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愉妃見狀，便有些傷心了，“什麽時候，我的兒也對本宮有了？”

“不過一個風箏，本宮能拿它做什麽？你要送給那就送，本宮也不會阻攔。”

原來母妃已經知道了。

也是，這琉璃宮哪裏還有能瞞住的事呢。

謝錦嘉想想便承認了。

“放風箏的話，”愉妃又道，“西華宮的荷花池邊是個好地方，那裏地方大，也安靜。”

謝錦嘉覺得母妃說的這個地方還不錯，便也沒有多想，派青彩去告知雲泠，想邀明日一起去放風箏。

很快青彩就回來回複，說雲泠答應了。

謝錦嘉把那個好不容易做好的風箏小心地放好，才安心地睡去。

那個時候，怎麽會想到母妃這一句看似隨意的話背後，做了這麽多的籌劃呢，甚至連也算計進去了。

盡管對母妃來說，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好。

……

雲泠按約來了西華宮。

很喜歡這個風箏，只是礙于的份不好放，謝錦嘉便替放了。

紙鳶高高地飛在天空中，手一一放，紙鳶便迎風飄搖。

“飛得好高呀！”青彩高興地在耳邊說。

謝錦嘉點了點頭，讓雲泠看。

雲泠微微笑著，忽然問，“是公主自己想到的帶我來這裏放風箏的麽？”

謝錦嘉很奇怪會這麽問，但是也沒有任何瞞，告訴是母妃給出的主意。

而且謝錦嘉也不想騙，“其實我自己也想來的。”

他們都覺得傻，看不出朝堂的彎彎繞繞，風起雲湧。

其實怎麽會不知道呢。

雲泠輕嘆了一口氣，問，“公主這是何苦呢。”

謝錦嘉也知道雲泠并不贊同，所以委婉地勸。可是有些事并不是靠理智就能控制的。

最後的最後，謝錦嘉只是說了句，“我知道的。”

知道，蕭祁白終是要娶別人的。

他們沒有緣分，其實謝錦嘉已經死心了。

雲泠不知道為什麽，再沒說話，只是看了許久許久。

“啪。”飛在空中的風箏忽然斷了線，謝錦嘉一著急就要青彩趕去撿。

青彩卻為難道，“公主，奴婢奉愉妃娘娘的令，不可離開您的邊。”

“還是我去撿吧。”雲泠忽然說。

看著的影慢慢消失在月門外，謝錦嘉不知道為何心一瞬間就落了下來。

轉過看著平靜如死水的水面，上面竟然沒有一漣漪。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間背後推來一掌，謝錦嘉沒有一點防備，整個人狠狠栽進了水裏。

這個荷花池很深，謝錦嘉本不會水，一口冰冷的池水嗆進了嚨，堵住了全部的呼吸。

呼喊著，求救著，可是只聽到岸上的青彩說，不會水要找人來救。

可是謝錦嘉等不到找人來了，冰冷骯髒的水漸漸將吞沒，已經快要窒息，連一個字音都再發不出來。

大概是要死了吧。

雙睫無力地落下，沉沉落進水裏。失去意識之前，謝錦嘉在想，雲泠撿風箏回來發現該有多難過，會不會被母妃責怪？母妃又該有多傷心……

最後的最後，謝錦嘉忍不住地想，蕭祁白呢？會為有一容嗎？

……

太子改革，蕭祁白帶著他費盡心力編寫的《與晉書》來到東宮，上書他對新政改革的一些陋淺見。

快步前往東宮，耳邊忽然傳來驚慌的求救聲，“救命啊，公主掉進水裏了！！”

謝錦嘉整個沉水裏，青散漂浮，已經快要失去意識。

荷花池‘撲通’一聲，似乎有人跳了下來。

謝錦嘉艱難地想睜眼，可是怎麽也睜不開了。

有人將抱了上去，浮上水面的一瞬間，空氣湧，好似漫無天日的黑暗裏終于見了一天。

有人將抱在懷裏，在耳邊著急地喚的名字。想醒來卻沒有力氣，有什麽堵住了的呼吸。

瓣上似乎有什麽溫的東西了上來，謝錦嘉閉著眼，口忽然重重起伏，嗆出一口水。

意識漸漸回籠……虛弱地想要睜開眼，耳邊率先聽到了一群匆忙的腳步聲和母妃的呼喚聲。

接著，聽到宮震驚的驚嘆聲，前進的腳步聲似乎戛然而止。

謝錦嘉口起伏著，終于慢慢睜開了眼。

目便是他垂落下來的一縷青，然後是他線條明朗的下，緋紅的薄，高的鼻子，以及看人時總是溫和，如皎皎明月一般清雋出塵的雙眸。

是蕭祁白。

竟然又是他救了。

可剛剛那些聲音是……謝錦嘉眼眸往右看去，心中頓時大駭，林軍，太監，宮，還有的母妃！那麽多人都看著他們。

不，不行的。若被衆人看見，渾在他懷中，哪裏還有清白可言。那蕭祁白，便不得不娶了。

謝錦嘉一瞬間慌起來，下意識要推開他，可是即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天化日之中，被所有人看見了，蕭祁白只是冷靜地將深藍的外衫披在上。沒有一要規避和掙紮的意思。

