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夢的離世對周知微造了嚴重的心理打擊。
老人家本來就虛弱,兒一死,就徹底倒下了。
黎熹來探周知微時,正躺坐在床上,捧著一本相冊翻看。
那相冊中全都是第五夢的照片,有年時的,時代的,還有這段時間新拍攝的。
無論哪個時期的第五夢都很漂亮。
知道黎熹來了周知微也沒有抬頭,出神地著相冊中的照片,哽咽地說:“是外婆太自私了,早該放手讓面地離開,卻一直舍不得放手,才害得用那麼激烈痛苦的方式離開。”
“熹寶。”
“外婆對不起你的媽媽。”
黎熹摟著周知微肩膀,無聲地聽著淚流滿面地闡述對第五夢的不舍跟歉意。
說了很久很久,周知微心才平靜下來。
將相冊合上,對黎熹說:“外婆的時候不多了。”
周知微能覺到自己的越來越虛弱了,接下來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在跟閻王爺搶日子。
聽出外婆的弦外之音,黎熹忍痛問道:“外婆,你還有什麼心事未了。你說,我盡量幫你去完。”
“外婆的確有幾樁心事未了。”
周知微握著黎熹纖細的手指,說:“我最放不下的當然還是你。”
“我?”
黎熹說:“我很好,外婆不要擔心我。”
“這段時間,因為夢寶的事,我跟你外公對你多有疏忽。上次淮舟出事,你疲憊過度暈倒,外婆跟外公本該去南洋探你。”
“可我們卻沒有去看你一眼。”
這些小事黎熹并沒放在心上。
“外婆,我理解你跟外公的為難,換做是我也會跟你們作出相同的選擇。母親這一生過得太苦,你們想讓過得開心些我都理解。”
“千萬別為了這件事覺得對不起我。”
并不是黎熹虛偽,故意說乖話討老人家歡心。
是真的理解二老,也不會跟母親爭風吃醋。
見黎熹這麼懂事,周知微就更憐惜了。“你跟淮舟已經領證了?”
“嗯。”
“領證了,那你們就是夫妻了,淮舟就正式為我第五家族的外孫婿了。”
周知微強打起神來,問黎熹:“婚禮七月舉辦?”
“嗯。”
周知微便說:“那我努力爭取活到那一天,親眼看到你跟淮舟走向婚姻殿堂。”
提到婚禮,周知微便有一個想法,說:“你舅舅這輩子都沒結婚,也沒孩子,你的婚禮,能不能讓他牽著你的手?”
黎熹撲哧笑出來,“外婆,不用你說,我也會請舅舅牽我的手走向婚禮舞臺。”
都說娘舅為大。
黎熹的生父早就去世了,養父黎長安那邊的親人也都沒了,也就外婆這邊有幾個親戚。
周知微不說,黎熹也想邀請駱穩以長輩的份送上舞臺。
“那就好。”
周知微又說:“很早以前我便為你母親準備了厚的嫁妝,可惜你母親用不上。等你結婚,外婆包機將陪嫁品給你送過去。”
“你舅舅,你外公,還有你蘭嶼叔叔都會給你添妝。”
“我南洋第五家族的千金結婚,場面必然隆重。”
黎熹沒有拒絕周知微的安排,落落大方地道了謝,“謝謝外婆外公,還有舅舅給我撐腰!”
“···不過,蘭嶼叔叔為什麼要給我添妝啊?”
“蘭家兒出嫁的時候,我都為他們添了嫁妝。你是我唯一的外孫,你要出嫁,蘭家當然得添妝。”
“總之,不管你蘭嶼叔給多嫁妝,你盡管收下就是。他要是給了,我還不開心呢。”
黎熹輕笑,“好咧,不管誰給,我都來者不拒。”
“就該這樣。”
周知微寵溺地拍了拍黎熹的手,想到什麼,表又變得惆悵凝重起來。
“外婆,你還有別的心事?”
黎熹敏銳察覺到周知微心里還有事。
周知微言又止。
“外婆。”
“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跟我說,熹寶幫你排解心,好不好?”
著外孫乖巧懂事的模樣,周知微這才下定決心似的,沉著臉說:“我邊那個做蘭茵的管家,你應該也悉。”
“蘭蔚的大姑姑?”
