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垂耳兔 不在的時候,你會想我嗎
不知被創得不輕, 或那四個字刺耳麻木,周今川滯在原地,良久未緩過神。
旁邊的老板們剛開始沒發現, 後面才見他面略顯慘白, 關切地給予問候, “周生沒事吧。”
“小問題,這幾日為項目忙得沒睡好覺。”周今川很是淡然地撣撣肩側, “今晚的應酬, 周某不方便前去了。”
“看你面不好,是該好好調養生息。”合夥人們表面客氣一番。
也有人打諢科, 是否因為最近談了朋友, 吃不消。
周今川商務方面的行為舉止素來默默無聞,惟獨私生活高調聲張,哪怕不是混娛樂圈的,都知道他有個而不得的白月,現如今終于抱得人歸,且方是公開人, 不得拉著周今川一起面秀恩, 兩人常被人拍到牽手吃飯的新聞。
如此才子佳人的祝福多了了,聽得周今川以為自己離幸福越來越近, 習以為常的標準微笑,比從前真七八分。
晚刮起涼的雨風,季節更替的氣重得往骨裏鑽。
初秋的大閘蟹下來一批,質不算太,勝在先嘗個鮮。
南嘉上回隨口提句蟹,這才過多久,陳祉就真帶去吃正兒八經的蘇式蟹宴。
兩島靠海吃海, 水産海鮮盛,不必特意從地遙遙千裏進貨,找遍港島,只有一家上乘的蘇式私房菜,老板是一對蘇州夫婦,早年前隨兒來港島,憑借湛的廚藝,這些年生意穩固,收獲不回頭客。
初來乍到,仿若回到江南水鄉,在鱗次櫛比的大廈中,這裏保留上世紀庭院風韻的白牆黛瓦,穿梭青石板曲徑,經過人工水塘迎著招牌的波,偶有蝴蝶錦鯉漂游。
樓下有現場評彈,客人雜多,他們訂的位置靠角落。
座先一道茨菇片小食和蟹黃金湯開胃,許久沒吃到悉的味道,南嘉頗意外,環顧喧鬧的四周,難免笑。
“咦,你今天怎麽沒包場?”
在鬧騰的煙火氣裏吃飯不太符合太子爺的行事作風。
“老板不讓。”陳祉說,“這裏每天有很多排隊的客人,他不想讓他們失。”
再多的錢都沒答應。
這邊老板不是差錢的主兒,更樂意讓食客滿載而歸。
南嘉若有所思,如果這都不讓的話,那陳祉想挖廚子的打算要泡湯,大爺總算吃到一次閉門羹。
沒有侍應生隨時備候,也沒人幫忙拆蟹,得和其他顧客一樣,自己手。
南嘉練地用蟹八件拆著蟹,刮完最後一點蟹放殼中,遞去對面時,陳祉也拆完蟹遞來。
他對蟹興致一般,只勉勉強強嘗一口就放下。
南嘉看他慢條斯理地嘗完,“怎麽樣。”
“還行。”
“這時候的蟹不,差點意思。”笑,“不好吃就吃點別的。”
周邊聲音嘈雜,或多或掩蓋的音,很自覺提高,人也微微往他那邊湊近,陪他閑聊舞團的事,娓娓道來。
在包廂還是在公衆廳,都能適應。
在人多的地方,胃口甚至更好,話也更多,小臉被楊梅甜酒熏出紅。
陳祉對舞團種種并無興致,只聽講話,觀察眉飛舞的神態,“你是不是更喜歡在這裏吃飯?”
是不是一開始就搞錯了,他給的,有些并不是想要的。
離開大自然的白獅,百分百勝率的賽馬,還有包場但冷清的餐廳,電影,接了這些,卻并未表現出過多的驚喜。
南嘉筷子夾著一塊蟹柳蘆筍,細嚼慢咽,“我都行吧,為什麽這麽問?”
