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難免腹誹,圣上不知道怎麼想的,讓陸奉夾在一眾王爺皇子中間,聽說陸奉自小在圣上跟前長大,這樣的榮寵,也太過了。
……
江婉原以為這場宴會平穩無波地度過,誰知宴散之后,一個面容白凈的侍碎步過來,說圣上宣陸夫人前往文華殿。
江婉心中一驚,陸奉迅速做出反應,回道:“我去,留在外頭。”
“既然是圣上宣召,臣婦應領旨謝恩——”
“哎!那奴才領夫人到東華門那里等候大人?”
江婉和侍同時開口,兩人都有些微怔。江婉沒想到陸奉“抗旨不尊”這麼容易,侍沒想到有人敢質疑陸指揮使。
陸奉一錘定音,對江婉道:“你和淮翊去東華門等著。”
他頓了一下,聲音帶著安,“不用驚慌,萬事有我。”
江婉著眼前的男人,心里涌起一抹難以言喻的復雜的緒。福了個,“妾告退。”
隨著侍去東華門,陸奉徑直走向文華殿,利落地起下擺,單膝跪地:“臣,叩見圣上!”
皇帝一下扔了奏折,“混賬,你那個能跪嗎!”
“愣著干什麼,還不快給陸大人看座!”
皇帝怒目喝斥,雙目瞪著陸奉,不悅道:“就這麼稀罕,不愿意讓朕瞧瞧?”
陸奉起坐在椅子上,道:“賤膽小,恐沖撞圣。”
“怕什麼,朕又不會吃了。”
皇帝不滿地嚷嚷,當今圣上年近五十,鬢角已有些花白,形高大,闊額鷹鼻,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一派不怒自威之態。
這位傳說中的帝王武能馬上定乾坤,文能提筆安天下,唯獨看向陸奉時候,那雙深邃凌厲的眸中泛過一溫和。
皇帝對陸奉埋怨道:“藏在府里這麼多年,今年舍得讓人出來了,朕見一面都不?”
“你這小子,忒不像話。”
言語訓斥,卻充滿親近,不像皇帝對臣子,倒像慈善的長輩對不聽話的晚輩。
陸奉不答話,皇帝也不惱,語重心長道:“生得倒是不錯,就是妖嬈了些。人鄉英雄冢,君持,萬萬不可被所。”
“若是引你沉溺帷,朕饒不了!”
陸奉角微微搐,提醒皇帝,“江氏,是臣之妻。”
夫妻敦倫,乃人之天,他們名正言順,何來引之說?
可皇帝是皇帝,有時候就是不講道理。
他冷哼道:“你那個媳婦,當初……好了好了,你不高興,朕不說了。”
陸奉前幾年攔著,確實是為江婉好。皇帝對有偏見,其一是嫁得名聲不彩,其二是婚多年,只生養了一個陸淮翊,還把他生得病病歪歪。其三把持宅,多年來陸府連個妾都沒有。
皇帝自己后宮佳麗不計其數,十幾個孩子,不管江婉其他方面做得多好,生不出孩子,在皇帝這里就是原罪。
陸奉無奈地為妻子辯解,“此事并非江氏之過。”
宮廷制的避子藥,生得出來才怪。
皇帝輕嘆一口氣,威嚴的臉上顯出滄桑,道:“君持,這麼多年過去,一切恩怨都了結了。你看今天誠王家那幾個小子,長得多壯實。”
“你膝下只有一個淮翊,太寂寞了。”
“過去?”
陸奉里念著這兩個字,抬起頭,看向皇帝。
“如何能過去?我的長子至今湯藥不斷,我了個廢人。圣上,你告訴我,如何過得去?”
“他如今已自食苦果,”
皇帝眸含沉痛,“他已了廢人,這還不夠麼。”
“不夠。”
陸奉淡淡道,“我的斷了,他的還好好的,這不公平。”
忽然,他笑了,看向皇帝,以一種類似質問的語氣問他,“因為他是你的兒子麼?”
“做皇帝的兒子,真好。”
一室寂靜,文華殿的侍們因為陸奉這幾句堪稱僭越的話跪了一地,皇帝沒有發怒,也沒有說話。
近看之下,龍椅上皇帝高大的軀竟顯得有些佝僂。
第19章 這世間的憾大抵如此
江婉自皇宮回去后便一直心神不定。
那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陸奉回來后面冰冷,不敢多問,心中同樣藏著一件事。
那日宴散之后,和淮翊在東華門,竟真見到了江婉雪!
之前兩人一個是權臣之妻,一個是王妃娘娘,外出際難免上。以免傳出什麼流言,兩人僅是點頭之。但一直記得高傲的樣子,這個三姐自小便是天之驕,模樣好,有才,還有一樁人人羨慕的好姻緣。
這回見到,依然穿著那貴氣的正紅王妃吉服,
脊背得筆直,江婉卻從上看出沉沉的暮氣,像原本璀璨的明珠,經過砂礫的摧殘,一下子黯然失。
一人跪在東華門前,手呈信折,為恭王陳辨白。廷侍衛不讓進去,也不敢,雙方正在膠著。
江婉一時百集。
曾經恨過,怎麼能不恨呢?不想要的親事推給,讓千夫所指,當年那麼艱難,倘若換一個人,或許會死在那深深的宅院里。
恨,恨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只能任由臟水在自己上潑著,不能為自己辯解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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