蘭茵,是蘭誠老爺子的大兒,蘭嶼的大姐。
姜星河地喊一聲大姨。
“嗯。”
“蘭茵阿姨怎麼了?”
“蘭茵自21歲開始便跟在我邊,這些年,對我一直忠心耿耿,心侍奉,我以前一直將當自己的孩子看待。”
“可···”
“你舅舅近來調查夢寶跟蘭青當初被綁架一案,卻發現綁架案跟蘭茵有縷縷的瓜葛。”
“駱穩將這事跟我說了,但我總疑心是他搞錯了。”
“蘭茵跟夢寶年齡相差較大,一直都像姐姐那般疼夢寶,跟蘭青姐妹關系也很親厚。”
“實在是沒有這麼做的機。”
蘭茵跟母親被綁架一事有牽扯?
“那外婆準備怎麼辦?明知道這人跟母親被綁架一事有染,也打算裝作不知嗎?”
“那怎麼可能。”周知微立即嚴肅地搖頭,說:“我是在想,該怎麼做才能查清是否真的跟綁架有關。”
“畢竟時隔多年,我若打草驚蛇被發現,毀了證據,咬死不承認,那也拿沒辦法。”
聞言黎熹問:“舅舅怎麼想的?”
“你舅舅···”
周知微皺著眉頭說:“他倆年輕時候原本有過婚約,但你舅舅對蘭茵沒有心思,后來這婚約就取消了。”
“他對蘭茵有愧,也不太好出面審問。況且,這些年蘭茵在我邊心伺候,也像是半個子了,他就更不好出手了。”
想了想,黎熹說:“那就讓我來。”
周知微也正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兩次救淮舟的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外婆這次想留你在南洋多住幾天,幫我查明這件事。”
“如果查明蘭茵就是主謀,我死的時候,也要帶一起走。就算是死,也要給夢寶和蘭青贖罪。”
“但,若查明真相與無關,也能還了清白。”
“好。”黎熹一口答應下來。
回到自己的住,黎熹跟顧淮舟說了這事,也表示暫時會在南洋多住一段時間。
顧淮舟雖然不舍跟分開,但也尊重里的決定。
不過他工作繁忙,必須先回東洲主持大局。
“你留在這里也好,爺爺年紀大了,又生了病,難得有機會來趟南洋,他也打算在這邊住上一段時間。”
“跟外公外婆待在一塊兒,爺爺生活也有滋有味,對他病也有好。”
“你陪爺爺一起住在這邊,我也放心。”
“好。”
第二天顧淮舟便飛回了東洲,留下黎熹跟顧文濤在照夢臺。
為了方便觀察蘭茵,黎熹直接搬到了外公外婆的小樓,理由是外婆不好,住在這邊方便照顧。
對你,第五絕跟周知微自然是一百個同意。
第五絕笑著夸黎熹:“熹寶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顧哥,你家淮舟能娶到我們熹寶,真該著笑。”
顧文濤哈哈大笑,他一點也不生氣,還順著第五絕的話說:“何止他要笑,我半夜做夢都在笑!”
“青櫻在世時,就總憾駱穩一直沒結婚。如果駱穩肯結婚生個兒,說什麼也要跟你們家的孫聯姻呢。”
著黎熹乖巧可人的模樣,顧文濤有些得意地哼了哼,“兜兜轉轉,淮舟還是娶到了你倆的孫。”
外孫也是孫,總歸是一家人。
周知微不好,沒什麼食,全程在旁邊作陪。
聽到顧文濤這話,也覺得有緣,“青櫻以前是說過這話,那會兒確實沒想到這話竟有真的一天。”
“兩個孩子能走到一起,我是由衷放心。”
第五家族跟顧家沒有利益糾葛,幾個長輩之間的友誼很純粹,也很深厚。
他們兩家的孩子能走到一起,那是雙方都贊的大好事。
將黎熹托給顧家,周知微死了都能心安。
黎熹適時話,問外公:“外公,舅舅為什麼不結婚啊?”
