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搖頭：“沒有。”

云葵似乎悄悄松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更多的是困和抗拒，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從未出現在的生命中，卻又給與阿娘帶來無盡痛苦的男人。

有些難以啟齒地問：“殿下為何突然想知道這個？”

太子道：“有些事需要查實。”

他總要知道，讓們母陷如此艱難境地的男人究竟何許人也。

將來不論是替討回公道，或是讓他們父相認，他都需要心中有數。

“不過你既不愿提及，孤不提他便是了。”

云葵低聲問道：“我阿娘，還有我舅舅一家的事，殿下也都知道了？”

太子盯著微微泛紅的眼眶，道：“能查到的都知道。”

云葵嗓音更低，還有些發：“其實我……我阿娘為人心善良，踏實勤快，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從前街坊鄰居也都是夸贊的。只做錯了這一件事，卻被人人唾罵，打上了一輩子的烙印……可我從來沒有怪過。”

太子嘆口氣，不再說什麼，微微傾，將人攬進懷中。

云葵被男人溫暖的懷抱包裹著，耳廓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良久才反應過來，“殿下，你不生氣嗎？”

太子冷聲道：“是很生氣。”

云葵微微一僵，才要掙他的懷抱，卻被人按住了后腰。

太子低眸看著，“我給你懷青懷竹是什麼目的，你不知道嗎？當街被人指著鼻子罵，還能咽得下這口氣，你可真有出息，狐假虎威都不會嗎？”

云葵抿抿：“我一個小宮，多大的膽子，還敢狐假虎威？”

太子冷嗤：“你若有在孤面前十之一二的膽量，也不會被人欺那般。”

云葵：“我那不是怕給殿下添麻煩，真殺了人……”

太子卻開口打斷：“殺了又如何？”

云葵怔怔地看向他，忽然想到什麼，“殿下不會殺了我表兄吧？”

太子幽幽瞇起眼睛：“怎麼，舍不得？”

“怎麼會，”云葵心中并無太多，“只是沒想到竟然在這里見到他，他還是那樣，與從前一樣討厭……”

太子想起戚業說的那些話，想起從小到大不知被他欺負多回，甚至曾經把當自己的未婚小妻子出言調戲，他心中便是滿腔怒火，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氣。

一刀抹脖太便宜了他，把這樣一個人人喊打的臭蟲割了舌頭、折斷手腳扔在鬧市口，不用他出手，賭坊、青樓那些追債的打手都會讓他生不如死，他便是命大撐過這十日，律法也不會饒他命。

太子的語氣慢慢冷下來：“他做犯科，坑蒙拐騙，便是孤不殺他，他也必死無疑。”

云葵忙不迭地點頭。

太子目微沉：“下回若是再這般怯懦，被人欺負也不還手，孤……”

「孤就怎麼樣？」

云葵腦海中忽然冒出這一句，反應過來后當即滿臉漲紅，帶著哭腔道：“殿、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太子怒極反笑，“你以為孤從前沒聽到嗎？你膽大包天，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孤能容忍你，已經是天恩浩。”

云葵點頭如啄米。

太子繼續道：“再有下次，被人當柿子，孤絕不輕饒。”

他語氣冷，卻在心里激起陣陣漣漪。

莫名想起他那句猝不及防的“夫人”，想起他說不必考慮后果，萬事都有他來兜底，半開玩笑地問道：“我當真能狐假虎威？若是要害我的是那種份地位極高，本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呢？”

太子道：“你都能惹得起，那還要孤作甚？”

也是。

云葵又大膽試探道：“那如果是寧德侯世子那麼大的，是皇后娘娘呢？”

太子半真半假地笑道：“你可以試試。”

云葵聳聳肩膀，可不敢。

太子道：“總之你記住，萬事都有孤頂著。懷青懷竹往后就跟著你，出去別跟個慫包一樣，給孤丟人。”

云葵抿一笑：“嗯。”

太子沉默良久，還是沒聽提起，終于忍不住問道：“對了，那件護甲在何，拿出來給孤看看。”

“護、護甲？”

云葵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句，險些驚掉下。

「難道有人告訴他了？懷青還是懷竹？」

「我還想等等再求他穿呢，畢竟今日發生這麼大的事，總覺得他心不會太好。」

太子蹙眉：“既然知道孤心不好，還不趕拿出來，反倒遮遮掩掩作甚？”

