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妮姬婭 疼不疼

連著幾日, 南嘉早晨沒看見陳祉。

大概工作繁忙，沒放心上，出門上班前, 聽到外面的卡車聲, 隨口問旁邊的Vera：“那邊是什麽？”

“太太, 那是運貨的車輛。”

“運貨？”

“是的，爺讓我們每周給您更新櫃。”Vera說, “您不知道嗎？”

南嘉真沒關心過這些細節。

連半島別墅區有多大都不清楚, 上次說有個馬廄，把白獅運來說明可能有個小型園, 再算上高爾夫球場, 樹林花園什麽的，給一天逛不完。

從搬來半島別墅那天起，主人櫃每天小更新，每周大更新，有時候穿自己買的，偶爾會就近挑選, 不太注意得到櫃的更替程度。

“好浪費。”南嘉埋怨, “好多都用不上。”

“那是爺喜歡太太，我們從來沒見他對孩子這樣好過。”Vera笑道, “就連他那些朋友，也沒見他這麽上心。”

南嘉聽到喜歡不太可能出現在他生命裏的詞，一陣不可思議後，下意識剔除。

質方面，陳祉確實給予了很多，他這人可以壞到最惡劣，也能對一個人極致的好。

有時候好到沒有做好準備, 本承不住。

在招新，招老師，南嘉常見陌生面孔。

何鳶一走，白思瀾勢力減弱，姐妹團消停不。

小喬大大方方申請陪南嘉去《舞姬》組，群演們也需要考核，選角完全沒有定下來，憂思，“我要求不高，混個群舞就行了。”

自生功底不差，又勤，偶爾貪不影響，給機會的話，能擔任舞臺劇的主要角。

不自信是《舞姬》難度太高，由印度寺廟的舞為基調改變，發展深遠，比天鵝湖更早，現代芭蕾舞演員的形態都是從舞姬沿承下來的。

從作到緒渲染，比能生巧的天鵝湖難太多，每個角都非常重要，全員炫技，就連神殿裏的小金佛都不能發生失誤。

容也複雜，裏面主是舞姬妮姬婭，男主武士索羅爾，兩人一見鐘如膠似漆熱時，男主卻和公主訂了婚，腳踏兩只船的況被喜歡主的大祭司告狀給了國王，國王為了公主決定除掉主妮姬婭，將毒蛇藏于花束中，在男主索羅爾和公主的訂婚禮上，妮姬婭誤以為那束花束是索羅爾所贈，愉快接後卻被毒蛇咬傷。

大祭司給了妮姬婭解藥，妮姬婭傷心絕，拒絕服用亡，索羅爾悲痛絕，夢裏來到幻影世界，和妮姬婭相見，兩人深共舞，在幻境裏終眷屬。

每個版本各有不同，著名的馬卡娃版本中有與衆不同的結局，增添第四幕天崩地裂，神降臨憤怒，震死所有人，主和男主的靈魂走向天堂。

港舞對群舞的考核是基本功，對主的考核是要求每個人挑選其中一場跳一段，要求更高，如果從前沒有過訓練，短時間很難和其他首席競爭。

“嘉嘉，你選好跳哪一段了嗎？”小喬總是掌握舞團的吃瓜消息，“我聽說們選了蛇舞。”

蛇舞是第二幕單人變奏，主在男主和公主的婚禮上獻舞，收到仆以男主名義送的花籃，欣喜起舞接收，沒想到嗅聞後被毒蛇咬中毒，整個過程除了大弧度的作，還要經歷過大喜大悲，誇張突兀的緒渲染。

“第三幕變奏。”南嘉說，“以前練過。”

考核以穩妥為主，舞姬第三幕曾經苦練，是用來參加比賽的變奏，拔得過頭籌，信心就是底氣。

“那你有把握嗎？聽老師說這次考核標準很高。”小喬略擔憂。

南嘉清楚，很高的標準指的是什麽。

“沒事，小問題。”

“不知道白思瀾選的哪一段。”小喬小聲，“怎麽到現在沒見來練過。”

“的重心不在跳舞。”

白思瀾現在溫度，事業穩定，舞團演出錦上添花，可有可無。

“也是啊，都被陸導選中去做演員。”小喬撇，“真好啊，陸導的電影捧誰紅誰。”

“這個導演這麽厲害嗎。”

“是啊，他最近有一部新上映的，預售票房都破億了，我都沒搶到首映票。”

有這樣的導演捧，白思瀾在娛樂圈火是遲早的事，能否留在舞團并不是要的事。

事業穩定後，才答應周今川的追求，在心裏，錢名大過一切，是可有可無的，在這個快餐時代，這樣的人更容易功。

“別管別人。”南嘉去拉小喬的手，“我們好好訓練。”

