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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9章 心機深沉
程咬金想將心中之氣撒出去並不容易,房俊因勢利導、占據先機,又豈肯將優勢讓出?住了程咬金的把柄,當然要使其回京之後行事有所忌憚,確保左右金吾衛在長安防之中的重要地位…… 更多彩容,請訪問𝓢𝓽𝓸5️⃣ 5️⃣.𝓬𝓸𝓶
所以哪怕程咬金拼上老命,甚至拉著程默,父子兩個依舊在酒宴之上被房俊放翻當場。
翌日清早,年輕力壯的程默率先從宿醉中醒來,喝了口濃茶洗了把臉,趕來到父親臥房,見父親正著腦袋哼哼唧唧,趕上前,關切問道:「父親可還好?」
程咬金忍著頭痛,嘆氣道:「頭痛裂啊!」
「呃……」
程默一時間有些拿不準,父親這話是否一語雙關?;
宿醉之後自然是頭痛的,但想想昨晚房俊之所作所為,更加頭痛……
由著兒子扶起自己,將上靠在床頭,又喝了口溫水,程咬金吐出一口氣,無奈道:「老子終日打雁,如今卻被雁啄了眼,本以為創下偌大一片家業,將來能留給你們兄弟食無憂,孰料卻了旁人的把柄被死死住,唉!」
萬千惆悵,終化作唉聲嘆氣,悔不當初。
程默撓撓頭,不以為意:「雖然二郎言語犀利了一些,不過他素來辦事講究,與咱家的也不淺,未必會著這些把柄對父親不利。」
程咬金哼了一聲:「他自是不願將老夫往死里得罪,可即便他不用那些把柄,也必有條件。」
程默只是憨厚一些,並不傻,馬上明白過來:「陛下調父親回京,必然是為了制衡二郎,而想要制衡二郎,必然對左右金吾衛開刀,那才是他賴以橫行長安的基所在……所以只要父親左右金吾衛,二郎才會用那些把柄……不過倒也未必,那樣一來父親固然要遭彈劾,卻也是兩敗俱傷之局面,程、房兩家更是徹底決裂、不死不休,二郎怎會那麼做?」;
拋開以往兩家的暫且不談,房俊也得考慮一下朝中局勢吧?
著把柄威脅程家是有可能的,但當真將把柄丟出去一拍兩散,可能卻不大。
損人利已的事有人做,損人不利己的事誰會去做?
程咬金著太緩解疼痛,嘆息道:「可問題在於為父哪裡敢去賭?當真去賭房二那廝敢不敢將咱們的把柄丟出去,賭注便是整個程家的權勢,以及你們兄弟的前程……哪怕有一一毫賭輸的可能,為父也不敢啊!」
想當年他單槍匹馬瓦崗,而後又一腔忠追隨李二陛下,全憑著建功立業青史垂名的抱負,那個時候他什麼都敢賭,輸了便是一條賤命馬革裹,贏了則是封妻蔭子榮華富貴。
可現在偌大家族鐘鳴鼎食、子孫昌盛,輸了便一無所有、闔家遭殃……
羈絆太多,不敢賭。;
程默也說不出話,憋了半天,忽然道:「父親,咱們若是將這些棉田全都轉到公主名下,你看如何?」
「嗯?」
程咬金眉一掀。
自家兒子口中的公主,自然就是次子程亮所尚的清河公主李敬……
仔細思量稍許,程咬金驚嘆道:「你這個法子好啊!」
程默道:「那兒子這就去找郭廣敬,讓他將那些田地過戶於公主名下?」
「不行!」
程咬金斷然拒絕:「這事兒不能咱們去辦,待到回京,將公主與亮到跟前,把事說清楚,然後讓公主去尋高公主,央求高公主從中說話,或者直接給崔神基寫信,如此才能辦。」
「高!果然是高!」
程默連連讚嘆,對老父親極為佩服:「若是咱們去尋郭廣敬,即便郭廣敬答允,事也必須經過崔神基之手。崔神基與房俊關係莫逆,必然不會瞞著房俊,房俊得知之後必生變數。可房俊寵高公主,高公主又素來注重親,此事一,危機自解!可如此一來,父親對待左右金吾衛也只能有所忍謙讓,否則公主面上不好看。」;
總不能讓清河公主央求了高公主辦了事,消除了程家的患,沒了把柄,轉頭便對左右金吾衛下狠手吧?
