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一眼就認出了趙時燃。
紅的隊服,干凈又平整,口印著他的名字——Burnt。
涌的人群中,趙時燃朝揮手。
剛下飛機,他還沒來得及吐掉里的口香糖。他咧開,齒間一濃郁的薄荷香氣。
“看比賽沒?”他滿臉都掛著得意的笑。
“沒。”黎枝搖頭,“我又看不懂游戲。”
趙時燃撇撇,習以為常:“那你只能錯過哥哥我一打五的封神時刻了。”
“贏了?”黎枝故作驚訝的樣子,語氣卻是不不慢。
“那是當然,你趙哥我去哪個隊那都是無敵。”趙時燃自吹自擂了一番之后,把話題轉移到的上,“明天開學?新校區認識嗎?我開車送你去報到?”
新校區在城北,家住城南,中間隔了大半個N市。
市中從去年開始擴招,老校區裝不下這麼多學生,于是啟用了城北的新校區,把高二高三的理科班都塞了過去。
“早知道選文科好了。”黎枝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比起來回路程一個多小時,想想,背書好像也沒那麼痛苦。”
“文科理科都一樣,大不了你趙哥給你包個司機。”趙時燃想了想,不放心地問:“你暑假作業寫完了?”
黎枝乜了他一眼道:“校區換了,班換了,老師換了,我刻苦地寫完暑假作業給誰檢查?傻。”
“那你一整個暑假干嘛去了?”
“把高二的課程都學完了。”
“……哦。”
他終于深刻會到,什麼無形裝最為致命。
剛贏了比賽,隊里給他放了兩個星期的假。趙時燃心絕好,拉著黎枝下館子。
作為《守護傳說》當紅戰隊N.G的明星隊員,趙時燃憑借著自己高超的技和過人的貌在電競圈吸無數,偏偏他又自我覺良好,高調癮,所以和他出去吃頓飯,很難不被人認出來。
黎枝覺得趙時燃這副脾簡直不講道理,很煩吃個飯都要被人圍觀,時不時還有幾個紅著臉過來找他要簽名。
趙時燃突然想起什麼,抬起頭對說:“哦對了,跟你說個事。前幾天我們戰隊招募青訓生的時候,找到了一個賬號,那號七八個國服最強的英雄,定位是我們N市的。然后老默在那個賬號上線的時候,地查了一下那人的常用登陸地址,你猜在哪?”
黎枝慢條斯理地吃著小菜,眼睛都沒抬一下。
“哪兒?”
“居然是市中!”趙時燃兩眼放,“荔枝,你有沒有聽說過你們學校里游戲打得比較厲害的?”
黎枝垂著眼眸,把盤子里的菜擺稀奇古怪的形狀。懶懶地說道:“市中的人哪有時間玩游戲?我估計是哪個比較厲害的老師吧。”
“這種漂亮的戰績怎麼可能是中年大叔打出來的?我看過他的常用英雄,都是很考驗作的,一般中年男人哪有這個技和手速。”趙時燃湊過來,笑瞇瞇地說,“你開學幫我留意留意,我們戰隊缺個穩如狗的打野,我覺就他了。”
才不信煉獄強度的市中能有學生花這麼大把時間在玩游戲上。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玩到連趙時燃都忍不住想拋橄欖枝的程度。
沒說幾句話,趙時燃又被小迷妹認出來了,的手被過來的撞到,油油的筷子到了的下,塊啪的掉在桌面上。
黎枝朝著空氣翻了個白眼,放下筷子,悶聲道:“我出去會兒氣。”
實在不喜歡聒噪。
按理說,的格和趙時燃是玩不到一塊去的,如果不是因為小時候穿開那會兒就認識,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怎麼能夠忍他的邊總是圍滿了人。
站在飯館外,太還沒完全落山,細碎的余撒在地上,埋頭看著自己雪白的帆布鞋,思考今晚回家需要整理的東西。
旁驀地傳來兩個生的議論。
“誒,你看那邊戴黑口罩的那個的,是不是談蘇晚啊?”
“談蘇晚……是那個演員?真的假的?”
“我的天!好像真的是!”