“你有沒有看推特的教學視頻？”小喬跟著過去，“蘇璇首席們幾個都下載舞姬教學視頻，你要不要學一下，要卷大家一起卷。”

南嘉忍不住笑，“推特有教學嗎，是哪個舞團的老師傳的？”

“不是老師，是一個網紅。”小喬翻看手機，“幾個月前發了個黑天鵝變奏視頻火整個圈子，你不知道嗎？”

“嗯？這能火嗎。”

“可能背後有推手？但是跳的確實很厲害，覺水平和你差不多，我找一段給你看看。”

小喬有提前保存，隨便點開幾個視頻，“你看，《葛蓓莉亞》《吉賽爾》《仙》《堂吉訶德》《睡人》……哇，每一個跳得都厲害。”

南嘉目封了印似的，凝視著畫面一不。

單人變奏能火，不單單是因為跳得有多好，而是裏面的人戴了面。

白人黑人也好，人的好奇心都是一樣的，如果單單放出舞蹈視頻，觀衆懶得瞧上一眼，可戴上面，給份蒙一層面紗後變得與衆不同。

剛開始視頻供圈參考學習，後來路人越來越多，欣賞後有人想要探究其背後份，沒想到幾百萬的賬號一夜注銷，現在流傳的都是各國網友的轉發視頻，大家對其份的探索沒有停止。

“戴了面也覺人一定很漂亮。”小喬猜忌，“全球都沒猜到是哪家的首席，人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一樣，一點線索沒有。”

小喬給南嘉轉發了教學。

南嘉草草過一遍，沒有細看，這類視頻不適合學習。

裏面的人戴了面，沒能表演出緒，而這是最需要學習的。

有時候在想，到底缺什麽緒。

《天鵝湖》裏真的搞不懂黑白天鵝嗎，《舞姬》的蛇舞裏，是否真的理解不了，主的大喜大悲是從何而來。

劇本滾瓜爛，怎麽可能不清楚緒渲染，分明是不願意面對。

不願意做白天鵝的替黑天鵝。

不願意看到妮姬婭毒發亡。

舞姬裏妮姬婭明知男主和公主舉行婚禮，還誤以為男主對餘未了，誤以為那束帶毒蛇的花束是他所贈。

糊塗到明知有解藥的況，選擇放棄，任由自己消亡。

南嘉心知肚明，是意，是執念，是幽怨，難以渲染出富的緒，是因為要反反複複將自己代劇裏，要無數次經歷妮姬婭的痛苦，要在所之人所贈之是巨毒的劇裏淩遲。

太專注的飾演者會和妮姬婭一樣心如刀割。

…

周末，南嘉沒在舞團訓練，樓上的訓練廳是的個人世界。

Vera給送來《舞姬》的兩套演出服，歉意表示沒有提前預備，買的品服飾，過段時間再送特意為量定做。

一套是豔紅異域風舞，另一套是幽靈世界出現的白紗長。

鬼使神差地，南嘉穿上紅舞，起跳《舞姬》第二幕的蛇舞。

知道自己可以做到，拿起花籃那一刻的欣喜，以及，被毒蛇咬後的驚訝和悲傷，可以演出來的。

沒有老師督促和沒有觀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跳完一曲後，南嘉才見門口有兩個小觀衆。

十一和白仔一大一小蹲在那邊。

白仔對地上的帶很興趣，踩著傲然的貓步過來推玩，十一看南嘉過來，興沖沖過去，蹭著膝蓋撒要零食。

南嘉去二樓客廳的置架上挑挑揀揀，拆一真空包裝的鹿骨和牛幹，一大一小，本來對應著十一和白仔，結果白仔把牛幹吃了後，又去啃鹿骨。

什麽都沒吃到的十一哼唧兩聲，時不時擡爪示意。

白仔不樂意吃大骨，手賤搶著玩，玩膩了才賞給狗，自個兒優雅地爪子，跳到南嘉上，和一起看狗磨牙。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狗是貓養的。

