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年輕的雜役上前時,那人恰好讓開,讓雜役得以走過去,搬取本在他后的一個裝著綠油油的韭菜的木箱。年輕的雜役默不作聲地把木箱搬進宅里,一直走到后廚才放下。這時候走來一名小黃門。年輕的雜役認出這名小黃門,咳嗽了一聲便自顧自地打開木箱,開始搬出一把一把的用干麥秸捆好的韭菜。
“嗯,今日的韭菜長勢不錯啊,綠油油的。”那名小黃門一邊說,一邊走到木箱旁蹲下,隨意弄手撥弄了幾下里面疊得整齊的韭菜。
年輕雜役依舊默不作聲地在一旁干活,一旁的管事見小黃門這麼說,立即討好地笑道:“這箱韭菜若是公公的眼,公公盡管拿去就是。”
小黃門皮笑不笑地說:“呦!李管事,這怎麼好意思呢?萬一中常侍怪罪下來,咱可擔待不起啊!你也擔待不起的。”
“嘿呦,瞧公公這話說的,誰不知您是主人邊的紅人啊?連金銀珠寶主人都賞下無數,這只是區區一箱韭菜而已,不值錢嘛。公公也請放心,小人什麼也沒看見,也不知道。”
小黃門和管事相視一笑,道:“哎呀!既然李管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不拿反而是無禮了。”
管事很有眼力見,連忙扭頭來年輕的雜役:“王二!你來幫公公搬這個箱子,搬出門外去。要是箱子出了什麼事,仔細了你的!”
“喏。”
年輕的雜役老實地應了一聲,小黃門自顧自地走了,雜役默不作聲地抱著木箱跟著。兩人出了宅門,小黃門登上馬車,雜役把木箱放在馬車后面。過程之中兩人始終沒有任何眼神流,更沒有對話。在旁人看起來就像是小黃門過于矜傲,本不屑于看向一個低賤的雜役。
等馬車開始前進,馬車車廂足夠封閉,小黃門趕快速打開木箱。左翻一下、右翻一下,很快就從中翻找出了一條窄窄的字條,看了一番后,小黃門小心謹慎地字條疊好,塞進袖子里。
不知馬車轉過多個街角,當馬車行駛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里時,馬車停住,木箱從窗口飛出,哐啷一聲摔在無人的街巷里。這里是貧民居住的里坊,只要有人發現木箱里是整箱綠油油的韭菜,一定會麻利地趕抱回家。韭菜會被貧民吃干凈,木箱也可以作為柴火,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
拋下了木箱,馬車繼續行駛。很快馬車便來到南宮朱雀門前,見是宮里的車,士兵象征地攔了攔、看了看,便迅速放行。進南宮后,小黃門在自己的住前下了車,走了進去。到臨近黃昏之時,小黃門再次走出房門。他左顧右,看見遠方的長秋宮外,宮墻下正有幾個宮站著。他們一不地站在特定位置,低著頭不說話。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等級較高的宮,側過臉也看向小黃門這邊。
小黃門便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向長秋宮那邊走去。那名宮見了,便對一同站崗的其他宮說:“姐妹們,快到晚飯時刻了,想必你們也了。你們先在此站著,我去后廚為大家拿來些飯食和水來。”
長時間站崗、早已又又的宮們一聽,紛紛道:“那姐姐你快去吧,要是去晚了,便不剩什麼了。”
“好,我這就去。”宮拔就往小黃門這邊快步走去。
兩人對向走來,正當兩人越走越近時,等級略低一些的小黃門立即停下腳步。剛要對宮行禮,卻不想雙自己絆住了,摔了個狗吃屎,連頭上的武冠都摔飛了,摔在宮跟前。
“哎呀呀!”宮驚得出聲來。后面不遠仍在站崗的宮看過來,見小黃門摔得狼狽,忍俊不地笑了。
“王公公,快起來,你沒事吧?”那宮趕忙上前攙扶起小黃門。
“我沒事,謝謝姑娘出手相助。”小黃門忍著痛,道謝道。
宮又撿起小黃門的武冠,向小黃門,說:“王公公,你的冠。”
小黃門看了看宮,手去接過武冠。兩人的手在武冠下一,一只手將字條快速塞進另一只手里。宮回手,小黃門也立即接過武冠戴在頭上。
小黃門又道:“多謝姑娘了。”
宮擺擺手,說:“舉手之勞,王公公沒事了,我便走了。”
“姑娘慢走。”
宮便繼續走向后廚。轉過一個墻角,見四下無人,立即打開字條急匆匆掃一眼。記住容后,繼續不聲地往前走。不一會兒,宮吃力地提回來了幾個大大的食盒。將一個食盒給站崗的宮們,自己找了個借口走進了長秋宮里。走到宮里,對正在宮門前站兩排的宮們道:“姐妹們,吃飯了!”
宮們發出一片歡呼,紛紛迎了上來。
“姐姐,今天有什麼菜啊?”
“嗨!還不是和往常一樣?”
“啊?都吃膩了……”
“那你還吃不吃?”
“吃吃吃……”
“來,這是你的、這是你的、這一碗是你的,拿好了啊,摔了可就沒了……”
那名宮把飯一一分發給腸轆轆的宮們。這時,一名年的宮也上前,那名宮連忙招呼:“翠兒快過來,這一份是你的。你剛進長秋宮侍奉娘娘不久,想必很累吧,我特意給你加了塊。”
名翠兒的小宮在眾宮艷羨的目中,怯生生地接過飯食,小聲地說:“謝姐姐。”
“翠兒什麼都好,就是太怕生啦!”
“就是,翠兒啊,你要是想在娘娘面前臉,可不能這麼膽小。”
翠兒打開食盒,低著頭默默地吃飯,并不吭聲。
那名年長的宮說:“好了好了,吃你們的飯!”
“姐姐,你偏心翠兒!”
“就是!”
宮們抱怨了幾句,這才低下頭吃飯,不再說話。年長的宮溫和地對小宮說:“翠兒,你吃了后,便趕回到宮里去,知道嗎?”
翠兒怯生生地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