此話一出,餐廳氣氛都變得靜了些。
第五絕說:“大師說你舅舅命中就沒有姻緣線。”
周知微看了眼一旁夾菜倒茶的蘭茵,慨道:“你舅舅腦子一筋,那就是個鋼鐵直男,早些年原本也是有過一段很匹配的姻緣,但他自己作沒了。”
顧文濤想起了這一茬,他看著蘭茵說:“我沒記錯的話,蘭茵跟駱穩以前差點就了一對佳話,對吧?”
黎熹便好奇地看向了蘭茵。
蘭茵抬頭看向對面的第五絕,隨后從容地笑了笑,不卑不地解釋:“年輕時候,我跟駱穩先生的確有過婚約。”
“但駱穩先生對我無,一直不肯跟我結婚,平時也很約我見面。我猜到他對我沒有心思,便直接找到他,告訴他,他若無,那婚約就作罷算了。”
“果然第二天,駱穩先生就找到家主,提議取消我們的婚約。”
周知微頷首說:“是這麼回事。”
拍拍蘭茵胳膊,慨道:“蘭茵是個萬里挑一的好子,駱穩錯過了,那是他的損失。”
“他至今單,也是他自找的。”
第五絕對此一語不發。
黎熹則歪著頭問:“蘭茵阿姨,跟舅舅取消婚約后,你也沒有結婚嗎?”
蘭茵尷尬地笑了下。
搖頭說:“可能我命里也沒有姻緣線吧。”
第五絕見氣氛尷尬起來,便對黎熹說,“好了熹寶,這些陳年舊事就不要再提了,別讓人為難。”
“吃飯吧。”
黎熹便不再提了。
*
下午,黎熹給周知微按腦袋,放松緒。
臨近三點,周知微才淺淺眠。
黎熹輕手輕腳下樓,見蘭茵坐在西花廳沙發上看書,第五絕跟顧文濤坐在外面的花架下品茶對弈。
“外公,爺爺,蘭蔚帶我出海去玩,明天晚上才回來哦。”
“好,玩得開心。”
第五絕朝花廳喊了聲:“蘭茵,去你微姨書房取張銀行卡來,讓熹寶出門帶著。”
蘭茵便放下書去了樓上。
片刻,拿著一張黑銀行卡給黎熹。
“熹小姐,你把卡帶著,想買什麼只管買。你買得越多,微姨跟家主才越開心。”也就是說,這是一張可以在南洋橫著走的銀行卡。
黎熹不缺錢,但明白外公是想通過金錢表達他對自己的,黎熹便收下了。
拿著卡跑去花園,抱著外公,在他嚴肅的老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謝謝外公!我會給你和外婆帶禮的!”
自從第五夢失蹤后,就沒有小兒這樣親過第五絕的臉了。
突然被黎熹親了臉頰,第五絕愣了一瞬,隨后寵若驚地驚呼一聲,捂著臉直笑。
顧文濤看到這一幕,羨慕得很。
他沒有孫,只有顧淮安和顧淮舟兩個孫子。
顧淮安自小嚴肅自持,顧淮舟小的時候倒是經常跟他親熱,但隨著年紀長大,那小子的越來越斂。
自他滿六歲后,就不肯再親顧文濤了。
所以看到黎熹親吻第五絕,顧文濤上不說,心里卻羨慕極了。
黎熹注意到顧文濤的小表,悶笑一聲,也走到顧文濤邊彎腰飛快地親了親老人家的臉頰。
顧文濤比第五絕還要更寵若驚。
著笑瞇瞇的兩個老人家,黎熹就知道這碗水算是讓給端平了。
黎熹在蘭蔚的陪同下登上了南洋1號油出海去玩,那艘船大得離譜,船上各種奢侈品牌跟玩樂項目都有。
霸道小說中常見的那些主在船上跑迷路的郵,就是這種了。
黎熹玩得很盡興,掃購了一大堆奢侈品。
靠岸后,拜托蘭蔚將挑給薛霓謝箏的禮寄回國,則拎著送給長輩們的禮返回照夢臺。
回來時天都黑了。
外婆渾無力,便在樓上休息。
顧文濤也回了他的住。
第五絕晚飯吃得,飯后穿著一套唐裝在后院練太極。老人家一鐵,功夫造詣高,即使上了年紀,上依然覆蓋著一層薄。
黎熹見過第五絕年輕時候的影像,毫不夸張地說,他比國娛樂圈所有武打漢明星都更有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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