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站在那里,一陣默然。
連他自己都覺得,剛才那句話,突兀得好像小丑突然闖進了人家的婚禮,稽又可笑。
周月年不理解他此刻的沖口而出究竟是為什麼,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太在意地說道,“好呀好呀,我倆一起。要是大學能繼續一個班就好了。”
說完,看著楊斯堯,憂愁地嘆了口氣。
楊斯堯狗脾氣這樣,在中學是因為有自己罩他才沒有被打,到了大學,要是離開了自己,他恐怕連個朋友都找不到。
一想到楊斯堯年紀輕輕、大好年華、玉樹臨風、相貌堂堂,卻因為脾氣太差找不到對象,日后落到相親場上被人挑剔,完了還被妹子去微博上發帖吐槽給相親賬號:“博主,我來投稿,標題就《818我那個長相帥氣但不說人話、格高冷讓人想打的相親對象》。”接著被廣大網民批評,男分列兩派,上升對“看似條件不錯,但實則是結婚大坑”的男男的討伐,引發接二連三的社會熱點……
周月年就覺得,假如大學不罩著楊斯堯,這廝搞不好就真的會像想的那樣了。
眼見周月年看他的目越來越詭異,詭異中還充滿了一淡淡的憐憫,楊斯堯坐不住了。他不自在地轉了轉頭,“干什麼?”
“唉。”周月年不好說預見到了楊斯堯以后找不到朋友的事,嘆了口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賊兮兮地問他,“楊斯堯,你來我們這兒這麼久了,有生給你遞書沒?”
原來是這個。
楊斯堯不知道為什麼提起來的心又重新放了下去,他沒好氣地提了一把左肩上的書包帶子,率先邁開長,走在了前面,“天天想著這個,難怪績一直那麼爛。”
“誒,你這話就不對了,就算績爛,那也跟喜歡你沒關系好吧?”周月年連忙小跑跟上,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這麼說,就是有人給你遞書了,是誰是誰,快告訴我告訴我,我幫你去看看漂不漂亮。”
“沒看。”
“哇,不是吧楊斯堯,你看都不看一眼?你讓人家的心怎麼安放?你太不是人了,人家知道喜歡的人是這種貨嗎?”
“那麼多,一封封地拆,我哪有時間?”
“哇,居然還不止一個人!們眼睛是瞎了嗎?誒楊斯堯,你說,要是我當個‘代收楊斯堯書’,順便收收們的零食小吃零花錢,怎麼樣?”
“你敢!”
楊斯堯唯恐真這麼干,連忙沖過去,一把按住了周月年的頭。
……
年們打打鬧鬧地遠去,剩下路旁的桂花樹輕輕探出枝頭,帶著一樹幽香,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卻被無惱……
楊斯堯回到家里,才剛剛下鞋子,還沒有來得及開燈,就聽到對面傳來一個溫的聲,“什麼事這麼高興?”
他臉上還沒有完全下去的笑容立刻被沖淡了一些,楊斯堯輕輕了聲“媽”,就自己拎著書包,打算往臥室走去。
不知道今天單曉嬋怎麼有空回家,但這對楊斯堯來說并不是什麼好事,他正打算溜之大吉,但許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將來要走的路,鬼使神差地,楊斯堯開口問道,“我們學校今天辦了招生展會,我以后想報航天工程方面的專業。”
“報那個干什麼?”單曉嬋立刻提高了聲音,“大房那個人家讀的是金融,碩士畢業就回家里來幫忙了,你讀那個,對你爸爸的公司有幫助嗎?對你自己有幫助嗎?難不你還真打算我們母子一輩子被排斥在外啊?人家大房那對母子步步為營,一切都著你爸爸來,你倒好,什麼都不考慮,想一出是一出……”
單曉嬋的聲音又尖又利,吵得楊斯堯頭腦發昏。他忍不住輕笑,跟說這些干什麼?反正,也從來不在乎自己想做什麼。偏偏當時說出口的時候,他心里還抱了一點兒那樣的期,認為單曉嬋會允許他走自己的路。
如今想想,真是諷刺。
單曉嬋還在說:“……我看你是昏了頭了,一天到晚,盡想些有的沒的。你趕給我把這個念頭打消掉,盡量考高分,將來繼承你爸爸的缽。真是的,搞什麼航天工程,能有幾個錢——”
“砰”地一聲,單曉嬋話還沒有說完,楊斯堯的臥室大門就被他猛地關上了。單曉嬋猝不及防,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刻怒了,站在門口吼道,“楊斯堯你干什麼?你這是對你媽媽應該有的態度嗎?我看你是一天到晚,日子過好了。你知不知道,我養你這麼大,了多苦?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你爸爸不要我們了,我想辦法讓你贏取他的歡心,難不我還錯了……”
楊斯堯坐在書桌前,掏出耳機,將單曉嬋的聲音屏蔽在了外面。
他都不知道,單曉嬋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英語資料上的字母好像長了腳,自己會,楊斯堯看了半天都沒看進去,他看著窗外的夜,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周月年。
換的父母……肯定不會這樣吧?