若是那般,父親必然與清河公主翁媳仇、闔家不寧。
程咬金沉稍許,猶豫著道:「你說,房二那廝會不會已經看到了這一步?」
程默愕然:「父親之意,是說房俊並無與父親決裂之心,看似著咱們的把柄隨時可將咱們推深淵,實則本意是想藉由公主從中轉圜,既不會與咱們徹底翻臉,又能鉗制父親不能左右金吾衛……嘶,房二當真有這等手段?」
看似一上來就住程家命門,輒兩敗俱傷,實際卻留有後路,以一種相對溫和平緩的策略消弭程、房兩家即將產生的矛盾……
程咬金來了神,坐在床榻上,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哼了一聲:「你以為人人都罵他『棒槌』,人家就真的是個『棒槌』了?那小子能太宗皇帝的眼,就說明能力卓越、智慧非凡,心機深沉著呢,非是汝這等頑鐵可比!『生子當如房』啊,那小子怎就不是我兒子呢?我怎就生不出那樣的兒子呢?」;
程默:「……」
……
晌午時分,城外,長亭。
房俊一行即將離開姑臧前往甘州,涼州刺史府上下員、程咬金等人都在此相送。
程咬金想明白了事,憂慮擔心一掃而空,拉著房俊的手哈哈大笑:「時勢造英雄也好,英雄造時勢也罷,賢侄自此西去定然宏圖大展、建功立業,此次穩定吐蕃、平大食,朝野上下再無人可與賢侄相提並論,青史之上,功勳彪炳!」
這態度,與昨夜酒宴之上誓要將房俊灌死的作風大相逕庭。
房俊似笑非笑:「職責所在,為君分憂,即便有所就,又豈敢居功?反倒是叔父這邊若是有什麼打算,還請儘快,以免生變。」
程咬金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心頭一松,連連頷首:「賢侄放心,你我兩家乃是世,縱使極佳,但公務之上鐵面無私,若有得罪之,我讓犬子亮與公主親自去府上負荊請罪。」;
房俊便正說道:「叔父何至於此?吾家公主最是注重親,無論咱們男人在外如何矛盾重重,必然不會影響到們姊妹之間的關係,叔父多慮了。」
「好好好,不算負荊請罪,只算們姊妹常來常往,可好?太宗皇帝若能知曉們兄弟姊妹之間如此相親相,必然大為欣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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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郭廣敬、崔神基等人聽著程咬金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兒媳,俱是面古怪。
房二「好公主」之名,可謂天下咸聞、婦孺皆知,旁的公主躲都躲不及,你這還上趕著將清河公主送上門去?
最離譜你還敢提太宗皇帝?
若太宗皇帝九泉之下知曉房二這廝禍害了他好幾個閨,怕不是就得把這廝給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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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房俊一行餐風飲、日夜兼程抵達甘州城外,裴行儉早已率領各級員在此迎候,相互見禮之後,一併城休整。
城中樹葉枯黃,瑟瑟秋風吹過,落葉紛紛揚揚。
已是深秋。
至府衙,房俊將一眾員斥退,於後宅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乾淨清爽的直裰,由裴行儉陪著用了簡單的飯菜。
裴行儉只吃了稍許便放下碗筷,拿帕子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上下打量房俊一眼,略驚奇。
除去驚詫於房俊一路鞍馬勞頓卻能如此之快恢復、力實在充沛之外,也驚嘆於面前這略顯清瘦、微黑、英氣的青年,與當年初見之時居然並未有太多差別。
最初見到房俊之時是貞觀十五年還是十六年?;
那時的房俊看上去頗有些年老,然而數年過去,坐姿愈發拔、眼神愈發犀利,卻並未有太多權柄赫赫之惺惺作態,反而愈發顯得淳樸、清俊。
好一個濁世翩翩佳公子。
房俊用飯極快,裴行儉吃了一碗,他已經兩碗下肚,放下碗筷擺手讓親兵收走,笑著對裴行儉道:「守約這般盯著我看,卻是讓我心裡發,難不堂堂聞喜裴氏子弟因為常年戍守邊塞、遠離家鄉,已然不知中原子之溫,染上了斷袖分桃之癖好?」
「……大帥說笑了。」
裴行儉哭笑不得,鼻子,道:「雖然西域辛苦了一些,風沙也多,異族子也比不得中原子之知書達禮、清冷矜持,但其熱似火、姿窈窕,溫繾綣之,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為安西大都護,總領大唐於西域一切軍政事務,自然得到西域各部胡族的諂、吹捧,錢帛、、寶馬流水一般送他的府邸,而他亦是來者不拒。
嗯,為了大唐在西域的長治久安,以安各部胡族之心,他也只能勉為其難、收賄賂,對那些胡溫……
房俊喝了口茶水,笑容收斂,淡然道:「溫鄉是英雄冢,大抵是耽於樂磨滅了你的意志,這才導致被祿東贊玩弄於掌之上。」
裴行儉悚然一驚,趕坐直,背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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