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離京兩個月，一回到東宮，太子便開始忙碌起來。

一是岳州的事，他既然接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當地的收尾理雖然由蕭訣和陸鑒之、沈星北、穆書雅他們接手，但最終都還是要向太子彙報，由太子作最終的審判。

二則是皇帝的萬壽節即將來臨。蕭衍之前去邊關兩年，錯過了嘉文帝的萬壽節兩次，今年的萬壽節他便主攬過來，由他主理籌備，以作彌補。

太子日理萬機，早出晚歸。酈嫵來癸水，呂嬤嬤讓暫時搬到東宮側殿住下。

剛回來時酈嫵去了容皇後的坤寧宮，容皇後見不適，便免了這幾日的請安。因而酈嫵這幾日都窩在東宮，哪兒都沒去，閑著就看看話本打發時間。

幸好太子之前給買了一堆話本回來，才幾日功夫，都看了一小半了。

酈嫵早上起得晚，太子早就出去了，早膳一個人吃。晚上太子回來得晚，酈嫵也是一個人用晚膳。

加之來癸水，前兩日整個人都是蔫耷耷的，早早就睡了，以至于回宮之後，與太子見面相的時間反而了。

一晃眼間已過去五六日，酈嫵覺自己似乎好幾天都沒見過太子的面。

這一日，癸水差不多快完了，又有了氣神，便在傍晚天不那麽熱的時候，在東宮後方庭院裏秋千。琥珀站在酈嫵後幫推秋千。

東宮庭院中的海棠花被花匠養得極好，到了這個季節都還未凋謝。

宮牆外，晚霞漫天。微風拂過耳畔，酈嫵就在這滿園花香中，開心地著秋千。

德福看到自己紮的秋千終于派上了用場，笑得合不攏。

酈嫵坐在秋千上，被琥珀慢悠悠地推著。琥珀力氣本來就不大，且又怕酈嫵掉下去，因而也不敢用力，酈嫵一開始倒還無所謂，慢慢地又覺得有些不那麽暢快。

酈嫵百無聊賴地闔上眼睛。腦海裏不由地想起在岳州那一回，太子推著，得那樣高，高到讓人恐懼尖的地步。可因為有太子的保證與守護，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格外地肆意。

酈嫵微微嘆氣，吩咐琥珀：“用力推呀。”

結果後卻沒有了靜，別說用力了，就連推都沒推一下。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靜，酈嫵訝異地睜開眼。還沒等扭過頭去看後的狀況，秋千忽地被一陣巨力給推上了空中。

“啊——！”

秋千猝不及防地飚到了一個令人驚恐的高度，酈嫵嚇了一跳，本能地攥秋千繩索。心房狂跳，待心神穩定後，秋千往下回落，扭過頭去，看到後站著的人，不是琥珀，卻是幾日未曾見過的太子殿下。

蕭衍一玄織錦圓領廣袖長袍，頭戴樽型鏤金發冠，靜靜地立在海棠樹下。

在酈嫵隨著秋千回落下來時，他直接張開雙臂，固定好秋千，然後將酈嫵一把從秋千上抱了下來。

琥珀和德福他們早就不知在什麽時候退下去了。

見蕭衍在秋千上坐下來，又將自己面對面抱放在他的上，酈嫵又驚又，一雙清澈瀲滟的眸子怔怔地看著蕭衍，喃喃地喚了一聲：“殿下。”

“嗯。”蕭衍將酈嫵圈在懷裏，下頜輕輕抵在的肩上。

這幾日忙得幾乎腳不沾地，好多天沒見到酈嫵了，有時候恍惚間覺得之前那些日子的親昵纏.綿，恍然若夢，就好像只是他一個人的荒唐之夢一般，有些不真實。

今日難得有空早些回來，便立即來尋。直到此刻將這馨香的子擁在懷裏，才有了些踏實。

蕭衍擁酈嫵，鼻尖在脖頸間蹭了蹭，嗅著上似花似果般的清甜香氣，問道：“結束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模糊得像是一句呢喃。

離得這樣近，酈嫵自然聽到了，而且也聽懂了。白的面頰頓時猶如染了胭脂，小聲咕噥：“還……還沒有呢。”

蕭衍鼻尖又在脖頸間蹭了蹭，繼續問：“那還要多久？”

“應該還要……幾日吧？”酈嫵支支吾吾地回答。按照以往來講，其實明日就差不多了，可卻鬼使神差地說了謊。

“嗯。”蕭衍面平靜，沒有表現得很著急。或許是因為對這個癸水的日期持續多久確實不了解，也或許是習慣克己複禮，一般況下，只要沒有開始，他并不會表現得很急。

眼見金烏西沉，即將到掌燈時分，蕭衍將酈嫵抱起來，直接抱回了大殿。

宮人連忙開始張羅著擺上晚膳。

這還是此番回宮後，太子和太子妃第一次正正經經地一起用晚膳，個個忙得不亦樂乎。

用了晚膳後，酈嫵如前幾日一樣，繼續回偏殿洗漱歇息，太子則自行回正殿的寢殿。

接下來的兩日，也是如此，兩人沒有過多集，更沒有任何親昵之舉，顯得一點也不著急。

但是兩個主子不急，呂嬤嬤可要急死了。

酈嫵剛回宮時，呂嬤嬤得空便拉著琉璃問了岳州行這一路的事，問了這兩個月太子妃的狀況，更也問了最關心的圓房的事。

得知太子和太子妃已經圓房時，呂嬤嬤直接都“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了起來，欣喜得不得了。

