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夫妻第二天就來告別,他們之前抱著一點兒微末的希過來,其實心里沒底----親生的兒尚且對他們不聞不問,全然當沒他們這樣的父母,何況是好不容易擺了他們的養呢?
人往高走,水往低流,這也是人之常。
可蘇邀并沒有嫌棄他們,想到蘇邀抱著自己哭的樣子,沈夫人嘆了口氣,自己帶了九年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的脾氣?幺幺自小就敏,你對如何,心知肚明,大多數時候只是不愿意說罷了。一定是了很多委屈。
沈夫人攬著兒子,低聲叮囑他:“待會兒見了姐姐,要懂禮數,別教你姐姐為難。”
馬車從賀家側門進去,到了二門方停了,角門的婆子急忙迎出來,這一次比上次就多了幾分恭敬了,彎著腰請他們進去。
沈夫人不敢托大,客氣的塞了一角銀子過去,這才帶著沈嘉言去泰安院拜見賀太太。
賀太太今天正跟賀大商量進京的諸多事宜,聽見是沈夫人來了,就笑了笑讓請進來,等到沈夫人請了安,才看向側那個孩子,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這就是你的小兒子?長的可真是得人意。”
賀太太不是說的場面話,實在是沈嘉言眉清目秀,遠遠看著不像是個男孩兒,倒像個孩兒,著實十分出挑。
蘇杏璇能在蘇三老爺和蘇桉那里備寵,那副會騙人的皮囊也起了不作用,沈家夫妻別的不說,相貌倒是極好的。
沈夫人急忙推著他出來請安見禮。賀太太微微笑著讓他起了,又讓黃嬤嬤取了一塊端硯、一塊玉佩出來當見面禮:“拿著玩兒吧,可曾讀過書?”
沈嘉言年紀小小,才九歲,可對答卻很得,并且對人說話的時候目坦澄澈,不像是商人家出來的孩子。
連賀大都有幾分稀罕,也隨著婆婆給了見面禮:“倒是有幾分像幺幺,都是穩重的子。”
沈夫人聽見說起蘇邀,臉上的拘謹了許多,驕傲都溢于言表:“我們在家的時候,這孩子自小是跟著幺幺長大的,小時候開蒙都是幺幺抱著他手把手的描紅......”
后來蘇邀被賀家接走,沈嘉言在家里哭了不知多次。
到后來逐漸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說起蘇邀,外頭春桃就笑著打起簾子通稟:“表姑娘來了。”
沈嘉言頓時攥了拳頭,渾繃的站了起來,了,他想要喊姐姐,嚨卻似乎被什麼堵住了,最終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夫人有些急了,跟蘇邀打了招呼,就催促沈嘉言:“快啊!這是姐姐,你之前不是天天鬧著要見?”
沈嘉言倔強抿著,眼淚卻一下子就下來了。
蘇邀走的時候他才五歲,可他一直記得蘇邀承諾過會回來看他。他是怎麼樣日復一日的看著門口來來往往的馬車,期盼那些馬車能帶回,從小等到大,他是怎麼樣消磨掉這麼多年等待的熱切,只有他知道。
小小年梗著脖子,這幾年跟著父母親去京城來太原,世態炎涼尊卑有別這幾個字他已經很明白了。
可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也不能接。為什麼分明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姐姐,卻忽然不是他的了?
蘇邀也同樣雙眼泛紅,想起沈嘉言,就不免想起程禮,同樣是帶大的孩子,傾注了不知道多力。可程禮卻能拋棄對著另一個搶了位子趕他們出門的人娘。
沈嘉言卻從來不肯認蘇杏璇,心中唯有一個姐姐。
張開手,眼里帶著淚,臉上還努力的笑起來:“阿言,對不起,我答應你回去看你的,是姐姐食言了。”
這個一手帶大的孩子,心里最知道他有多的心腸。
賀大看了看蘇邀,目出探尋。蘇邀這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嗎?怎麼連半點忌諱都沒有了?還有賀太太,賀太太竟然就這麼看著?蘇邀跟沈家這麼親近,半點都不膈應嗎?
賀太太膈應不膈應沈家,遠在京城的蘇杏璇不知道。但是卻被沈家惡心的不輕。
蘇桉之前分明跟說過,沈家的事已經置好了,但是等來等去,沒等到沈家破產或是蘇邀幫了沈家惹怒賀家的消息,反倒是聽說賀太太和賀二也要一道回京城了。
忍耐住子等了好幾天,本來等著桑嬤嬤等人傳回確切的消息來-----桑嬤嬤曾經還是府里二姑娘的娘,也是有頭有臉的,以為賀家和蘇三太太所說的懲治,就是小懲大誡罷了。可是誰知道卻聽說,賀太太徑直就把桑嬤嬤母給賣了,連一句招呼都沒打!
蘇杏璇猛地拂去桌上剛端上來的剖好的臍橙,心中滿腔怒火。
那個廢是怎麼了,蘇桉給挖好了的坑都能被躲開。
還有賀二爺,究竟是怎麼辦的事?蘇三太太這邊半點沈家夫妻的消息都沒接到,也因此,蘇杏璇已經聽見府里的下人議論起要不要托關系進蘇邀的院子了。
詠荷輕手輕腳的收拾了琉璃盞站起來,急忙去安:“姑娘何必為這樣的事怒?就算是一時幸運躲開了,等回了京城,太太看見那模樣,能多喜歡?太太生平最重的就是臉面,您都出類拔萃,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不管放在哪家的夫人那里都要被稱贊一聲,太太哪里舍得您呢。”
“你懂什麼?!”蘇杏璇目鷙,跟平常的溫婉截然不同,滿臉都是怒意:“那個廢再不好,那也是親生的!”
人就是這麼賤,里說著手心手背都是,可手心手背的也有厚薄之分,是好,蘇三太太也是真的喜歡,但是遇上好事,蘇三太太第一個想起的,還不是的親生兒?!哪怕那就是個扶不起來的廢!
閉了閉眼睛,想起這半年來反復做的同一個夢,眼里燃起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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