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冗長燥熱,黎枝實在是不想一直躺在家里,放假的第三天就去找了個兼職。
兼職是丁微介紹的,兩人一起去了一家咖啡廳當服務生。
本來丁微是想著黎枝英語好,給介紹一個英語家教的活兒,結果黎枝直接拒絕。
最怕和小孩子打道。
每次過年三姑六婆家的熊孩子能把氣得飆升。
去咖啡廳打工的第一天,兩人就遇上了難纏的顧客。
不知道是從哪個高檔寫字樓里走出來的人,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走得步履生風,走到柜臺前,人摘下墨鏡,甩了甩自己滿頭的大波浪卷發,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傲慢。
丁微微微頷首:“您好,士,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
“一杯Latte。”
丁微剛在點單機上找到拿鐵,就聽見對方用中英混雜的奇怪話和說了半天,結果除了里面的中文詞匯,其它的基本沒聽懂。
于是有些尷尬地問:“士,麻煩……您能全說中文嗎?”
“我說的都是咖啡的專業詞匯。”人掀眸,很不好脾氣地道,“中文本就無法表達它的意思,你不明白麼?”
黎枝正在不遠的桌前給顧客送餐,聽見柜臺這邊的靜,不由得側過臉來,瞥了一眼。
丁微的臉有些難看,道:“那……麻煩您再說一遍。”
然后,人又重復了一遍鳥語。
丁微的手指停在點單機上空,一時不知道到底該點哪里。
人的需求都用的極其專業的咖啡英文詞匯,仔細聽了半天,還是有一半沒聽懂。
六級都沒這麼難的。
人見猶猶豫豫好半天,依舊沒有下單的模樣,臉都垮了下來。
“把你們店長過來。”人不耐煩道,“我倒要問問,怎麼會招你這種不專業的店員!”
“Excuse me.”說話的是抱著菜單走到柜臺旁邊的黎枝,給了側的丁微一個安的眼神,很快把目轉向了柜臺前的人,道,“What can I do for you”
人楞了一下,重復了一下自己的需求。
黎枝漫不經心地聽著,隨后,用一口流利的式英語回復了的問題。
的語速很快,連讀和失去破都做得相當準,甚至還摻雜了兩句俚語,完全像是一個外國人在說話。
人著黎枝,眉頭都擰了起來:“你是不會說中國話嗎?”
“啊,原來您會說中文。”黎枝微微一笑,道,“已經按照您的需求下單了,麻煩士您這邊稍等,咖啡做好了會通知您取單。”
丁微在一邊都看呆了。
看到剛才還趾高氣昂的人現在氣焰明顯消下去了幾分,提著包不甘心地走到了就餐區找了個椅子坐下。
丁微著黎枝,小聲地說:“我的天,你好牛啊!你怎麼知道在說什麼啊,說的東西都好專業啊!”
