫵點點頭，連忙蹲下去撿枯枝落葉。

蕭衍背對著，手法利落，很快就將獵來的野野兔剝去了皮，又用帶來的水囊洗去水，然後出火石，生起火堆，用樹枝做了個簡易支架，再用帶來的鐵釺串了洗剝好的塊，架在火上烤。

蕭衍架好燒烤，又撿了些枯葉團一堆，將自己的披風墊在上面，對酈嫵招了招手，“過來。”

酈嫵在他的示意下，坐在那個“墊”上。

蕭衍又接著去翻烤，用匕首劃開，撒上調料。火烤得塊上的油花滋滋地不斷開，空氣中很快就傳來香噴噴的味道，令人食指大。

蕭衍做這一切時，作嫻，有條不紊。

酈嫵坐在太子做的“墊”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只覺得頗為驚奇。

說易行難。酈嫵長于閨閣，生于世家，養得貴且天真。有時候念頭不過一閃，從來沒想過過程有多繁雜。如今看著蕭衍做這些，才知道許多事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只是太過神奇地是，太子偏偏將這些都實現了，還是他親自實現的。

他明明比份還尊貴，做這些卻練得很。

烤差不多的時候，蕭衍用匕首劃下一片烤得焦脆金黃的兔。轉過頭，見酈嫵正曲著膝蓋乖乖巧巧地坐在枯葉“墊”上，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笑著將那片朝酈嫵遞過來：“嘗嘗看。”

酈嫵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咬住那片，含裏，嚼了嚼，立即眼睛一亮。吃完那片，滿臉驚喜：“真好吃！”

蕭衍笑了笑，又繼續轉去片烤。

酈嫵坐不住，也忍不住拿起一個鐵釺串好的烤，說道：“我也來試試。”

蕭衍見湊到自己旁邊，笑著頷首：“嗯，你試。”

酈嫵學著蕭衍的作，也烤了一塊。但看著容易，做起來卻不是那回事。最終，嘗了嘗自己烤好的，皺了眉頭。

蕭衍看著垮下來的小臉，忍不住笑了一聲。將自己手中的烤遞給，再將烤的拿過來，自己吃了。

“你……”酈嫵看著他，言又止。

蕭衍卻幾下吃完，說道：“還行，不是太難吃。”

他“誇”得很實誠，酈嫵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酈嫵吃著蕭衍烤的兔，還忍不住跟蕭衍聊起兔子：“兔子特別能生。以前我大哥跟嫂子養過兩只兔子，恰好是一公和一母，然後生了好多好多小兔子，多到不想要的那種，我也不想要……最後他們全都送人了。”

蕭衍：“……”

倆人坐在火堆邊，邊吃邊烤，一派和諧溫馨。結果天公卻不作，明明是朗朗夏日，天氣晴好，轉眼就變了臉，瓢潑大雨說下就下，讓人猝不及防。

蕭衍迅速踩滅火堆，拿起披風將酈嫵罩住，攬著運起輕功，在林中尋躲雨的地方。

沒想到真被他在林中找到了一個可以避雨的山。

大概是山中獵戶挖下來的，山中還備有幹草幹柴。蕭衍和酈嫵衫全部被大雨淋，這些幹草幹柴，倒是方便他們直接生起火堆，烘烤裳。

“裳下來，孤給你烤一下。”蕭衍對酈嫵道。

酈嫵睜大眼睛，沒有。

“你背對著孤就行。”蕭衍說，“孤不會看你……裳穿太久會生病。”

酈嫵猶豫半晌，最終還是背轉了。

就算被太子的披風裹著，上也被完全澆，此刻幾層裹在上，黏搭搭的還又沉又重，風吹過來渾發涼，久了怕是真會生病。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避忌了，甚至想著反正也不是頭一回在太子前面衫不整……

酈嫵背對著蕭衍，迅速去，只留了小和中。

蕭衍拿過酈嫵的時，黑眸不經意地在酈嫵的肩頭一劃而過，視線移開之後忽地又迅速移了回來。目落在酈嫵左肩上的紅痣時，眉心微微一凝。

酈嫵皮雪白，于是就顯得肩頭的那顆紅痣像是無垢的雪地上唯一的瑕疵。

上回酈嫵昏迷，蕭衍給沐浴時，因為是夜間，且他因著太多複雜緒沒敢去多看，不曾留意到肩頭有顆小小的紅痣。

此刻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年時與容謹一起獵，在獵場沐浴換時，他好像在容謹的左肩上也見過這樣的紅痣。

注1，關于前世姻緣痣的信息和說法，參考了一些網絡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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