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卿微微點頭，他也知道陳掌柜沒說假話，若是一般的漆，倒也罷了，但是這種夾紵工藝，確實是耗時耗力，並不是簡單的在品上塗上漆就算了事。

  可是憑口頭上說，並不能解決問題。

  張子卿向跟來的巡檢招手，讓他去市坊另外一頭琉璃鋪子去取一套琉璃餐來。

  早幾年，琉璃都是進口貨，跟胡椒什麼的一樣，價比黃金，可是後來大漢自己也可以生產琉璃了，於是這價格便是咔嚓一聲掉了下來，而這粟特商人顯然還不知道這價格的波變化，也就為了雙方爭執的關鍵矛盾。;

  不多時，巡檢帶著一名琉璃的夥計到了現場，展示了從琉璃鋪子裡面帶來的一套餐。

  粟特商人安努什瞪圓了眼，然後看了看自己邊的那些被磕破的琉璃，發現自己的琉璃雖然更加的富多變，但是這新拿來的琉璃卻更為剔一些……

  是彩多的貴，還是明多的貴，其實在域外之中也沒有定論，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彩多的並且晶瑩剔的，那就是貴上加貴！

  其實到了現在，安努什也有些明白過來了，他回想起之前在西市還沒有開門的時候，邊的安息商人只是誇讚他的酒和銀壺，卻本不提什麼琉璃……

  只不過是這些琉璃是他花了大價錢在外域收購的，現如今不僅沒賺到錢，還被裂碎了。

  安努什抱著那些破損的琉璃，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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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掌柜的見事也談得差不多明白了，便是抓過自家熊孩子噼里啪啦打了幾下屁，然後指著孩子的鼻子罵了幾句，讓其滾回院去。

  張子卿微微搖頭，讓巡檢將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趕走。

  這粟特商人真是皮糙厚，也不怕被割了手……

  張子卿蹲在地上，小心的了一片碎裂的琉璃碎片，忽然心中一，拿著那琉璃碎片走到了陳掌柜的漆盒前面，將其擺放在那漆盒鑲嵌的貝殼邊上，『你們兩個來看……』

  那陳掌柜率先走了過來。他打孩子也不是真的就下狠手去打，只不過打給張子卿和胡商看的，畢竟是他孩子闖了禍，但是也藉此來表示他懲罰過了孩子，也就旁人說不到什麼了。

  陳掌柜看著那擺放在鑲嵌貝殼邊上的琉璃碎片，忽然像是明白了一點什麼。

  粟特商人安努什也湊了過來，臉上依舊帶著傷心頭疼的神。;

  『你們看……』張子卿將那琉璃片蓋在了貝殼上。

  『欸？！』陳掌柜頓時哆嗦了一下。

  粟特商人也是眼睛發亮，原本臉上悲傷的神一掃而空。

  『這個好像可以做……』

  『要花，要刻這個花……』

  陳掌柜和粟特商人忽然之間像是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湊在一起熱切的議論起來，即便是雙方的語言通不是那麼順暢，但是對於商品改進的熱，似乎充當了他們通的潤劑，隻言片語加上比手勢，也聊得是熱火朝天。

  暮降臨時，雙方終於達協議。

  損壞的琉璃皿按照市場價折給陳掌柜作為投新技的合作資金，而漆陳掌柜新研製出來的新產品，將有粟特商人安努什在西域獨家銷售三年時間……;

  於是皆大歡喜。

  陳掌柜想要給張子卿酬金，卻被張子卿拒絕了。最後只得說做出了品，便是第一個送給張子卿作為留念，張子卿這才同意。

  胡商也想要謝張子卿，表示要給張子卿葡萄酒，也被張子卿拒絕。

  張子卿向兩人告辭，正準備轉而走，忽然看見胡商掛在駱駝上的搭袋紋飾，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胡商以為張子卿想要他的搭袋，便是要立刻取下來，卻被張子卿攔住，『不是要這個搭袋，而是你知道這個紋飾，是什麼？』

  搭袋是羊皮做的，上面用料勾勒出了一種植的圖樣。

  雖然不是非常清晰，但是張子卿覺得似乎和之前大司農待下來的收集種子的任務之中的某種植非常相似……

  殘為西市的青磚鍍上金邊，也照耀在了張子卿等人的上。

  在傍晚的微風吹拂而漾出來的駝鈴聲里，一顆星辰似乎就從遠的驃騎將軍府的飛檐上歡快的跳了出來，歪著腦袋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