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居寅這會兒懶得收拾姜嫻，也跟著腳步匆匆往下走。

圍觀的人很快散開了。

姜嫻跑到下面時，溫復淮正弓將溫予姚抱了起來，后者雙手搭在他脖子上，狼狽得令人憐。

這下面鋪了厚厚一層雪，溫予姚早就算準了。

“哥，我的是不是要斷了？”哭得眼眶通紅，好像怕得不行。

溫復淮語氣沉靜，卻不自覺放緩：“不會。”

他打橫抱著溫予姚踩著雪往山路上走，抬頭看見不知在臺階上站了多久的姜嫻。

溫復淮的視線落在滿是污的雙手上，不過僅僅一眼，他很快收回目。

溫予姚見像是被嚇了一大跳，不自覺輕輕抖了下，聲音哽咽仿佛又帶著恨：“哥，讓走好不好？”

溫居寅走上前，恨不能再甩一個耳：“聽見沒有？滾！”

姜嫻眼底沒有波瀾地略過他向溫予姚。

后者在溫復淮懷里沖甜甜一笑。

姜嫻垂在兩側的手忍不住攥，太照在瘦弱的軀上，是晴冷的。

“老三。”溫復淮道：“走了。”

他抱著溫予姚從姜嫻側走過，周氣息冷冽，沒有再看一眼。

溫長麟已經下去給醫院打電話了。

溫居寅隨其后，路過姜嫻時故意撞開的肩膀。

滲骨髓的疼。

只出來了一會兒，很快被云遮住，天空是灰蒙蒙的。

姜嫻垂下眼睫走在陡峭的山路間，往山下走，有洋洋灑灑的雪花落下來，粘在長長的睫上。

手上沾了灰土石粒混合著干了的漬，乍一看有點嚇人。

姜嫻抓了團雪在手心滾了滾就干凈許多。

雪越下越大，上山的人臉上都帶著興，與背道而馳，從側經過時仿佛連姜嫻的喜怒哀樂也帶走了。

從兜里出平安符，自言自語：“怎麼求了符，反而倒霉了呢？”

小小的一枚平安符不會說話，只靜靜躺在姜嫻冰涼的手心里。

有雪花落在符上，偶然拼湊哭臉模樣，仿佛因為方才姜嫻的話難過了。

倏爾笑了，抹掉落在平安符上的雪花：“算啦，是我一直運氣這麼差，不怪你。”

把平安符收了起來。

走到山腳下時姜嫻出了一冷汗，拂掉上的雪花站在景區口檐下，來時的車已經都被開走了。

一陣冷風吹來，姜嫻小幅度地跺跺腳，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來接通：“爸。”

溫父的語氣并不好，著怒火：“為什麼要把姚姚從山上推下去？我自問待你不薄。”

“………”姜嫻回頭著那座大山，微微闔眸：“自己摔下去的。”

電話里陡然傳出噼里啪啦重落地的聲音，溫父怒斥：“你知不知道姚姚的骨折了！！”

“爸……”

溫父聲音沉：“不要我爸，我不是你爸！！！”

“好了好了，你別開口了……”溫母的聲音在電話的背景音里響起。

接著是與溫父的嘈雜對話。

“你聽聽什麼話！只會推卸責任，姚姚自己摔自己好玩啊！！！”

“行了，我來說。”

“我不告就已經留面了，你問問知不知道錯！！”

“老溫！”

“你兒現在還在醫院里躺著，別輕重不分！！！”

“………”

一陣不清晰的吵嚷過后，電話那邊安靜了許多。

溫母和的聲音在那邊響起：“阿嫻，告訴媽是怎麼回事？你和姚姚吵架了？”

姜嫻了突突疼的額角：“我沒推。”

“………”

短暫的安靜之后，溫母的語氣漸漸不那麼溫，只是依舊輕聲慢語：“那總不能是自己故意摔下來吧。”

姜嫻拿著手機，長長吐息了一聲：“如果我說是呢？”

溫母沉默片刻，開口：“阿嫻，現在對媽也要說謊了嗎？”

姜嫻的手凍得冰涼。

沒有再開口解釋。

溫母的聲音里染上了一些失，頓了頓，嘆了口氣：“你既然跟著藺家那位，以后就回來吧。”

電話被掛斷了。

姜嫻掌心里的手機緩緩下，整個人也緩緩蹲下，手機掉在地上磕破了一個角，撿起來揣懷里，而后用雙臂抱住自己。

小小一團，遠遠去像白雪中的一團黑點。

倒不能說溫予姚的手段有多麼高明，明明如此拙劣，卻還是能把姜嫻刺得遍鱗傷。

人心是偏的，他們終究是一家人，而姜嫻一介養，不過是外人而已。

病房，溫予姚緩緩睜開眼，麻藥勁兒還沒過去，不到疼。

溫居寅守在床邊翹著打游戲：“喲，醒啦。”

溫予姚瞥了他一眼：“怎樣？”

“當然是大獲全勝啊。”溫居寅笑道：“我這主意不錯吧。”

溫予姚冷哼：“沒摔死我。”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溫居寅托腮笑得邪氣：“你又不是不會，非得我說才這麼做，也夠仁慈了哈。”

溫予姚閉上眼：“別吵吵，困。”

溫居寅不打游戲了：“行行行，公主您睡好。”

他走到窗臺趴在那兒百無聊賴地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