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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比記憶更長久》 第五章習慣寂寞

“那我請你吃飯吧。”

我眨眨眼:“不用了,孔子曰,不食嗟來之食,孟子曰,孔子說得對。”

“那是孟子說的。”

我的耐心終于被耗:“你管誰說的,誰誰說去,關我啥事。”

他雙手在口袋里,背后是漸漸平息的大雨。風把雨點送到我的臉上,涼意十足,他笑起來,那雙眼睛微微地薄涼起來:“喻夕,我們還是朋友嗎?”

于是我開始頭痛了,努力回想我什麼時候跟他做過朋友。

事實上,我跟若阡是一個高中畢業的。我高二時候才從德國回來,錯地被分到強化班的最后一排,后來我提前參加了這個學校的外語類自主招生,這才逃離了高考。

若阡坐在我前面,一抬頭就看到他直的腰脊,瘦削的肩膀。他的睫微微卷翹,在線下看得十分清晰,秀氣得有些過分。

那時候我就顧著去看他的睫了,而且他太高了,我總是只能看站在他的影里。

但是他可以給我擋住老師的目,我可以肆無忌憚地睡覺、看小說、玩游戲。

直到高考結束,我都沒有跟他說過幾句話。那時候我已經極去學校,終日和秦之文混在一起吃喝玩樂,基本上我的上半生都是在吃和睡中度過的。

我和若阡沒有做過朋友,即使在一個學校,也只是很平常的點頭之。大學時候某一個晚上的選修課上,一張紙條地被傳到我的手里,而那個心理學教授在上面滔滔不絕地說:“于被方的男同,與于主方的,常常是真正的同。”

我打開一看,心跳了幾拍,橘的燈下,他的字好像要漂浮起來,在我眼前幻化:“喻夕,做我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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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說喜歡我,我說“試試吧”,結果我一試就把自己賠進去了。

所以這時候我回答得有些牽強:“試試吧。”

他還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樣子,散落在額間的頭發被風吹起來,面目有種模糊的覺:“喻夕,說實話……”然后他頓了頓,“算了,現在說這個沒什麼意思了,總之你說能做朋友,我覺得很開心。”

我最怕別人的攻勢,只好木訥地應了一聲:“哦”,他看了看手表然后跟我道別。

我看到剛才我跟顧宗琪坐的位置上,他的傘靠在我座位的墻角下,雨傘那抹藍依偎在白的墻壁上,很是惹眼。

我想起,顧宗琪走的時候,雨下得正大,而我居然沒留意到他把傘地放在我腳下。

我彎下腰撿起那把傘,然后握住傘柄,輕輕地撐起來。

天空中只有朦朧的細雨,我一直撐著傘到宿舍樓下。

我洗了澡,無聊地上網游

恰巧高伊晨師兄也在線,很久沒見到他了,我跟他打個招呼,然后跟他說起若阡的事,他神地沉默了一會:“哦,他后悔了。”

我只當他開玩笑:“得了吧,他那時候說他不會后悔的,開玩笑吧。”

“男生會很賤的,然后后悔,跟哈狗一樣,會求著你回頭。”

“絕對不可能!”

“口是心非的事,是人都會。”

我沉默了,然后他又跳出來說:“那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后悔?”

“要是我,我一定不會后悔,在那種況下。”

“男有別嗎,我是男人我了解的。不過喻夕,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想,打出四個字:“敷衍了事。”

等了很久他都沒回答,我一不小心點進了高伊晨師兄的QQ空間里,上面比較空,我原來以為會有一群鶯鶯燕燕給他留言,沒想到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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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篇文,很短的字數,——都市男男太多,變數太大,沒有人心甘愿墊底或者收拾爛攤子,亦沒有人心甘愿落單或游離事之外。而很多時候,浪子的改變,不是因為某一個人,而是他想改變的時候,那個人正好出現了。

我思忖著,越發搞不懂高伊晨師兄。

我剛想問問他那篇日志的意思,他的消息就來了,我一看,立刻把QQ退出了。

“喻夕,做我朋友好不好?”

我第一覺得他沒創意,第二覺得他沒誠意,第三覺得我自己更沒誠意。

他不說他喜歡我,而我,不喜歡他。

連他喜不喜歡我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做他的朋友?

