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陳荒年靠著冷的墻壁，緩緩點了煙。按理來說，車程有四個小時，所以他起碼還要等四個小時才能現。

對付許彌，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掐著時間，陳荒年在下午三點抵達了公安局。

他一進去，就看見許彌低垂著腦袋，無打采地坐在凳子上。他頭發很長時間沒有打理了，過長的劉海把他的眼睛遮住了大半，顯得有點狼狽。

上的服還是昨天那套，臟兮兮，皺，像是個流浪漢。

陳荒年眸暗沉，他本來是想繼續捉弄許彌，可是當他看見許彌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必須承認，他心了。

這就好比養的小貓不聽話離家出走了，沒了小魚干和溫暖的家，在外面風餐宿，還被別的野貓打掉了一撮，可憐兮兮地著你。這樣的景下，再大的憤怒也平息了，又心疼，又好笑。

許彌一直埋著頭，沒看見他。

陳荒年心神一，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抱住他！

許彌嚇了一跳，仰起頭，發現是陳荒年，頓時就熱淚盈眶，委屈極了。他出生了繭子的手，用力抱住陳荒年寬闊的后背，臉埋在對方的膛，放肆痛哭。

陳荒年用力很大，像是要把他進里，低聲喃喃道：“阿彌，我終于找到你了……你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微微抖，仿佛真是一對久別重逢的。

聽了這話，許彌哭腔更甚，眼淚鼻涕全部蹭到陳荒年的領上，扯著氣說：“對、對不起、老公，對不起！我、我不該逃跑……對不起……”

陳荒年對他這麼好，他為什麼要作死逃跑啊！

他是真的悔，真的恨。

陳荒年把他抱得更，大手從他的肩胛骨一直到他的尾椎骨，像是在用手衡量他的型。

警察咳嗽兩聲，打斷了他們兩個。做了一些訓話，就把他們兩個放走了。

許彌這些日子過得很差，整個人的神狀態接近崩潰。出了警局，他渾的防備懈怠下來，趴在陳荒年背上，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陳荒年一只手托住他的屁，防止他掉下去，另外一只手空出來，招來一輛車，準備回家。

進了車，許彌驚醒過來，下意識就抓住陳荒年的袖，眼睛睜大：“老公……”

陳荒年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背，溫聲道：“我在。別怕。”

他轉頭對司機報了地址，才重新把許彌抱懷，小聲地安著。許彌眼淚還掛在眼睫上，長期的風吹日曬，讓他的皮不再，更偏向了男人。

陳荒年用指腹慢慢地挲著他的臉，大冬天的，許彌臉因為缺水分，有點皮。干裂發白，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嘆息一聲，低聲道：“阿彌，你逃離我半年，真的過得好嗎？”

許彌眼淚又流出來了，哽咽著說：“不好，一點都不好。”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外面的人都是想害你，只有我才是真的你。為什麼不聽老公的話？啊？為什麼？”陳荒年語調平穩，卻很咄咄人。

他掐了一把許彌的尖，咬牙道：“逃了半年，把自己弄這副鬼樣子，滿意了？”

“對不起，對不起……”許彌是真的被嚇破膽子了，他甚至不敢告訴陳荒年，他遭遇的那些事。

陳荒年喜歡干凈的他，要是知道他不干凈了，指不定會把他殺了！

見到許彌擔驚怕的樣子，陳荒年生出一種得逞了的滿足。他肆意地用目打量著他的獵，瑟瑟發抖著，膽小無助，明明知道他是一只狼，還必須依靠他。

陳荒年把許彌額前散落的頭發捋到一邊，出他完整的眉眼，又問：“還跑嗎？”

許彌趕搖搖頭！

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離開了！

陳荒年雙眼似狼般凌厲，繼續問：“為什麼要離開我？”

許彌回頭看了眼司機，咬著，湊到陳荒年耳邊，很小聲地說：“你殺了人……”

“我答應過你，我不會。”陳荒年把他從自己上拉下來，冷著臉說，“你哪里聽到的八卦，不分青紅皂白，也不問我一句，就離家出走？”

他長相本就偏冷，一旦皺了眉，就有很強的迫。

許彌趕去親他的臉頰，“對不起，老公，我不會跑了。我以后都聽話，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謝謝老公來接我，謝謝。”

“你逃跑了，你是壞孩子，明白嗎？因為你是壞孩子，所以沒有人要你，你會被別人欺負，只有我肯要你，只有我才肯保護你。”陳荒年摟住他的腰，乘勝追擊：“沒關系，只要你以后聽話，老公還是你，依然會把所有的都給你。”

許彌紅著眼睛點頭，“好。”

“以后再跑怎麼辦呢？啊？你這麼沒誠信，老公怎麼信得過你啊？”陳荒年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的眼眸，“你再跑，我去哪里找你啊？萬一缺胳膊了怎麼辦啊？”

許彌看著他幽深的眸子，只想取得他的信任，磕磕道：“我要是再跑，你就打斷我的，把我關起來，一輩子都不放出去！”

“老公舍不得打斷你的。你的那麼漂亮，損了就不好了。”陳荒年的手指落到許彌的腳踝，有意無意地，輕聲細語道，“你要是再跑，老公就把你做標本，好不好？做一個最漂亮，最聽話，最永久的標本。”

標本！

許彌猛地想起自己上輩子的結局，再看陳荒年帶著笑意的眼睛，就知道對方沒有在開玩笑！

他后背一陣發涼，還是乖乖地點了頭，不停地有淚涌出來，囁嚅道：“好……都聽老公的。”

他現在乖巧得像一只兔子。被社會磨平了所有棱角，只要有一點風吹草，他就跟著滾一圈，只求一個依附。

陳荒年著他的腦袋，微笑不語。

他要先給許彌一點希，再把希打碎。這樣，許彌才會明白，世界上除了他，沒有人是真的他。

許彌哭累了，迷迷糊糊地靠在陳荒年肩頭睡著了。

他唾棄自己的懦弱與無能，嫌惡自己做出自甘墮落的選擇，可他實在無能為力。生活會把他擊垮，他那點力量，本沒辦法支撐他很好地活下去。

許彌想，他也許一輩子都逃不開一個名“陳荒年”的漩渦。

永遠逃不。

等他睡醒后，他已經到了京城了。出乎意料的，他們沒有回到那套小公寓。

而是去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的中檔公寓。

看著那明亮的落地窗，先進的晶電視，璀璨的水晶吊燈，許彌張大了，活像個小財迷掉進了錢堆里。

陳荒年看他驚奇的眼，就說：“之前買的票升值了，加上一些別的投資，我買了房子。就這幾個月的事。”

許彌更傷心了。

老公都買好了一百八十平的大房子了，他還傻乎乎在工廠里干活，住在地下室里啃饅頭！

陳荒年關上門，彎下腰，半跪在地上給許彌換鞋，低著頭說：“阿彌，不要離開我。我會給你最好的，比上輩子還要好。”

許彌眨眨眼，鼻尖發：“嗯。”

“可是你這次離開，讓老公很難過，該怎麼辦啊？”陳荒年抬起眼，森地笑起來，“老公該怎麼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