“沒事,隨便問問。”
其實是他敏,覺得曾經飲冰茹檗,回來後應該炊金饌玉。
總怕奉上的不是最想要的,不是最好的。
南嘉似是想到什麽,調羹沒瓷碗中,瞳眸迎著碎,“第二封信寄到家裏來了嗎。”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嗎。”
還是無聲無息地給燒了。
“寄了。”他沒瞞,平敘:“你信上問他為什麽騙你,為什麽沒有接你回家。”
是呢,為什麽呢。
有人覓至天南地北,有人撇于冰天雪地。
那個人有什麽好,為什麽如此心心念念。
“為什麽。”陳祉問,“你明知信寄不出去還要一封封的寫。”
明信片的順序被打了寄來的,時間落差大得南嘉快忘卻自己當時的心。
“其實吧,我在那些信上寫的想回家,不止是指回港島,不止是指周家,是想回我自己的家。”輕聲卻用力地解釋,“給他的信,更像是寫給我自己的。”
越到後面,越像是自我釋懷。
不希陳祉再去在意,去曾經過的委屈。
可陳祉又如何不介懷,瞳孔微。
說的自己的家是指什麽,父母不是早就離開了嗎,那這個家是在地上還是天上。
“好啦,我們去那邊結賬吧。”南嘉一點沒讓他看出有什麽異常,抿完最後一口甜酒,拉著他結賬後去玩漆扇。
這裏消費後可以免費的做漆扇,前頭幾個人在排隊,南嘉小手拉著陳祉的食指,等得興致。
來的都是些游客和學生為主,保鏢不跟來,不大有人注意到他們。
無意中,上一個人。
南嘉踮起腳尖,“那不是江院長嗎?”
間隔三兩個人的距離,剛結賬後的江院長臨走前被迫面,他穿著常服,失了幾分德高重的姿態,普通隨和。
被點到,江院長一愣,忙過來招呼:“陳,陳太,這麽巧。”
見他獨一人,陳祉問:“就你一人?”
“是啊,聽說這家蟹做得好,我就特意過來嘗鮮。”江院長禮貌地笑,“二位也是嗎。”
“嗯。”南嘉點頭。
“陳陳太真是我見過最男才貌的恩夫妻。”江院長溫溫笑著,“要是岸仔能向陳學習,早點家立業多好。”
陳祉盯著看,不作答。
南嘉看他一眼,主岔開話題,“江院長,我好久沒去探外婆了,老人家況還好吧?”
“都好,最近恢複很多,陳太不妨擇日拜訪。”
上次南嘉去探是個意外,外婆沒認出,怕下次見面外婆認出後狀態又下,只能通過醫護人員定時轉達來了解老人家況。
南嘉問:“神志恢複了嗎?”
江院長點頭,“快了,我們團隊研究這麽多年的藥派上用場了。”
“那就好,麻煩你們了。”南嘉客氣送人。
到南嘉漆扇,一邊小心翼翼將紙扇浸桶中,以漆為筆,以水為畫,拿出來的,是一把獨一無二水墨風的漆扇。
淺藍打底,碧綠暈染,像連綿起-伏的山群。
心滿意足地扇了扇,看陳祉重心不知道在哪,拽下他的角,“看什麽呢,江院長已經走了。”
“我知道。”
“你剛才對人說話怎麽那麽奇怪。”
哪怕位懸殊,江院長到底是長輩,是外婆的主治醫生,南嘉不會怠慢半分。
“你都說了,現在蟹不是的時候。”陳祉輕描淡寫,“他這時候來嘗什麽鮮。”還是一個人過來的。
“可能,人家喜歡吃唄。”南嘉一頓,“你不會懷疑他沒幹好事吧?”