這個世界上,我所要的不過是沿途風景再,或是再險惡,有個人跟我十指扣,不離不棄。僅此而已。

很早以前我覺得干脆利落是解決事的最好辦法。

可是現在我真的對那句“做我朋友”這麼干脆的話,產生了反和厭惡。

不是不浪漫,只是這樣太過于直接和自信的態度,反而失去了中忐忑的心緒,沒有了語還休的濃。在中的太有把握和自信,會變傷害對方的利劍。

也許他不你,不喜歡你,只是為了一些理由想把你變一個份的附屬。

我決定屏蔽所有跟我說這句話的人,包括將來不知是否會對我說這句話的顧宗琪。

晚上,我躺在床上,QQ是決計不敢上了,手機也調了靜音,也不敢往上面看,我承認我怕。逃避是宅的職業素養,關鍵時刻一定得頂上。

我索把手機關了,爬上床繼續看我的《code blue》,我越來越后悔沒有去學醫,當山下智久對失去了右臂的黑田醫生說:“醫生,名醫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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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答案只能在急救現場找到。”

我抱著本本,那一剎那,我想發信息問顧宗琪,對他來說名醫是什麼。我想了解他,更深地探究他,心底有種可怕的占有,一點一滴地啃噬我的心。

手機關機了,于是我往枕頭上一倒,懶得開機了。

第二天早上我都不敢開手機,磨磨蹭蹭了半天到圖書館借書看看。逛到四樓醫學類圖書的時候忽然想起之前跟顧宗琪討論的“骨”問題。

我覺得有必要通過學研究加深我們之間的誼,于是我就找了幾本解剖學的書。

后來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師兄看到這些書,很好奇,翻開一看第一頁是骨頭,第二頁是,第三頁是臟,然后默默地把書放回去。

“我還是去打點素菜。”說完他急匆匆地走了。

于是我就大搖大擺地抱著那些書跑到東華醫院,從橋二東邊的電梯剛出來,就看見幾個白大褂的醫生手里拿著報告診斷書向手室走去,然后就是我干爸的聲音:“再開一臺手,護士呢,人都跑哪里去了!”

他幾乎是用吼的,我的頭發都一豎一豎的。

然后走廊那里跑過來兩三個小護士,不停地道歉,后面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喻夕,怎麼現在過來了?什麼書?”

很多人都看著我,我覺得我頭發都豎起來了。

很討厭這麼多人的目都看著我,但是喊住我的是顧宗琪,他不甚在意別人的眼,低下頭看看,笑道:“哦,是這幾本書,幫我放在辦公室里。”

我聽到這話也愣了一下,“哦”了一聲就向辦公室走過去,我邊走邊覺得顧宗琪真是很明的一個人。我來粘他,他在別人面前做出麻煩我的表象,實在是顧全了我的面子。

辦公室里只有兩三個實習生,我在顧宗琪辦公桌上坐了一會,他推門進來,笑瞇瞇地問我:“有手,要不要去看?”

我歡喜得跳起來:“你的?”

他笑笑:“小手,所以我就上了,疝無張力修補,對了,陳教授的手是肝尾狀葉巨大管瘤切除,還有一臺是膽總管下段切除,起碼要做上十幾個小時,有興趣去看看嗎?”

我笑得眼睛都彎了:“去啊,去啊,當然去。”

他把我領過去,護士幫我穿上手服,戴上帽,口罩,還有鞋套,我行艱難得沖著顧宗琪嘀咕:“我要不要刷手啊?”

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沖我眨眨,搖搖頭:“你別手就可以了。”

他低下頭用刷子蘸了皂水,從指尖刷起,那雙修長的手指浸泡在新潔爾滅的溶里,浸了好久用紗布干,這時有護士過來幫他穿手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手,突然間有很多話要跟他說,我想問他泡手時候皮疼不疼,每天要刷多次手,有沒有后悔做醫生,他心目中的名醫是什麼樣的。

于是我真的喊住了他,大手室里有很多玻璃門互相隔起來,可是還是看到很多人忙碌的樣子,我說:“顧宗琪,等下手結束的時候,你的手能不能給我看看?”

他眼神有一瞬錯愕,但是很快恢復如常:“好。”

顧宗琪是給一個八十歲的爺爺局麻進行腹無張力修補,看上去很簡單,但是那個爺爺有點胖,而且。聽一旁的實習生說,本來刀口開得就不大,再加上厚厚的脂肪,解剖結構就更不明顯,組織分離很困難。

氣氛還是很輕松的,實習生一邊跟我講話,一邊拉兩個鉤,我看著他的姿勢就別扭。最后他忍不住了手發抖道:“顧老師,手快結束吧,我的腰就要斷了!”

