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呦怔怔地抬頭,一眼就看到他那布滿紅的眼睛。
臉蒼白,薄干裂,黑眼圈嚴重,才不過三天不見,他已經瘦了一大圈,整個人神不振萎靡,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倒下去。
時呦下意識扶住他的手臂,眼里有慌懼和心疼,微張,須臾,聲音才艱難地從口中發出:“哥哥,你……怎麼了?”
“你……”時呦雙手胡抓他的手臂,上下檢查,“你瘦了是不是?你……瘦了好多。”
那一刻,眼眶微熱,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陸懷輕,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可以幫你的,我真的會努力幫你的。”
陸懷輕扣住的手腕,帶著安的力道:“你愿意幫哥哥,哥哥很謝謝你,但是真的沒事,你相信哥哥,好嗎?”
“……”
“陸懷輕!!”
后傳來時硯的聲音,兩人轉。
時硯跑過來,看到他平安無事,怒火在那一刻又飆上來:“靠,陸懷輕你到底怎麼回事?高考前一天你還信誓旦旦答應我們說會趕回來考試的!今早你卻遲到了!你語文沒考到,語文績零分,你知道這個后果有多嚴重嗎?!”
在時硯看來,高考是決定人一生的轉折點,沒有任何事能比高考更重要,可陸懷輕讓他看到了他對高考的不重視。
他不是這樣的人,陸懷輕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人?
陸懷輕平靜地看他,隨即勾輕笑一聲:“遲到就遲到了,說再多就能改變不可逆轉的結局嗎?”
“你!”時硯氣得七竅冒煙,聲音拔高,“陸懷輕,你他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的目標是全國第一學府的A大,如果你今早不遲到的話,考A大綽綽有余,可你現在績沒了!就算剩下的這幾科你都考了滿分,都踏不上A大的最低分數線!!”
“你知道這件事的嚴重嗎?你這是什麼態度?”平時只有他對自己恨鐵不鋼,時硯沒想到會有一天,自己會對陸懷輕有這種,“陸懷輕,你不想上A大了嗎?!”
“……”
陸懷輕眼尾低垂,似是迷路,尋找了許久路的旅途者,找了很久,掙扎了很久,最后只能平靜地接自己再也找不到原先那一條路的事實。
等了好久,他輕輕地笑了笑,極深的自暴自棄,像是從他骨子里慢慢溢出。他緩緩抬起頭,對上時硯的眼睛。
他聲音依然很輕,可這一次,卻輕到誰都抓不住:“嗯,我不想考了。”
“你說什麼?!”時硯揪住他的領,咬牙切齒,“陸懷輕,你再說一遍!”
“哥!”時呦拉住時硯的手臂,“雖然今早的語文懷輕哥沒考,但剛才他有考數學,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他又不是剩下的科目都不考了!”
時硯冷靜下來,突然笑了:“對,陸懷輕,你說得沒錯,語文結束了,你沒考到,我們在這說再說又有什麼用?”
周南也出來,看到他們,飛奔過來對陸懷輕又一通詢問。
見這兩人快吵起來了,周南趕拉他們去吃飯,有什麼話邊吃邊說。
他們回到學校附近找了一個烤館。繚繞的霧氣夾雜著香氣徐徐飄出,點綴出生活的煙火味。
四人圍在一起吃烤。
“陸哥,你到底出什麼事了?”周南看著滿臉疲倦的年,蹙眉,“真的不能告訴我們嗎?”
陸懷輕把烤夾碗碟中,翻面沾滿辣椒面,平靜地回:“不是不告訴,而是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告訴你們的話,只是給你們增添煩惱,沒必要。”
“行吧,那明天的,你還考嗎?”
“考。”
“可你沒考語文,A大肯定失之臂了。”
“沒關系,也不是非A大不可。”
“可你之前說,你只會考A大。”
“……”
手里的筷子一頓,停下來。他抬起頭,掃了他們一眼,勾淺笑:“現在改變主意了,其實其他學校也不錯。”
“……”
周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最后叮囑:“那說好了,明天可別他媽玩失蹤遲到了,再失考一科,你就只能復讀了!”
“好。”
吃烤期間,時硯全程都一言不發,臉也很難看。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時硯的怒火。畢竟他在前一天才答應會回來考試的,可最后還是失約了。
四人吃完烤,步行回學校。
回到學校,原本是先送時呦回宿舍的,但時硯卻只對時呦說了一句:“你自己回宿舍,我先走了。”后,轉徑直走了。
“誒,怎麼走了?”周南想留,但看到時硯貌似火氣還沒消,擔心他會干什麼,急匆匆道,“算了,我、我去看看老硯,陸哥,你送時呦妹妹回宿舍就快點回來啊,今晚要早點睡明天還要一場戰要打的!”
“嗯,你先回吧。”
周南拔去追時硯。
陸懷輕收回目,看了時呦一眼,抬步離開:“走吧,送你回宿舍。”
“哥哥。”
陸懷輕停下腳步,轉看過來:“嗯?”
“還是我送你回宿舍吧。”
陸懷輕微詫異:“什麼?”
“我覺你下一秒就會睡著了。”
“……”
“如果你送我回宿舍后自己再走,要是半路你一不小心睡著,磕到什麼,這樣真的很危險。”
陸懷輕彎,也不掩飾,點頭:“哥哥確實很累、很累。”
中午考試的時候,他是用手掐自己的大,才勉強讓自己的神高度集中,順利完數學的卷子。
“你昨晚沒睡覺嗎?”
“嗯,已經三天不睡了。”
時呦一驚:“三天?!”
“哥哥現在很累,所以你能讓哥哥……靠一下嗎?”
時呦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眼前的年頭顱慢慢地低下,最后磕在的肩膀上。
時呦形僵住:“誒?”
雙腳穩住,撐著他大半的力量,怔怔地著他蓬松的發旋。
須臾,才小小的出聲:“哥哥,你……怎麼了?”
發現他不止困,想要靠肩膀而已。
“呦呦,哥哥的家……”
年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異常清晰地從肩膀傳來。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