前些日子，酈嫵來癸水，呂嬤嬤雖說是按規制怕晦氣沖撞貴人。但實際是怕太子正值氣方剛的年紀，且又剛嘗男之事不久，怕他貪婪忍不住傷了自己家姑娘的子，因而才讓酈嫵搬到偏殿裏住。

但眼見著酈嫵的癸水已徹徹底底過去了，卻依舊沒有搬回主殿寢殿的意思，太子也一臉淡然的樣子，呂嬤嬤如何不著急。

中午的時候，太子在書房用的膳，沒有回來吃。下午的時候，呂嬤嬤熬了一盅補湯，讓酈嫵給太子送過去。

“嬤嬤，怎麽又要我去送湯啊？”

呂嬤嬤將托盤直接塞到酈嫵手中，也不跟說什麽要逢迎太子的話，只道：“太子這些日子辛苦，奴婢瞧著太子殿下都有點清減了些，太子妃給他送點湯水補補。”

“太子瘦了嗎？”酈嫵疑地問。“我沒覺得啊。”

呂嬤嬤使了個眼，旁邊站著的琉璃和玲瓏幾個連忙點頭，“瘦了瘦了。”

“那好吧。”

湯熬都熬好了，甚至都塞到自己手中了，酈嫵只得再去太子書房跑一趟。

李遙守在門口，看到酈嫵進來，連忙揚聲對書房的蕭衍道：“殿下，太子妃送了湯水過來。”

“讓進來。”

“是。”

李遙恭敬地請酈嫵進去。

酈嫵端著托盤走進書房，看到沒有其他人在，不由地松了口氣。

就怕自己打擾了他的正事，尤其怕有什麽大臣在這裏，到時候看見來太子的書房，估計還得說閑話。

酈嫵走到蕭衍的桌案前，尋了個空著的位置，將托盤放下，“殿下，喝點湯吧，呂嬤嬤熬的。”

兩人如今也算是絡了，酈嫵倒也不會攬功在自己頭上，直接如實說。

“嗯。”蕭衍知道的脾。別說熬湯了，估計這湯也是呂嬤嬤催，才願意過來送的。能送過來都算有點良心了，因而蕭衍也未推辭，擱了筆，放下手中的文書，就端起湯盅。

目一掃湯盅裏的食材湯料，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酈嫵，邊浮起一笑意，“結束了是嗎？”

酈嫵被他笑得心頭一跳，臉上微紅，裏卻道：“還沒有呢！”

“哦。”蕭衍笑了一聲，也不知信沒信。端起湯盅，慢慢地一口一口喝著。

酈嫵趁蕭衍喝湯的間隙裏，忍不住去打量他。

今日太子大概是下朝回來沒有換裳就直接來了書房，上穿的是頗為正式的繡五爪龍紋的太子冕服。深沉，莊重華貴的皇太子冕服穿在他上，越發顯得他肩寬背闊，高大健碩。

哪裏有清減了？

明明看起來還是威風得很嘛。

蕭衍喝完湯，見酈嫵在打量自己，畔的笑意又深了些。在酈嫵過來收湯盅的時候，他幹脆手將攬了過來，讓坐在自己上，低頭就要去親。

結果才湊過去，就聽屋外的李遙揚聲道：“殿下，太傅過來了。”

酈嫵驚得連忙將蕭衍一把推開。

蕭衍倒也沒再去拉，只對道：“你先回去，孤晚上去找你。”

酈嫵連忙端著湯盅快步出去。還好這次李遙是眼尖地遠遠見太傅過來，就立即提醒了。所以酈嫵出來時，太傅還沒走到跟前。趕趁著太傅還未走過來時，從旁邊的小道上遛了。

著一襲紫地圓領繡仙鶴員袍服的太子太傅嚴序，遠遠地見一名宮裝子鬼鬼祟祟地從太子書房裏遛出來，立即皺眉頭。

等進了太子書房，走到太子面前時，先商討完正事，接著嚴序便肅起一張臉，嚴詞厲地開口：“天子和太子的書房乃是政事重地，殿下怎能隨便任由子出進。且殿下乃是儲君，未來君主，切莫要耽迷于。”

“太傅，那是孤的太子妃。憐惜孤辛苦，過來給孤送湯而已。且安分乖巧，過來的時候從來不會到瞄。”

蕭衍慢慢開口：“再說了，孤與自己的太子妃親近，怎麽就耽迷于了？孤不與太子妃多親近親近，又怎麽能早點有子嗣？太傅最近不是也在關心孤的子嗣問題麽？”

嚴序料不到太子竟然將他的話全都堵了回來，甚至還說得如此直白。

他向來古板嚴肅，一時間竟然被太子說得老臉都有些通紅了。

尤其是太子稍稍長大之後，就頗有自己的主見。如今見他說得有理有據，對太子妃頗為維護，又提到了子嗣問題，嚴序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附和道：“殿下記得子嗣重要就行，那老臣也就不多言了。”

太傅走後，蕭衍撐著下頜著窗牖外面晃的樹影，微微出神。

曾經他一直不婚，大臣們屢屢進諫勸太子盡快選妃。如今他婚了，又開始關心他的子嗣問題，個個催得。

想起剛剛跟太傅說的事，再想想自己這幾日讓東方玨給他尋來的東西。

到底用還是不用呢？

用吧，好像在欺瞞太傅。不用吧，可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姑娘，明顯對子嗣很是抵。

為何要抵呢？

是因為年齡小害怕，不敢去想？可年齡雖然比自己小很多，但是因為一直拖著不定親，對比許多已為人母的子，其實并不算太小了。

所以，僅僅是因為，不想跟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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