專業個屁。黎枝在心里罵。
剛才人點單的時候錄音了,順帶去有道詞典翻譯了一下說的東西。
那些有關咖啡的專業詞匯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不妨礙用科技的力量啊。
聽著聽著,發現人也不過就是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詞,依葫蘆畫瓢學了個半吊子,發音一點都不標準,還在這邊秀優越。
黎枝道:“我剛網上查的。”
“厲害。”丁微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換做是我的話,我都來不及點開網頁。”
“這種人,其實最好解決。”黎枝語氣淡淡,“真正懂咖啡的人本不會來我們這種連鎖咖啡廳點咖啡喝,既然就不懂,你只要不把糖分弄錯,哪兒喝得出來。”
丁微:“……”
這就是學霸的思維嗎?丁微默了。
果然,咖啡端給人的時候,只是裝腔作勢地搖了搖,喝了兩口,就開始凹造型拍照片了。
丁微湊過去,小聲地對黎枝說:“果然,好像真的不是專門來喝咖啡的。”
黎枝撇撇,準備接班。
下班回家的路上,黎枝給沈盡發了條微信,把今天在咖啡廳遇見的事和沈盡說了。
沈盡很快回:在我朋友面前秀英語,實在是有些不只天高地厚。
黎枝:其實我也不知道要的是全脂還是脂,也不知道要了幾泵Espresso,隨便點的,反正也喝不出來。
沈盡:你就不怕真能喝出來。
黎枝:喝出來我也不怕,大不了被這人找個茬。店長頂多把我開了,反正我才第一天上班。
沈盡:……
黎枝:但是,我不能允許別人欺負我朋友。
沈盡:你保護別人,我保護你。
黎枝:行,我記住了,說好的。
沈盡:一言為定。
見不到沈盡的日子,對來說真是無比難熬。
差一點就想坐車去A市找沈盡了。
可一想到他寒假都在忙編程的事,只能抑住自己心的念頭。
就這麼在咖啡廳打了一個月的工。
到了八月初,N市熱得像是鍋爐,黎枝覺自己對沈盡的想念像是被這個熱到忍無可的天氣給烤焦了。
好想見他。
和丁微、黎枝一起在咖啡廳做兼職的,還有個二十歲出頭的男生,阿達。
阿達知道黎枝有男朋友這事兒之后,就纏著黎枝讓他看看男朋友的樣子。
黎枝想了想:“我沒他照片。”
是真沒有。
等大二開學去A大的時候,得跟沈盡拍幾張合照。
不然就像現在,想他的時候,一點神寄托都沒有。
見黎枝拿不出照片,阿達聳了聳肩,道:“沒意思,你怎麼還玩金屋藏這招。”
黎枝:“沒藏,是真沒有。”
丁微道:“那男朋友哪兒藏得住啊,走在大街上都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那種。”
阿達將信將疑:“真的?比我還好看?”
丁微上下打量了他半晌。
爾后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實在是不想傷你自尊。不過,實話實說,真的不是一個級別的。”
“這個世界上能讓我覺得帥的男人,只有趙時燃!”阿達有些中二地說。
看來也是網癮年。
又是一個被趙時燃的貌迷的懵懂年。
說起趙時燃啊。
黎枝陷了沉思。
自從上次吃完燒烤后,就沒有再和趙時燃見過了。
趙時燃回俱樂部去了,偶爾的時候,還會給發發信息,但聯系明顯多了。
和趙時燃之間,像是一切都變了,可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丁微瞄了眼黎枝的臉,沒說話。
阿達問:“你倆玩游戲不?加個游戲好友唄,下次我帶你們一起玩。”
“我不玩。”丁微道,“荔枝玩,不過,應該用不著你來帶。”
阿達不服氣:“開玩笑,我可是很強的好嘛?被我帶過我的妹子,我們整個咖啡廳都坐不下!”
丁微忍不住損他:“你倒還覺得很榮嘛。”
“這也是實力的一種表現,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黎枝道,“電子競技,難道不應該是戰績說話嗎?”
“就是!”丁微揶揄他,“什麼時候帶妹多也了炫耀的資本了啊。”
阿達一副和生講不通的嫌棄表:“你倆不是男生,一看就什麼都不懂……”
“行了,班了!上班去吧。”丁微催促他走出休息室。
下午三點,咖啡廳里稀稀拉拉沒幾個人。
外面炙烤著大地,即便是站在空調里,黎枝看一眼外面,都覺得渾上下都熱得離譜。
看著看著,晃了神。
阿達提醒給客人點單的時候,這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您好,請問您……”黎枝抬頭的瞬間,視線毫無預兆地和面前的人撞到了一起。
黎枝整個人都怔住了。
愣愣地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達了兩聲,發現黎枝毫無反應,連忙用手撞了撞黎枝的胳膊:“干嘛啊你,看人家男生長得帥,眼睛都長人家上了啊!”
黎枝很快恢復了平靜,輕聲道:“您好,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一杯式,一杯卡布奇諾。”
聽一聽的聲音,黎枝就覺得自己的耳都發了。
面帶微笑,道:“需要打包嗎?”