云葵：“……”

「大佬，等你看到實就明白了。」

太子有種不好的預。

難道是這護甲太難看，還是太不中用？竟然需要“求”著他穿？

甚至連懷青懷竹都覺得，他極有可能為此大發雷霆。

“無妨。”太子表現得極為大度，“你向來沒心沒肺，難得有心給孤備了禮，便是再不堪目，孤也欣然接。”

云葵當即歡喜雀躍：“你真的要穿給我看？”

太子察覺不太對，但還是鼓勵地拍拍的肩膀，“先拿給孤看看。”

云葵便去多寶格上取來錦盒，臨了還有些遲疑，“殿下，你要不先閉上眼睛？”

太子：“不閉。”

云葵：“……”

太子被勾起了好奇，倒想看看，這護甲還能驚世駭俗不。

直到那細細碎碎一團金鏈從錦盒中緩緩取出，隨著狡黠的一笑，金鏈在指尖徐徐展開，最后變類似滿瓔珞的樣式，太子的表也從一開始的好奇，到眉頭鎖，再到最后咬牙切齒，氣極反笑。

“這就是你給孤準備的……護甲？”

云葵訕訕：“本來是要給你做護甲的，怕你在外面遇刺，被人傷了要害，一命嗚呼……”

太子指著那兩塊嵌著紅寶石的金片，還有墜在大約肚臍的一塊藍寶石，額頭青筋直跳：“這就是你所謂的，護住要害？”

云葵忙解釋道：“是金店掌柜曲解我的意思，以為我做這個是為了與人……與人調，我看到后也很吃驚呢。”

太子：“可你還是買回來了。”

他一針見地破了的小心思，云葵干脆也不裝了，反正他會讀心，早就知道是個溏心蛋，一就流黃，也就圖窮匕見了，眨眨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他。

「雖非我本意，但是真的好想看太子殿下穿哦，真的太太太漂亮了！只要穿上這個，你一定是世上最英俊的男人！我會被你迷到流鼻的！」

突然發現把這些難以啟齒的、麻的話用心聲吐出來，委實方便許多。

太子冷冷啟，拒絕得很干脆：“你想都不要想，孤不會穿。”

云葵委屈：“試一試嘛，求求啦。”

「我今天真的好難過，如果有人能穿一次金鏈給我看，我一定跟他親親抱抱，最喜歡最喜歡這個人！」

太子扯：“你還敢喜歡旁人？”

「說好的床搭子呢，我給你當解藥，你也取悅取悅我怎麼了！」

他寒下臉，轉要走，云葵又在心里急聲呼喊。

「我自然只喜歡殿下！可殿下若是愿意為我穿一次，我就更喜歡、最喜歡殿下啦！」

無論怎麼，那人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云葵泄氣地坐回貴妃榻。

晚間等太子沐浴過后，云葵也準備前往凈室沐浴，行經廊下，見那院假山疊石繁花似錦，不由得在心中慨，這里條件雖不如宮里，卻也雕梁畫棟，皆景。

曹元祿見好奇，解釋道：“這里是殿下在平州府的私宅，咱們殿下在各省通都大埠都置辦了產業，微服出巡也有個落腳的地方是不是？”

云葵訝道：“各都有產業，那豈不是富可敵國？”

曹元祿含笑道：“太子，國本也，咱們殿下本就是國之本，將來也必定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坐擁九州，天下疆土、財貨琦瑋皆為天子所。”

云葵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但聽懂了一點——太子殿下不是富可敵國，他就是國本。

曹元祿笑道：“姑娘深得殿下喜，將來也是榮華富貴用不盡的。”

云葵心下暗嘆，那也得有命才是。

曹元祿瞧著進去，想起在街上聽到殿下的那聲“夫人”，心下也琢磨出了一二。

眼前這位雖然只是宮出，卻極得殿下重，在民間稱呼“夫人”，就是殿下心里正妻的位置了，尋常人或許還有可能故意說些好聽的哄人，可殿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定不會只是說說而已。

說到這份上，姑娘還迷迷糊糊的，不知自己將來有多大的造化呢。

太子沐浴完畢，回到屋，耳邊還回響著方才心里嘰嘰喳喳的喚。

到底沒忍住，又將那金鏈取出來細細瞧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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