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工作轉正’這幾個字震了下。
老大老二媳婦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嫉妒吧肯定有。
兩人做臨時工的時候,據說是竹編手藝好,歲禾還給廠里談了一筆買賣,待遇就很不錯了,至比他們地里刨食的強。
人家娘家哥哥還是有編制的火貨車司機,什麼好東西都不要錢地送過來。
現在江三又轉正了,工人是城鎮戶口,工資高了不說還有供應糧!
但更多的其實是欣喜,就是江老太把江青玉吹出花來,有天大的福氣,他們也沒沾到多,反而家里的糧食還讓一丫頭片子可勁的吃!
但老三兩口子,是個手里松快的,補的家用多不說,歲禾是個良善的,最是心疼孩子,哪怕妯娌之間不齷蹉,連飯都吃不飽,只能盯著每一粒米算了,可心里還是激的。
所以說,最本的不是高興江三了正式工人,而是高興于他們能占的便宜更多了。
這其中尤其是老大媳婦,生了江青草四年多后才懷了一個兒子,那是他的寶貝疙瘩,發燒不退的時候還是歲禾抱著去的,江老三跛著都跟去了。
江老太愣在原地,“這……這就轉正了,轉正多錢啊?”
問完這話心里又是一梗,之前就有提出過讓這兩人較多點家用,至于讓全什麼的,是不敢。
自從江青舟小時候快死,老三跛了一條之后,兩口子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要是虧待了他們那崽子,這兩人能拼命都信。
那時,這兩口子是多了錢,但之后就跟綠了眼睛的豺狼一樣,就盯著家里的東西。
老三去醫院復查問他要錢,一家子還使勁造家里的糧食,肚子就跟無底似的,那糧食霍霍得心肝,問就是他們了多多費用,為了養家他們在廠里做牛做馬,回家要進補……
江老太也不是沒反抗過,可這兩人混不吝得讓人麻爪,哭也哭了罵也罵了,從前只要一提為了老三那死去的老頭子,一訴苦他就就煩,現如今用沒有。
沒良心的東西!養個兒子還不如養塊叉燒!
歲禾不想跟他們扯了,還要給崽崽沖牛呢,“也就普通工人的待遇,都是勞人民,都是為人民服務。”
說著,又對江青草招了招手,“青草過來,這兩天你做了不家務,還給上工的家人送水送飯的,嬸嬸要獎勵你!”
江青草眼神就是一亮,雖然嬸嬸經常會著給塞點好吃的,那帶著香味的綠豆糕,做夢都還夢見呢,可在大庭廣眾下說要給開小灶,還說獎勵,這還是第一次。
知道之后會找麻煩,可能明天的服要包了,但還是很開心,開心到像抱著三嬸痛哭一場。
很多年以后,才明白這是一種被肯定的覺。
甭管江青玉有天大的福氣,也是有價值的,不是不配喝那一杯江青玉不要的麥,三嬸是認可的。
歲禾也不管別人是什麼想法,牽著江青草的手就到了廚房。
歲禾沖了一杯牛給江青草。
牛氤氳出裊裊的香氣,江青草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好似這香味溢散出去都讓覺得可惜。
歲禾見把杯子遞到了邊,連忙阻止,“小心燙!”
江青草聞言,又立刻放下了杯子,許是嚇到了,杯子磕在灶臺的聲音有點大,又看了眼搪瓷杯的底部,見沒有磕壞才松口氣。
歲禾看著怪不落忍的,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呢?
這時,老大媳婦抱著的寶貝兒子進來了,一進來眼睛就像鉤子一樣盯著灶臺上的那杯牛,還剜了江青草一眼。
江青草被這一眼看得整個人都繃了起來,下意識離三嬸近了點。
周芬被這舉氣到了,“死丫頭,你就這麼饞?喝了麥被你劈了一頓,還要喝?你不知道你弟還小,需要營養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周芬懷中江青全也嚷嚷,“牛是我的,賠錢貨不配喝。”
歲禾都震驚了,雖然知道這江老大家這個兒子多都有點歪,但沒想到小小年紀被養這樣。要知道平常老大夫妻上工,都是江青草一邊做家務,一邊帶他的……
簡直白眼狼。
歲禾真被氣到了,一定要快點搬離這個地方,哪怕要付出代價都無所謂,就算和江三去上工會將舟舟放到娘家,那也不行!
至于改造極品?不存在的!
一個人的格塑造,是人生的沉淀和積累,想改變他的可能其實微乎其微。
斗極品?為什麼要花時間跟不值得的人周旋?有這功夫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彩不好嗎?
歲禾端起兩杯牛,施施然朝江青草道:“青草,來我屋里幫我照顧一下舟舟。”
江青草愣愣地跟上,也不管后江青全的哭鬧聲和周芬那指桑罵槐的聲音。
進門之后,江青草低著頭,“三嬸,我不喝牛也是可以的,給弟弟喝也沒什麼。”
歲禾一邊將托盤放到了將青舟的小炕桌上,一邊道:“可我不愿意給你弟弟啊!”
這話又讓江青草呆楞在原地,給弟弟吃不是正常的嗎?哪家的孩不是這樣過?
隔壁家的紅霞姐因為哥哥要娶媳婦,還被賣給了隔壁村的一個二婚頭,紅霞姐也只是前一年有怨言,后來回娘家的時候還不是大包小包。
原來這個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孩子是賠錢貨,不配這世上任何好東西的。
歲禾不知道江青草的萬般思緒,見江青舟已經將蛋羹給吃完了,笑道:“寶寶今天胃口這麼好啊,還有沒有肚肚喝牛和小米粥啊?”
說著,又招呼江青草,“你也過來吃一點。”
見對方似乎不好意思,還擺手拒絕,又補充了一句:“你弟弟他應該吃不完,我做的比較多。”
江青舟看著眼前濃稠鮮的小米粥,用筷子攪一下,還能看見胡蘿卜和鮮的,看著讓人食大增,他想說他吃得完,但看見了上輩子早逝的大堂姐,又將話咽了下去。
說起這個大堂姐,也是個可憐人,幾乎就是江青玉的對照組,因為是孩的份,在江家的待遇比他這個無父無母的更差。
江青草大概會在后年,也就是十二歲的時候,攛掇大房分家。
那個時候他才五歲半,現在也只有零星的記憶,至于為什麼會記到現在,或許是因為在這個家是個懂得反抗的人。
他還懵懵懂懂江老太擺布的時候,他卻記得了大堂姐反抗的那句話……
“我也是這個家的姑娘,我每天喂喂豬做飯打掃衛生,有時候還會上工撿牛糞撿麥穗,農閑的時候挖野菜撿野果,我從有記憶起沒有一天休息過,我為什麼是賠錢貨?江青玉是有福氣,可我也不惜的沾的福氣,給家里帶來了好,可也我的服務,也吃我爹娘掙來的糧食,我不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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