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餘煒彤先是去見了趙雨涵，小姑娘過幾天就要轉到b市的戒毒康複中心了。

    兩人簡單的聊了會，約定好采訪時間，餘煒彤又去拜訪其他害者，其中那天晚上被救出的兩個孩拒絕了采訪，王明軒的家人答應接采訪。

    敲定好隔天采訪的時間，餘煒彤回了酒店，整理了今天的采訪容後，給何豫打了電話。

    “何老師，我的想法是，我們能不能跟普法欄目劇那邊通一下，看看那邊有沒有想法拍這個，這次的事其實嚴重的，非常值得深思，如果我們能都通過他們的欄目，更直觀的把這次的事攤開在公眾麵前，也許更能讓人提高警惕。”

    何豫沉默了下，說道：“咱們自己的節目可以做一期，但是普法欄目劇那邊，還真沒什麽把握，那邊有太多經典案例等著拍了，而且近幾年收視不好，臺裏正打算砍掉它。”

    餘煒彤皺著眉，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子，建議道：“要不讓許主任幫幫忙？”

    何豫：“……這事本來就得先跟主任申請，才能和欄目組那邊談，而且就算拍了，能不能播也不一定，那邊了太多片子了。”

    一時餘煒彤也覺得這事確實難辦，現在電視收視率大不如前，普法欄目劇更是因為播放時間及曝問題難以維持。

    皺著眉想了想，餘煒彤突然想到現在短視頻平臺的土味短劇，讓人上頭指數極高，看了就停不下來。

    “何老師，你說咱們要是建議那邊改短視頻平臺播放，那邊能同意嗎？”

    何豫也是眼睛一亮，說道：“你是說做短劇？”

    “對，我們雖然是國家臺，但是也要與時俱進嘛，現在短視頻這麽火，我們何不試試，做好了，即能達到普法的目的，又能增加人氣，何樂而不為呢。”

    何豫仔細想了想，覺得可行，這樣一來，他們能有兩手準備，一是向上級申請，部門之間合作，二是也可以給那邊提個建議，如果了，沒準能起到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

    “行，這邊我去辦，你那邊好好幹，你一個人行不行？”

    “我自己可以，這邊的害者還怕太多人的。”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這邊給我。”

    掛了電話，餘煒彤開始整理今天在警局的采訪記錄以及視頻，等忙的差不多，肚子開始抗議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時間太晚，酒店餐廳也已經下班了，餘煒彤隻能定了外賣。

    空著肚子等了一個小時，外賣終於來了，卻被告知不能進酒店隻能自己下去取，餘煒彤無奈起，早知還得下樓，還不如自己出去吃呢，不就是不想走那幾步才點外賣的嘛，真是的。

    吐槽歸吐槽，餘煒彤也知道，現在的酒店一般都不許外賣送上樓的，說是為了顧客安全，理解，但是，還是忍不住怨念，下樓好累啊。

    一頓外賣花了50多，餘煒彤疼，現在可是負七萬塊債務的人，點外賣居然超過了五十塊，真是奢侈。

    想到那七萬塊，又是一陣頭疼，姓顧的說能追回來，總覺得他在唬弄。

    大口的吃了口飯，餘煒彤心裏默默流淚，這要是拿不回來，那這趟出差也太貴了，得加多久的班能賺回來啊。

    錢，真是個讓人又又恨的狗東西。

    吃完不知是晚飯還是夜宵的飯，餘煒彤又投工作，全然忘了顧思齊以及自己上的傷，滿腦子除了稿子，就是對發的擔憂。

    每次熬大夜的第二天，餘煒彤都要慨自己可真抗造，倍棒，然而一照鏡子，沉默了，今天的，上的更鮮豔了，臉上也更腫了，曾經新聞中心一枝花的名頭不屑一顧，如今高攀不起了。

    餘煒彤深呼一口氣：“招人恨的狗東西，最好在裏麵關到死！”

    頂著別人奇怪的目，餘煒彤破罐子破摔的吃了早餐，然後齜牙咧的拉著裝材的箱子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直接去了趙雨涵的病房，兩人先是聊了幾句，然後餘煒彤開始調試設備，攝像機放好，給兩人都帶上話筒，餘煒彤開始了的采訪。

    “你是什麽時候去的正則書院？”

    趙雨涵回憶了下說道：“5月13號”。

    “你是自願去的嗎？”

    趙雨涵愣了愣，說道：“算是半自願吧…”

    趙雨涵在知道父母要送到千裏之外的封閉學校時，是強烈反對過的，但是父母真的強起來，小孩子是擰不過他們的，一開始到了那裏非常抵，父母的臉也不好，這時有老師建議讓先跟學校的心理老師聊一聊，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留下來。

    之後，一家三口就被帶到了醫療中心，見到了治療師劉東進。

    “他跟我爸媽說他有辦法，讓們在外麵等，然後我就被幾個人拉進了心理諮詢室。”

    “在那裏發生了什麽？”

    “他們把我帶進去，按在一張床上，然後劉老師就在我太那裏了兩個磁片，他問我想留下嗎？我說不想，然後我就覺頭像被很多針同時紮了一下。”