即便如今，塵埃落定，再規避也毫無意義。

可他竟然能如此冷靜，牢牢地抱著，甚至溫和地問，“可有哪裏不適？”

謝錦嘉著他平靜的眼，怔怔地搖了搖頭，張了張，“蕭祁白……”

“別怕，我會理。”蕭祁白神從容，帶著安。

謝錦嘉就很安心地乖巧地點了點頭。

愉妃已經帶著人出去了，池邊只剩下他們兩人。

謝錦嘉臉蒼白，被池水浸的黑發漉漉地黏在了頰邊，卻乖乖地待在他懷中，明明虛弱得要命，看著他的眼睛裏卻似乎有了神采。

真是……一點也不長記。不管之前多麽傷心難過，他只要對好一點，就會像個小孩一樣毫不設防依賴地上來。

本來已經決定了不要管。

本來已經決定了要放棄。

本來啊……他們這一生從此該是陌路人才對。

可是……蕭祁白心疼地了慘白的小臉，掉進水裏幾近溺斃，冒冒失失的小公主已經快失去了生氣。被他人欺辱，至親算計。謝錦嘉，你怎麽這麽可憐。

他不想讓這麽可憐，便只能他來護著了。

——

這事很快便被太子知曉。

蕭祁白無可辯解，在聽到謝錦嘉落水的那一刻，他已經不能自控。

雖是愉妃的算計，可終究是他心甘願了圈套。與他人無關。

只是卻不想，尚宮雲泠為此事拖累。

錦嘉喝醉的那天晚上，蕭祁白將托付給雲泠，這行宮之中，也唯有尚宮雲泠，才能保全公主的名聲。

而一向溫的，不多過問的雲尚宮破天荒問了他一句，“蕭大人，為了蕭家放棄所，你可會後悔？”

他當時沒有回答，只是不想，終究還是拖累了。

太子面冷，“本以為蕭卿心中唯有朝堂與蕭家百年榮耀，卻不知竟也心有所屬。”

“事已至此，也罷。”

太子明察秋毫若觀火，如今何嘗不知悉他的心思。

蕭祁白違抗上令，心中早知後果，第二日他重新將《與晉書》謄抄遞給太子，長跪在地，“殿下網開一面，臣激不盡。”

“臣願竭盡全力為殿下分憂，九死不悔。但臣之能力，從來不只在婚姻之上。”

太子‘啪’地將那本《與晉書》合上，轉過，聲音冰冷，“一個兩個，都來堵孤的。”

“好，甚好。”

蕭祁白知，太子口中所說的，便是雲泠。

公主落水，雲尚宮未曾阻攔愉妃，太子怒重，聽聞雲泠昨夜被罰整整跪了兩個時辰。

對太子來說，對雲尚宮的怒氣遠比對他更甚。

甚至，不允許任何人為求。

多大的君恩，便是多重的怒氣。

但雲尚宮不是愚蠢之人，這天下間沒有人比更懂安儲君之怒。

——

謝錦嘉落水以後燒得糊裏糊塗的，喝了醫開的藥，臉上神才慢慢好了一些。

青彩極為高興，對恭賀，“恭喜公主，可如願嫁給蕭大人了！”

如願……

謝錦嘉只覺得心頭苦。蕭家百年清流，卻用這種不明的手段設計嫁給蕭祁白，何談如願？蕭祁白又會怎麽看？依照他的子，他必然會娶。

可是……

他會不會覺得不折手段？會不會……更加討厭？

“母妃如此行事，”謝錦嘉臉蒼白，“可曾考慮過我是否願意？”

怎麽會不知道呢，當時荷花池旁唯有青彩一人，而青彩，是母妃的心腹。

為了，設計牽連了那麽多人，心可安？

愉妃了的腦袋，“母妃自然不會害你，為了讓你如願，母妃什麽事都能做。”

片刻後又道，“等你長大了，便能諒母妃的苦心。”

謝錦嘉閉上眼。

母妃這麽做都是為了，又還有說什麽呢。

……

尚宮雲泠辦事不力，犯下大錯被削去了職位，罰去觀雲寺清修。

雖然雲泠和說過沒事，讓不必擔心。可是謝錦嘉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是憂心不已。

雲泠不是太子最寵信的嗎？怎麽會連尚宮之位都削去了？

謝錦嘉不敢相信，連忙去了東宮，想問一個究竟。

只是大總管安忠卻攔住，“太子殿下正在議事，公主不可打擾。”

謝錦嘉著急地說，“我只是想問六哥關于雲泠的事。”