比如,帶著人約會?這樣想,都有些好奇了。
好奇心勾上來,他又不應話。
夜雨淅瀝,地面圈圈點點不斷。
保鏢給他們送來傘,庭院沒有停車的地方,還得繞一段路。
南嘉穿的長,邁出去後,不得不擡手拎擺,以防沾。
“要不要幫忙?”陳祉問。
“幫忙?”疑,“也行啊,你幫我傘撐一下。”
他反倒把傘遞到手中。
在困的眼神下,陳祉把上外套往肩上一披,大手環過的後背,另一臂膀穿過膝蓋下窩,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南嘉一手拿著傘,一手不得不主環抱他的脖頸,維系著平衡,周邊還有好多路人,都看到了,不自覺額頭埋深一些,“你幹嘛這樣,我又不是不能走。”
“子和鞋子會弄髒的。”
“沒關系的。”
“有關系。”他淡淡陳述,“我舍不得。”
庭院老式風格,排水系統一般,青石板下浮有積水,一不小心踩上一個坑就濺起水花。
公主可以撕壞,但不可以弄髒。
南嘉舉著傘,目不轉睛對視著他,陳祉每一步十分穩健,不到晃,溫熱的膛極安全,很短的一段路,仿若要走一個世紀。
-
陳祉當天沒和南嘉講要出差的事。
等一切收拾妥當,他從外面回來,給帶了一個禮。
一個玩偶。
在之前的彩禮和全系鑽石中,不算特別貴重,挑的倒是很用心,是個白為基調的暹羅垂耳兔玩偶,長約一米五,全,還有兩條垂下來可以把玩在手心的兔耳朵。
是個非常適合睡覺抱著的玩偶,手乎但裏頭是鼓囊囊的實心,可以當人一樣隨便抱著。
他拎到主臥時,南嘉眼睛一下子晶亮。
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這麽會送禮,不單單是往貴的方面挑選,知道送喜歡的類別了。
這次不用他問喜不喜歡。
直接撲過來把玩偶抱走了,喜悅之全在臉上。
“好可的兔子。”南嘉忍不住兔耳朵,“你為什麽突然買玩偶。”
“我要出差了。”
繼續耳朵,“嗯?”
“可能要很久。”陳祉長玉立,將套在垂耳兔外面的明袋取下,“所以給你準備個玩偶替代我,給你抱著睡。”
“要多久啊?”
“說不好,可能兩周,可能兩個月。”
兩個月就有點久了。
南嘉兔耳朵的作慢下來,“哦”了聲。
空氣裏陷長久的沉默。
“抱著玩偶能睡著嗎?”他問。
南嘉點頭。
其實不知道。
只覺得心窩空了一塊。
像本就只零破碎的拼圖,他來給拼完整後,又突然離去,讓人倍不安,忘了自己原先本就是零碎的。
陳祉:“睡不著的話,讓Vera給你講話故事?”
終于忍不住笑,擡腳輕輕踢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提個好一點的意見。”
“我認真的,話書都買來了。”
他做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包括哄睡覺這方面。
“太稚了,我不要。”想都沒想就拒絕。
陳祉掌心握住細白的足,別到一側,又拿起另一只,別到另一層,輕車路地俯,指尖拉開鎖骨下的蝴蝶結,“那你要什麽,嗯?”
南嘉迷迷糊糊的人就闖了進來,被迫仰首,燈還開著,但沒那麽刺眼,慢慢適應了亮,低聲嗚咽。
進得不太順利,可能是要離別,他有點心急,陳祉退了一點,仍然是剛才的姿態,淡淡哄著人,“你說出來,我給你,想要什麽?”
“陳祉。”
“要我嗎。”
“不,不是。”看他半跪低頭,猜到了什麽,小聲抗拒:“你不要親這裏。”
“就親。”
“陳祉……”
他本聽不進去,埋下淺吻,到驚覺失,足尖巍巍地抖著,才步正題,“盡量一個月回來,如果沒忙完的話,中途我會回來。”
很淡的語氣可進得很滿,忽冷忽熱的,南嘉低聲:“嗯……回來,做什麽。”
“你說我還能做什麽。”他愈發看懵懂無知接話的樣子了,“怕你太想我在家裏自衛。”
“陳祉!”
“BB好兇啊。”他低哼,“可是怎麽辦,越兇越不想放過你。”跟只小貓似的,再怎麽抓狂發狠,在別人眼裏也像是賣萌。
要走了,所以臨行前這一頓是往最裏頭要的,畢竟吃完這頓沒下頓了,南嘉吃不消,定時修剪的指甲連一點威嚇力都沒了。
不是三分之一也不是三分之二,覺來了三分之三,恨不得那囊袋全都要塞來,最後這頓飯,明知吃不下也要給,怕走太久了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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