我撲哧一下就笑出來了,隨后就被護士哄下了手臺。隔壁是我干爸主持的肝尾狀葉巨大管瘤切除手,他在白花花的燈下低著頭,那邊麻醉師很張地喊:“主任,太低了!”

我原以為我干爸會小小地張一下,結果他很豪邁地吼道:“想辦法,給你發工資就要做事!”

后立刻有低低的笑聲,顧宗琪從手臺上下來,站在我邊,悄悄地附在我耳邊說:“這是你干爸的口頭禪,我們做手時候,最怕聽到這句話了。”

暖暖的呼吸輕輕地掠過我的耳朵,不知怎麼的,我的臉“唰”地就紅了。脊柱骨有種溫麻的覺一路攀升,心口猛然被揪起來,甚至我敏覺到剛才那一瞬間,他的過我的耳廓,曖昧而

他走到一旁的手室里,患者是一個膽總管下段的癌癥,需要將膽囊、膽總管、胰頭、十二指腸、胃的一部分全部切除,然后再做胰十二指腸吻合,膽腸吻合,胃腸吻合。

顧宗琪是做副手,我看了一臺手都困得不行了,可死撐著要去跟。結果我干爸瞪我,旁邊護士告訴我,這臺手起碼要做上十個小時,于是我就默默地退出了。

我在辦公室里翻著書看,顧宗琪桌子里有一本《十家論莊》,我覺得有意思的,埋頭看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實習生已經拎了外賣上來,我茫然問道:“幾點了?”

“六點半。”

“他們還沒下手臺?”

“沒啊,旁邊手室都熄了燈了,還在做,差不多七個小時了。對了,你要不要吃飯,我幫你一份外賣?”

那邊手室里的護士跑出來,喊道:“瘋了,瘋了,瘋了。”跑過護士站的時候,頭往里一探,“外賣,連械護士的,一共7份。”

實習醫生笑笑:“知道了,大概還有多久啊?”

“吻合了,大概快了。”

我覺得很累,辦公室又沒有可以睡的地方,于是我就昏昏沉沉地趴在顧宗琪的桌子上。

門邊吱呀一聲響起,實習生在隔壁房間說:“顧老師,有沒有零錢,我錢不夠了。”

我一下就跳起來了,顧宗琪站在門口,手指按在太上,很疲倦的樣子。他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無奈地翹了翹角:“喻夕,麻煩你,錢包在我桌子左邊屜里,病人剛到ICU,我要去看看,等會回來。”

我“哦”了一聲,拉開屜,里面躺著一個黑真皮錢包,手很好,而且很別致的樣子,我暗自覺得顧宗琪的品位不錯,走過去跟實習生說:“多錢?”

“給我五十。”

我翻了一下,他隨也就帶了七百塊錢不到,不過倒是有很多卡。里面有一張卡很別致,我開來一看,是Tiffany的保修卡,我心下納悶,連忙收了回去。

了一張五十的給實習生,他說:“再找兩塊錢零錢。”

錢包里有一個暗扣,我原以為是裝幣之類的,打開一看,一個銀亮圈輕輕地落在掌心。是一枚戒指,素白的,沒有任何花式,圈環比較大,看上去就是男款的。

那一定會有一個款的。

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我默默地把那枚戒指放回原,不地給了實習生零錢。

我只是覺得冷,空氣中充溢著淡淡的花香,好像是某初雨中的桂花,悄然地綻放。我上似乎有腥甜的味道,窗外的黑暗,無邊無際,好像是我看不穿的顧宗琪。

想起一句話:“盡是相對,其實剎那不對,億劫相別,其實剎那不離”。

把錢包放到桌子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外正在下小雨,細細,車燈恍然而過。我掏出手機打電話給秦之文,一上去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一天。

他正在外面吃飯,我說:“小蚊子,我了,很,我站了七個小時的手。”

我聽見他那邊酒杯撞的聲音,他笑道:“夕夕又不是醫生,你是不是又在東華醫院胡鬧什麼啊?怎麼了,心不好?”

我淡淡地說,“所以我討厭醫生,很討厭,還有我,快瘋了,你把我帶走吧,只要有吃的我哪里都跟你去。”

只是不想看到醫生,看到我喜歡的醫生。

那邊沉默一下:“你在東華醫院是吧,好,我馬上過去。”

我放下電話,上面有一條信息,高伊晨師兄的——喻夕,你可以逃避,但是你不可以不面對。

這句話很模棱兩可,因為手機屏幕被雨點打花了,所以短信看起來,也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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