安公公還是那副樣子，毫無容，面無表道，“公主請回吧，殿下不會見你。”

“我……”謝錦嘉跺了跺腳，倔強道，“六哥不見我，我就一直在這裏等著。”

可現實就是，因為小時候的事，他們從小不親厚，這個太子哥哥對沒有多兄妹。只是為了皇室的面才未曾降罪于。

謝錦嘉從早上一直站到了太落山，落水後剛剛恢複一些的子本就撐不住，潔的額頭沁出冷汗，虛弱得都發白，搖搖墜幾昏倒，也沒有人過來和說一句話。

謝錦嘉終于知道母妃說得對，們在太子面前并無這樣的臉面。

今天就是站死在這兒，也沒有人會管。

失魂落魄地走回去，謝錦嘉再次走到了西華宮，撿起一塊石頭悶悶不樂地砸向水面。平靜的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太累了，謝錦嘉站不住，一屁就在草地上坐了下來。

看垂頭喪氣，臉都白了也不回去，青珠青瓶兩個丫鬟在一旁看著著急得要命，公主的還沒好呢。

“公主，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不回！”謝錦嘉又重新站起來，就不相信見不到六哥！

悶頭悶腦地往前走去，忽地不小心撞上一個淡青的袍之中。謝錦嘉忙不地退開，擡起頭，撞一雙溫和沉靜的眼。

自從上次落水之後，和他就再沒見過了。

盡管，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娶了。雖然是用了那樣的手段才能嫁給他，謝錦嘉心中卻有一卑劣的歡喜。可是卻不敢面對他。

是啊，不擇手段才讓他娶，有什麽面面對他？

他會怎麽看？會不會厭惡，這是謝錦嘉一直不敢去想的事。

“你……怎麽會在這兒？”謝錦嘉慌張地往後退了一步，視線移到一邊，不太敢看他。

蕭祁白語氣倒是正常，聽不出有多討厭，“剛剛從殿下書房出來，你要去找太子殿下？”

“嗯，”謝錦嘉老實回答，“雲泠被罰去觀雲寺了，我想去求。可是……”連六哥的面都見不到。

“不必去了。”蕭祁白道。

謝錦嘉頓時看過來，不明白，“為什麽？”

蕭祁白很耐心地解釋，“雲尚宮離開之前是不是讓你不必擔心？”

“嗯嗯。”謝錦嘉乖乖點頭。

“在你心裏，雲尚宮是怎樣一個人？”蕭祁白循循善。

“很聰明，很溫，很強大。”謝錦嘉掰著手指頭數，“我一直覺得好像沒有什麽事是不能解決的。”

一遇到事就喜歡哭，可雲泠和完全不一樣，總是那麽冷靜，冬冬曾經說阿泠也在深夜掉過眼淚，可是從來沒有看過。

好像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雲泠都能理好。太子哥哥那樣暴戾，冷落，也不曾見怕過，掉過一次眼淚。

東宮當之無愧的第一，誰不知道呢。

“那便是了。”蕭祁白道，“雲尚宮做任何事都心中有數，我相信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用傻乎乎地再去見殿下了。”

謝錦嘉是很相信，很依賴蕭祁白的。

“是這樣麽……”

“是。”

聽他這樣說，謝錦嘉頓時松了一口氣，安心下來，“嗯嗯，我知道了。”

“那我……”謝錦嘉背在後的手指絞在了一起，說完了雲泠的事，他又想和他說些什麽呢，是不是落水的事？他那麽聰明，肯定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針對他的一個圈套。

想逃跑。不想面對，不想看到他看向厭惡的眼神。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雙腳好似黏在了地上一樣。

指甲陷在掌心裏。

“蕭祁白……”謝錦嘉低著頭，想了想還是決定面對，聲音悶悶的，“荷花池落水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你了。我就是……不想你娶別人。”

“你要怪，就都怪我好了。”

母妃做這些，總歸都是為了。既然是益的人，有什麽能狡辯的呢。

蕭祁白平靜地看著。

那雙眼一貫是淡然的，好像什麽都看了，又好像什麽都不在意，讓心慌地要命。

若是他連的設計都不在意了，是不是真的代表他，對失頂？

謝錦嘉一瞬間就急了，幾步走上前，蒼白的小臉上，眼眶頓時紅了，“可是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會相信我嗎？”

那麽喜歡他，怎麽會設計他呢。

害怕他不信，謝錦嘉舉起三手指，下了重誓，“我知道我這個人很壞，還不講道理，總是麻煩你，但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否則，否則讓我一生不得所。”

著急地說著。

蕭祁白眉頭淺淺皺了皺，急什麽。

不得所，是在懲罰誰啊……

“胡鬧。”

“謝錦嘉，所，是不能拿來發誓的。”蕭祁白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漉漉泛紅的眼眶，溫聲道，“你若不得所，懲罰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