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翻看著幾張畫像，腦海中終于把畫上人與當晚在醉香樓看到的員一一對應，本以為夜里至能其中一人的夢，沒想到依然沒有。

可卻夢到了另一個未曾料到的場面。

大概是比武校場之類的地方，看臺上坐滿了華服錦袍的皇親國戚，甚至還有與區別于大昭人發、五和服飾的生面孔，似是鄰國使者前來朝賀，正與大昭將士切磋武藝。

坐臺中央，年輕的男人著明黃龍袍，面貌冷峻威嚴，姿拔魁偉，他邊的子頭戴龍珠翠冠，著大紅織金彩繡牡丹紋禮服，端莊溫婉，儀態萬千，二人并肩而坐，容貌與氣度之盛皆為世間罕見。

只有帝后能著龍袍、戴冠，也只有帝后才能有如此雍容矜貴的氣度，可他們并非當今陛下和皇后。

云葵好奇地打量二人的相貌，竟覺得與太子殿下有幾分相似，男人的威嚴氣度，子的昳麗眉眼，幾乎與殿下一般無二。

難不，是先帝與先皇后，太子殿下的親生父母？

那就是二十多年前的場景了。

那時甚至連太子殿下都沒有出生，云葵滿場掃視一圈，終于在惠恭皇后邊看到一張眼的人臉。

面龐略顯圓潤，烏黑的鬢發梳得整整齊齊，竟是二十年前的燕嬤嬤！

相較現在，燕嬤嬤臉上皺紋了許多，人多了幾分富態，但五變化不大。

難不，的是燕嬤嬤的夢？

又或者，今日在畫像中見到的某名員就在看臺上，是他們的夢？

忽然一陣喝彩聲傳來，云葵跟隨著燕嬤嬤的視線，看向臺上剛出場的大昭武將。

那人一白袍勁裝，面容有些模糊，卻不難看出其人神俊朗，氣勢非凡，連那看臺上似是鄰國公主份的紅子都激地站起來舉臂歡呼。

對方派上臺比試的是一名高大壯碩、手持板斧的武士，兩人各自行過拱手禮后，那武士就揮沉重的利斧砍了過來，這白袍武將形矯健敏捷，勁瘦的腰一閃，手中長槍直刺對方要害，鄰國武士當即舉斧抵擋，試圖以強勢的力量制，卻被白袍武將靈活變換的招數一一化解。

云葵只覺那重重寒槍影看得人眼花繚，兵撞聲不絕于耳，數十個回合的激烈鋒過后，鄰國武士手中利斧竟然手飛出場外，而這白袍武將手中長槍如電，槍尖最后堪堪停在那人前半寸之。

云葵看到陛下和皇后娘娘面贊許的表，鄰國那紅小公主問了句聽不懂的話，朝臣中立刻有人高聲夸贊道：“這可是我們大昭最年輕的武狀元，可不是玉樹臨風，風姿卓然！”

還未等看清那武狀元的臉，夢境結束，云葵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夢中都是二十幾年前的場景了，整個看臺上，也就見過燕嬤嬤一人，想來是思念舊主，才會夢到昔年場景吧。

可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以這種方式見到了先帝和惠恭皇后，他們那樣的般配，有著上位者的華貴威嚴，舉手投足間卻也是尋常夫妻般琴瑟相合。

還聽說，先帝只有惠恭皇后這一個妻子，后宮再無第二人。

思緒飄遠了，云葵陡然意識到一點，殿下……會讀心！

心尖一，背脊立刻涌出一冰冷的寒意。

他向來淺眠，以往每次醒來，只要腦海中回顧夢境里發生的事，多半都能被聽到。

所以方才他是不是也聽到，夢到先帝和皇后娘娘了？

殿下，會難過嗎？

小心翼翼地抬頭，男人并沒有睜開眼睛，薄抿，神冰冷淡漠，像一尊沒有溫度的冰雕。

遲疑許久，終于忍不住出手臂，輕輕地摟住他腰。

第69章

“你也覺得, 孤很可憐是不是？”

昏暗燭火下，男人突然開口，嗓音沒有半點溫度。

云葵知道他一定都聽到了, 聽他這樣說，的心口像是被人地攥著，泛起縷縷的痛意。

“我、我不敢……”搖搖頭，也有些慌無措，“更不敢覺得殿下和我一樣世凄苦，我只是……只是覺得, 殿下是很好的人，本該被善待……”

太子沉默地著帳頂, 邊一抹自嘲。

云葵抿抿瓣, 嘗試著找到他的手, 小手慢慢包裹住他的手指。

“每次我傷心難過，或者害怕的時候, 殿下都會來牽我的手, 您雖然總是冷著臉，可您待我的好，我都記得,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怕殿下聽到這些會難過……”