“阿嚏!阿嚏!阿嚏!”
周月年一連打了三個噴嚏,還沒有來得及坐好,臥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大姑一進來,見穿得居然還是件單,立刻提高了聲音,“周月年!天氣降溫了,你居然還這麼穿!快點兒,把外套套上!”
周月年一見拿了外套過來,連忙一抖,“不用不用,我這會兒熱著呢。”
剛剛洗了澡出來,屋的空調開著,溫度還沒有升起來,是犯懶,不想等下又,索就這麼凍著。
可是,有大姑在,本不允許這樣做。大姑用往騾子上套橛子的方式往周月年頭上套服,“等你覺到冷了就冒了,剛才還打了噴嚏,你弄冒了,等下課業又要耽誤。”
周月年不得耽誤兩天,好在家里睡兩天懶覺。一面要從大姑的全方位中掙出來,一邊上還掙扎道,“那是有人想我——”
“你就貧吧。孩子這麼貧,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給大姑你找個上門婿,天天給你端茶送水。”
大姑好不容易給把服套上,見周月年終于放棄掙扎,又被那句乖巧話逗得眉開眼笑,“胡說八道,上門婿有什麼好的。我們家年年又高又漂亮,一定會嫁個大帥哥,又有錢對你又好。”
大姑可能對濾鏡有三米厚。周月年對自己是個什麼貨很清楚,覺得,照這麼發展下去,有人要就算是祖上積德了。
不過這話可不敢跟大姑說,只聽大姑滿含慈地打量著周月年,“等到年年嫁人了生孩子了,大姑還給你帶小孩兒。”
周月年沒有媽媽,大姑一直把帶大,看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樣,待在周月年邊這麼多年,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怎麼照顧到。
家里不是不說,可照顧周月年這件事,不是人,也是工作呀。
人這一輩子,總有些不由己的地方。
周月年嘻嘻哈哈的,渾然不知道大姑此刻的心境,乖巧話像是不要錢一樣,從口里說出來,“那我可要好好掙錢,將來給大姑你很多很多養老錢。”
一聽這麼說,大姑立刻回過神來,雙眼一瞪,“那你還不趕快寫作業?又在磨洋工。”
“姑慈侄孝”的溫暖瞬間消散在大姑這一聲吼里,周月年唯恐繼續嘮叨,頓時大氣也不敢出,連忙著脖子,跟的理作業戰去了。
即便是周月年這種不太稱職的高三學生,每天晚上睡覺的時間也在凌晨之后了。躺在床上,做了兩個拉,不知道怎麼地,就想到今天問楊斯堯的話。
當時只顧著問誰喜歡楊斯堯,居然忘了問,這里面有沒有楊斯堯喜歡的人。
失策啊失策。
要知道,楊斯堯這個人,有的時候找不到一破綻,好不容易讓逮到機會問八卦了,居然只顧著問誰喜歡楊斯堯。
誰喜歡他,重要嗎?
楊斯堯就算脾氣再臭,可那張臉和績單騙不了人啊。有些人被他的外表迷,也不是不可能嘛。
既然都想得到肯定有人喜歡他,那誰喜歡他,還是重點嗎?
明明他喜歡誰,這才是重點。
誒,看來自己還是不習慣做這種打探八卦的事,要是換黃閃閃,肯定能完得很好。
……
周月年就這麼躺在床上,不知不覺間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夢中,結婚了,還真找了上門婿。
那人看不見臉,但瘦瘦高高的,出服外面的脖子白白凈凈的,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
不如此,夢里周月年還相當有主人氣魄,坐在太師椅上,對方捧著個水果盤子過來,“王,你的提子洗好了。”
“嗯。”周月年癱在椅子上,不像王,像個大王,“給我剝皮。”
的上門婿果然依言將一枚提子給剝開皮,修長白皙的手指著那枚提子,看上去清雅又。正要喂到里,他抬起頭來,出一張死人臉——
楊斯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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