南嘉盤而坐，抱著貓看紀意歡在國淩晨發來的深夜吐槽消息。

【沈泊聞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給我打電話，你猜他說什麽來著。】

【他說他要向我告白。】

【我罵他傻，掛了後他還給我打來，非要說喜歡我。】

【腦子被八頭驢踢了也不至于這樣。】

南嘉：【他沒解釋是因為大冒險了嗎。】

紀意歡：【沒有，但我猜到了，他這個人經常犯病，以前有一次，上一秒嫌我煩讓我滾遠點，下一秒他又來我。】

【也是大冒險？】

【不知道，懷疑他是不是雙重人格，要麽裝要麽賤。】

雙重人格忽冷忽熱的，沈泊聞大部分都是冷著的，偶爾犯病發瘋，更傾向于他純粹犯賤。

南嘉：【陳祉也有點。】

紀意歡：【我正想說來著，以為你討厭提他就沒提。】

對陳祉和南嘉聯姻這事，紀意歡懶得評判陳祉出于怎樣的目的，兄弟能玩到一塊兒去說明都有什麽大病，意外的是，南嘉現在提起陳祉如此淡然。

聊他跟聊閨家常一樣。

南嘉看著屏幕上的名字，是順手打出來的，潛移默化中，陳祉竟然如雲如霧一般，融的日常。

午休時間，南嘉依沙發瞇一刻鐘，醒來不見白仔，不知在哪調皮，十一老老實實蹲坐旁邊，爪子搭手邊，七八歲的狗了，哼起來呼呼的。

“怎麽，幾分鐘不吃又了？”南嘉它的狗頭。

十一擡爪，還是哼唧。

看見它的前肢有兩道淺淡的痕，“咦，這是貓抓的嗎？”

十一哪聽得懂，就是哼。

這麽大狗打不過一只貓。

好笑，Vera過來，讓準備療傷的藥膏。

“太太傷了嗎？”Vera問，“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沒事，是十一。”

Vera正要去找，被南嘉喊住：“不用了，我看到這裏有一支。”

就放在這邊的長幾上，和茶盤放一塊兒，不像是阿姨放的，們沒這麽不條理。

拿起來一看，是人用的藥膏。

“這個藥不是給寵用的。”南嘉翻看說明書，“醫生過來看看吧。”

“十一怎麽了？”

“被貓抓了兩個傷口。”

“奇怪，白仔調皮歸調皮，從來沒過真格。”

“不是它嗎，那還能是十一自己撓的？”南嘉狐疑，取過狗爪子細看，是劃痕，但上面跡較深，不像是鋒利的貓爪所留。

看著看著，餘瞥向自己的指甲。

上面沾著紅跡。

南嘉嚇得松開爪子，十指張開，難以置信。

是抓的？

怎麽可能……

仔細回想，醒來的時候，十一的爪子離很近。

可為什麽要抓它的爪子。

十一被抓疼後并沒有喊，默默等醒來才委屈哼唧，所以都不知道是自己抓的。

南嘉試圖理清邏輯，可越往不願意的地方想，越接近真相。

…

天暗淡，月亮爬上雲層。

聽到靜，沒擡頭，“你回來得這麽早。”

“不是你發消息讓我早點回來。”他沒有防備，解了襟最上節紐扣，大步過去，“有事要說？”

“沒有啊。”

“你最好有事要說。”他的發，蠱著聲，“不然我讓你有事要做。”

眨眼，“沒有就不能讓你早點回來了嗎。”

來勢洶洶，南嘉不得不制止：“等，等下。”

擡起的足心抵著他的心口，阻止進一步，讓兩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陳祉看似不急不慌，將抵著心窩的足心移開，這一移，就是最基礎的標準覆式姿勢，只需要再別過那塊底布就行了。

南嘉幹脆拿另一只腳踹他走，“洗澡去。”

“一起。”

“誰跟你一起，自己洗去。”不由分說，又踹了一下，沒洗澡。

肯定不跟著他一起洗，昂貴的已經抹完了，要是被他拉著洗完，肯定是要鬧的。

沒多久人出來，黑碎發上落著淅淅瀝瀝的水滴，眉角額間也落了些，沿著分明的廓繼續落，線條和骨分明的鎖骨，到寬厚的肩，沒薄浴袍。

“你們男人不都是裹浴巾的嗎？”比劃，“你為什麽穿浴袍。”

“不行嗎。”

“我隨便問問。”

他冷哼：“你們男人？你看過很多男人這樣裹嗎？”

“……沒有。”

只是想引出一個話題，并沒有在這個時候自討苦吃的意思。

陳祉：“那為什麽這樣問。”

“你之前不是這樣穿過嗎。”由于忐忑，南嘉的語氣裏摻雜不說心虛，不敢看他。

果然不適合做偵察之類的工作，稍有不慎就會餡。

陳祉：“你很想看？”

“可以嗎？”

“可以。”他沒有拒絕，“但我不知道怎麽裹了，要不你拿條浴巾裹給我看看？”

“我？”

大腦宕機。

“陳祉。”南嘉低呼，目不轉睛注視他手腕到胳膊上的抓痕，新的舊的混雜，“你的胳膊怎麽了？”

這時候回答什麽都難以瞞。

他沒否認，輕描淡寫，“你抓的。”

“我怎麽抓的。”

“上次不是說了嗎。”陳祉沒個正形，眉眼上挑，“做的時候抓的。”

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是我睡著做噩夢的時候，抓的吧。”

“不是。”

“你為什麽不躲開。”

“我說了不是。”

“為什麽不醒我。”

“周嘉禮——”他這時的語氣蠻橫，還有點不耐，幹脆避讓撤開，不讓看。

盯他許久，沒有生地辯駁，眼簾低落，“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