黎枝抬起頭,順著生們的視線過去,看到了不遠樹下站著的兩個人。
對娛樂圈的事關心的并不多,但談蘇晚例外,因為趙時燃天天給發談蘇晚的照片,恨不得把談蘇晚的名字刻進自家族譜。
黎枝瞇著眼仔細確認了一番,忍不住笑了一下。
居然真是談蘇晚。
爾后,的目很快落在了談蘇晚對面的人上。
有些清瘦,白的汗衫套在上略微顯大,黑的短已經被洗得泛白褪了,但不影響干凈。
頭發有點長了,從側面看,眼睛被遮住了一半。
嗯,發型不是很討喜。
黎枝的視線順著往下。
型很正,小很白,和被曬過的手臂有明顯差。
腳上穿的運鞋三十一雙,昨天剛在淘寶看過同款。
黎枝對談蘇晚和這個男生之間可能發生的故事頗好奇。
談蘇晚似乎在對他說著什麼,緒并不是很好,不一會兒,爭論上升到了拉拽,談蘇晚扯住他的手臂,聲音里帶了哭腔,然而對方并沒有什麼反應。
有點東西。
黎枝來了興致,氛圍如此濃厚,不買包瓜子都對不起這副景。
可沒多久,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嚨。
他側過臉來,眼睛準無誤地捕捉到了的位置。
黎枝的目毫無預兆地和他的撞了個正著。
兩個人隔著的距離不遠,因此黎枝能確定,此刻他的目并非善意。
到的瓜瞬間就不香了,甚至有種被抓包的恥。
他走姿拔,卻又帶了一慵懶。
黎枝不明白,三十塊錢的運鞋踩在地上,怎麼也能讓人有如此仄的迫。
在漾著暖意的夏末黃昏,他一步步走近。他走得快,幾秒鐘就到了的眼前,撲面而來一淡淡的金紡氣味,就連上的味道都很干凈,黎枝愣住了。
下一秒,他抬起手,力道很大,過的手背,黎枝下意識地往左邊挪了一下,手機沒抓穩,啪的一聲下來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的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存卡給我。”
黎枝的手臂止不住地起皮疙瘩。
他的聲音不高,是十幾歲男生有的那種懶散,但語氣很冷,他周籠罩著一種淡然與疏離,這讓黎枝覺得,他和這座城市平平無奇的背景板格格不。
下意識地轉過,發現他已經抓住了樹后那人的手腕。
他的指關節被得發白,拿著相機的男人疼得嗷嗷直。
“跟了一路了,也拍了不,沒必要得寸進尺。”他的聲音愈發沉,黎枝怔怔地著他的鞋子,心臟不控制地躁起來。
心跳失衡得很突然,黎枝覺到里有種緒在不安地沸騰。
男人連連喊疼,他松開手,男人一面賠禮道歉,一面把相機里的存卡了出來:“你都拿走了,我今天任務也完不……我們記者也是要吃飯的呀。”
沒有猶豫,聲音清脆,作利落,存卡被他掰斷。
黎枝低頭看著地上摔壞的手機,蹲下,忽然一只手覆在了上面。
影投在上,熱浪在的耳著陸,又一發不可收拾地鋪展開來。
“你等我一下。”他拿起摔壞的手機遞給,轉走進了馬路對面的商場。
談蘇晚看了過來,黎枝同對視,談蘇晚輕輕點頭禮貌回應。
黎枝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只是又沒辦法勸自己離開。
手機表面碎了個稀爛,線從裂里出來,屏幕胡地閃著,頻率和此刻的心跳一樣毫無章法。
忍不住回憶他的樣子。是很干凈的年,五也清秀得觀賞極強。
眼睛很漂亮,就算頭發長得遮了一半,還是又黑又亮。
也難怪,讓談蘇晚哭哭啼啼的男孩子,長這樣也是清理之中的。
想著,突然一只塑封的包裝盒遞到面前。黎枝定睛一看,是和的手機一樣的款式。
“給我的?”有些懵。
“嗯。”
“其實不用。”沒手,“換個屏幕就可以了。”
再不濟,趙時燃多的是合作商送來的試用機,倒是沒必要再買一臺新的。
“剛才不好意思,拿著吧,這是賠給你的。”他為剛才的事道歉,說話的時候,一張一合,黎枝看了幾眼,思緒有些,索移開視線,看見另一邊,趙時燃已經從飯館里出來了。
還在想他腳上那雙三十塊錢一雙的運鞋,盤算著賠款要花上他幾個月的生活費。
談蘇晚低帽子,埋著頭,有些等不住了。
沒等黎枝再拒絕,他把手機塞進了的手里,轉過走了。
“怎麼了?剛才那誰?”趙時燃問。
“沒。”黎枝搖頭,“手機被弄壞了,他賠了……”
話沒說完,轉過包裝盒,發現背面了一張條子。
購買的發票被明膠帶粘在了盒子上,發票是反過來的,反面的空白紙頁用黑水筆寫了一行字。
十一位阿拉伯數字,和兩個漢字。
字架構有些零散,筆畫卻是蒼勁又飄逸。
“137628XXXXX。沈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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