    餘煒彤呼吸一窒：“持續了多長時間？”

    趙雨涵回憶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一次應該有三四分鍾吧，他隔一會問我一遍，然後和我講一些道理，如果我還是要走，我的頭就開始刺痛，痛了好像是五次還是六次，我記不清了。”

    餘煒彤手指的攥著，問道：“你當時有反抗嗎？”

    “一開始有的，但是手腳都被按著，後來我覺可能是他的治療真的有用吧，幾次之後就沒反抗了，後來我決定留下來，他們就放開我了。”

    “你有跟你父母說裏麵的事嗎？”

    “我有悄悄的說，但是他們不相信。”

    “後來又發生了什麽？那些人是什麽時候找上你的？”

    “大約是我到那裏半個月左右吧。”

    趙雨涵在正則書院待了半個月，越來越覺得這個學校很怪，這裏的學生都很冷漠，可有時看向的目裏又帶著憐憫，這裏的老師也很奇怪，看的眼神像是在看商品，那時候生出了想要離開的想法，然後在校半個月後第一次提出請假。

    趙雨涵記得那天班主任很爽快的答應了，但是說假條要去院長那裏開，雖然覺得開個假條還要找院長有點怪，但是回家心切的還是去了，然後，那天下午放學後，的人生改變了。

    “我到了院長辦公室，他讓我等一會，然後給了我一杯水，之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是在一個很怪的房間裏，那裏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東西和壁畫，很惡心，我想離開那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使不上力，我聽到有人說‘這是新來的，鮮著呢，您肯定喜歡。’然後我就看到了一個悉的叔叔，他是我爸爸的合作夥伴，他看到我的時候應該是有一點點詫異的，但是他的眼神很可怕。”

    趙雨涵在見到悉的叔叔時是有一點高興的，以為這個叔叔會告訴這是哪，會帶回家，而實際上，這個叔叔也確實告訴了那是哪，可卻沒有帶回家。

    那一夜趙雨涵驚恐絕的樣子似乎激發了那個惡魔裏的所有暴因子，一些駭人手段盡數在上試了個遍，就當以為自己可能要死了的時候，一切結束了。

    整個人破碎又淒慘的躺在那張惡心的床上時，那個叔叔和別人說他還沒玩夠，要不然給打點藥吧。

    “那是我第一次被他們打針，那個東西打到裏，我頭暈的厲害，控製不住的抖，而且還無意識的吐了出來，真的很惡心，我不知道在那住了多久，那個叔叔走了，又來了其他的叔叔，過了好久，他們說我可以跟爸媽打電話了。”

    餘煒彤聲音哽咽著問：“那你打了嗎？”

    趙雨涵角上翹，眼裏帶淚的笑著說道：“打了，但是他們當時好像在吵架，我不要再胡鬧，好好在那裏學習。”

    餘煒彤拳頭握，平複了兩下呼吸才繼續問道：“這種生活持續了多久？他們多久找你一次？”

    “有快四個月吧，每天都會我過去，因為打了東西，那個東西有癮的，基本上每天都要打一次，後來他們給我換了宿舍，那個宿舍裏住的人都是和我一樣的人。”

    “那個宿舍幾個人。”

    “六個人，後來有兩個不知道去哪裏了。”

    這場采訪，是餘煒彤從業以來做的最艱難的一次采訪，中途幾次打斷趙雨涵，想要結束采訪，可那個姑娘總是溫溫的拒絕，說：“姐姐，我想說出來，要不然我憋的慌。”

    采訪結束了，兩人就在病房裏安靜的坐著，趙雨涵目靜靜的看著窗外，過玻璃照在的臉上，貪婪的呼吸了一口，說道：“外麵的空氣真好聞啊，那裏的味道惡心死了。”

    餘煒彤沉默的抱了一下，說道：“你以後會聞到更好聞的味道，比如雨後的味道，初雪的味道等等。”

    趙雨涵靠著餘煒彤，在懷裏笑：“可是我聽說b市的霧霾很嚴重。”

    餘煒彤頓了一下：“郊區的空氣還不錯。”

    趙雨涵又笑：“那真要去好好一下，我還是小時候去過b市呢，早就不記得是什麽樣子了。”

    “那你以後可要好好看看啦，b市其實還不錯。”

    護士來趙雨涵換藥，餘煒彤就在一旁陪著，換完藥，小姑娘說要休息一會，餘煒彤就打算睡著了就離開。

    小姑娘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餘煒彤替拉了拉被子，剛要離開，就聽小姑娘小聲的說道：“姐姐，我是不是好髒啊。”

    那一瞬間，餘煒彤心髒像是被人重重的硾了一下，心裏充斥著怨恨，恨那些畜牲，恨不負責任的父母，恨這個社會為什麽會滋生那麽多惡心人的東西，也恨自己的無能無力。

    拉著小姑娘乎乎的手，餘煒彤聲說道：“涵涵是我見過最幹淨，最漂亮的姑娘。”

    從病房出來，餘煒彤靠在牆壁上，眼淚不聽話的往出跑，不明白老天為什麽那麽不公平要讓那些厄運全都降臨在這個才十六歲的小姑娘上。

    “餘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