“不用。”
“確定是兩杯嗎?”黎枝問。
“嗯,確定。還有一杯給我朋友的。”
黎枝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好的,先生,請您稍等,一會兒喊您取餐。”
人一走,阿達就湊上來了。
“你對帥哥花癡這樣兒,你男朋友知道嗎?”阿達問。
黎枝:“知道。”
阿達:“真應該拍下來發給你男朋友看,哈哈。”
黎枝乜了他一眼:“他不得我這麼看。”
阿達:“……”
很快,阿達就為自己的年輕和無知買了單。
一直等到十點鐘,帥哥坐在那邊還不走。
阿達忍不住走過去提醒:“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邊十點就要打烊了。”
黎枝下工作服,開始和丁微收拾了起來。
帥哥毫沒有走的意思。
阿達轉過,瘋狂地朝黎枝和丁微使眼,讓們過來幫忙。
黎枝收拾好東西,走過來,道:“走吧。”
“嗯。”沈盡把桌上的那杯式遞給了黎枝,“終于可以喝了?”
黎枝接過咖啡,抿了兩口。
明明是不加不加糖的式咖啡,卻覺得舌尖都是甜的。
阿達在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這是你……男朋友?”阿達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問。
“你才知道啊。”丁微忍不住笑起來。
他從哪兒知道啊。
上班的工夫,他除了看到黎枝一直看人家帥哥之外,還能獲取點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原來小丑竟是他自己。
走到咖啡廳門口,沈盡拉起了黎枝的手。
走在城市的小道上,黎枝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棉花上。
“你怎麼來了?”黎枝問,“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過來見一個件公司的合伙人。”沈盡道,“正好約在了這附近,聊完之后就來找你了。”
難怪他大熱天還穿襯衫和西。
“聊得怎麼樣?”黎枝問。
“還不錯。”沈盡道,“基本上算是妥了吧,等過兩天簽合同。”
天賦這種東西,還真是了不起啊。
黎枝好奇:“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編程的?應該在大學前吧?”
沈盡點了點頭:“從小就學過一點。我爸是程序員。”
哦對,差點忘了。
沈盡的爸爸是很優秀的件工程師。
“不跟我說就來,是想給我一個驚喜?”
“想看看你有沒有認真工作。”
黎枝道:“我當然很認真。我都沒在魚的。”
“嗯,不算魚。也就看了我幾十次。”
黎枝:“……”
又不止一個人看。
他下午在咖啡廳的那會兒,不知道有多人的目都恨不得在他上。
關鍵他今天很犯規,穿了一件白的襯衫,繃在上,把他迷人的線條展現得淋漓盡致。
都記不清有多人上去問他要號碼了。
“沈盡,你不可以仗著自己好看,就胡作非為。”黎枝一板一眼地說。
沈盡側過臉來,問:“我哪里胡作非為了?”
“你的才能和天賦,可以是世界的。”黎枝頓了頓,道,“但你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沈盡有些無奈地扶額。
談之前,黎枝一直是個佛系的人,不爭也不搶,更別說是吃醋了。
自從和沈盡在一起之后,骨子里那點小人的子,就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回王陛下,卑職從明天開始,拋頭面的場合,全戴口罩。”
“行了。”黎枝揮了揮手,“本宮知道了,退朝吧。”
沈盡抿了抿,道:“陛下退朝之后,有何打算?”
“想吃紅薯。”
沈盡:“走吧。”
黎枝問:“對了,你住哪兒今天?”
之前沈葉池去A市做手的時候,沈盡就把N市的房子賣了,現在也沒個歇腳的地方。
“等會兒隨便找個酒店吧。”
黎枝的心口突突地跳。
“那個。”小聲說,“我媽出差去了。”
沈盡回過頭來,饒有興味地著。
“你別誤會。我只是讓你省一省酒店的錢。”
沈盡斂回視線:“誤會什麼?”
黎枝哽住。
搬石砸腳,說的得是自己。
“算了。”沈盡輕輕地了的頭發,溫聲道,“你是孩子,有些流言,我不想讓你承。”
沈盡把抱在了懷里。
夏夜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他輕聲說:“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留給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