前有滾燙的落下來，太子微微一僵。

云葵嘆口氣道：“我時舉目無親，仿佛遭到了全世界的拋棄, 如果那時候有人愿意抱抱我，我想我會激他一輩子……所以，我也想抱抱殿下。”

太子緩緩收攏手臂，將人摟在懷里, 薄吻了吻額頭，良久才道：“還早，睡吧。”

他不愿提這些，云葵便乖乖地倚著他膛，不敢再胡思想了。

三月底，皇后與辰王解除足。

短短三個月，朝堂格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辰王怎麼也沒想到，原本能為自己提供最大助力的舅家從如日中天到大廈傾覆，竟不過一夕之間！他那一向多謀善慮的表兄居然為了區區一子，葬送了自己和整個謝家的前程！

皇后也是才知道，足這三月，殷貴妃急于跳腳，還為四皇子定了一位閣老家的庶為側妃，簡直把野心寫在了明面上。

謝家雖然不行了，可依舊是皇后，辰王依舊是嫡出，還容不得一個貴妃騎到頭上撒野！

“殷貴妃不過跳梁小丑罷了，”皇后對辰王道，“你和你父皇最大的敵手依舊是太子，太子不死，一切折騰都是枉然。”

辰王眸中閃過一狠。

皇后看出他想做什麼，立刻道：“你才出足，莫要急于求，去年祭祀案的教訓都忘了嗎？被太子查出真相，反倒折了你邊的鄧康。你父皇要維持明君風范，怕落人口舌，明面上都敬著太子，也絕不允許你我母子正面與太子鋒。”

辰王攥了拳頭：“那兒臣該如何做才是？”

皇后思忖片刻，“依我看，你暫且按兵不，與其槍打出頭鳥，倒不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太子愈發野心昭彰，你父皇比你更著急，等他們斗得兩敗俱傷之時，你作為嫡出，何愁不能順理章地繼位？”

辰王的表這才有所松，“母后說的是。”

當年父皇可不就在先帝與各路藩王斗得你死我活之時被推舉上位？

皇后道：“好在你還在吏部當差，先與他們打好道，得到陳首輔的支持，再加上你的王妃、側妃的母族支持，咱們母子也不算孤立無援了。”

辰王頷首，“多謝母后提點。”

……

晌午前，街熙來攘往，千都門燈塔上元夜坍塌，如今正在新上任的工部員督率下組織重建。

過往的人群中，一名穿褐布的中年男子手里抱著個四五歲大的孩子突然闖出來，跪在那尚在修建的燈塔前，聲淚俱下地痛訴：“上元燈塔坍塌，我兒雙傷殘，都是太子草菅人命！求青天大老爺還我兒公道！”

百姓聞言三三兩兩地圍攏過來。

人群中有人開口質疑：“可燈塔坍塌是工部工減料，前陣子不是還有幾名員被抄家嗎？怎麼又跟太子扯上關系了。”

“就是太子！”褐男子嘶吼道，“上元當晚他就出現在這燈塔下，不是他還能有誰？”

“我也瞧見了！當夜還有一伙黑人刺殺太子，說不定這燈塔就是太子暗中搗鬼，他都敢屠城，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可我看當夜所有人都在水鏡臺看戲，燈塔下被兵圍了一堵墻，大多人都幸免于難，也有人說，是太子救了我們。”

“這話你信嗎？”

“太子嗜殺，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人如何能當好我們的儲君！”

人群中議論紛紛，不明就里的百姓被謠言所，都開始控訴太子的種種惡行，一時群激。

忽然一陣急促高的嘶鳴聲打斷議論，“錦衛辦案！閑雜人等速速退散！”

眾人回頭去，只看到七八名騎著高頭大馬的風塵仆仆的軍疾馳而來，為首的英俊男子頓時吸引了所有的目。

男人約莫不上下，鬢角微霜，卻生得面如冠玉，神俊朗，肅厲中著三分儒雅，是歲月也難以掩蓋的英姿。

可來人的著并非錦衛標配的飛魚服，眾人心中存疑，那男子后一名武揚聲道：“這是新上任的錦衛指揮同知盛大人！”

眾人一聽職不小，生怕又是和那青面獠牙的指揮使一般手段狠辣，嚇得紛紛跪倒在地。

盛豫盯著人群中那抱著孩子鬧事的中年男子，沉聲道：“燈塔坍塌乃工部員職釀惡果，當夜是太子派遣兵及時疏散，才不致傷亡慘重，你當街散布謠言，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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