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傳信,本是因為他以為除了他,便無可去、無可依靠了。想到這,原有的之便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厭惡和怨恨。何憶怒上心頭,握了的拳頭把字條用力地在拳心。何憶決心向那個負心漢顯示出自己的氣節,讓他從此不再來打擾。打定主意的顧不上穿鞋,大踏步快速走出寢殿。殿外一直都有宮宦在值守,大喊:“把韋尚宮給本宮來!”
尚宮就是專門負責伺候一名后妃的宮,是每個后妃宮里的宮和宦的首領。韋尚宮就是何皇后宮里的大管家,也是的頭號心腹。很快,韋尚宮便匆匆忙忙地趕來了,在殿前丹墀下跪下。
“娘娘有何吩咐?”韋尚宮問道。
何憶冷冷地問:“本宮問你,本宮的長秋宮中,宮、宦全算在一起,一共人數幾何?”
韋尚宮對此再清楚不過,道:“稟娘娘,我們長秋宮中一共有一百二十二人,人數在各宮之中是最多的。”
何憶冷冷地道:“好!把這一百二十二人,全給本宮到這來。”
韋尚宮本能地想詢問何憶為何要這樣大費周章,但經驗告訴,多向來是何皇后最為厭惡的。乖乖說道:“喏。”
接著韋尚宮便開始分派人手、分頭行,去把所有人都過來。
何憶寒著一張臉,這麼做的目的便是為了揪出邊的錦衛來。因為知道,遠在數千里之外的他能把信送到手上,一定是的宮里安有錦衛的諜臥底。要把他們揪出來殺掉,這樣他就再也無法聯系上、打擾到。
韋尚宮的效率很高,不出片刻,一百二十二名宮人宦就在殿前廣場上列好了隊。看著底下面各異的上百人,何憶發誓,今夜一定要從中揪出臥底來。
但突然想到這麼一來,從此之后就再也無法聯系上他,又有些猶豫了。何憶又考慮到,凡事都要給他人留點余地,這樣也是給自己留下余地。向他顯示出自己的氣節,也不一定需要如此腥的方法。況且才剛剛惹得劉宏極為不痛快,若是此時還大開殺戒,便是給劉宏拱手送去一個極佳的廢后的理由。
見何皇后陷沉思,韋尚宮急忙走上丹墀,小心問道:“娘娘,我們宮中所有人俱已到齊,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何憶思考了一會,看來必須換一個方式。開口道:“從中選出幾個寫字好些的,在本宮的宮門上用筆蘸以丹砂,寫上‘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轉也’。其余人等,便散了吧!”
一聽這話,所有宮和宦都深莫名其妙和荒唐無稽。但他們也沒有什麼拒絕的權力,韋尚宮挑了幾個宦去辦這件事,便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在昏暗的夜里,何憶看著宮門上出現了一個一個紅字,心里才覺得痛快一些。開始有些埋怨自己,為何之前一看到信后,居然有那麼一瞬間心和了?思來想去,何憶把雜的思緒全都拋諸腦后,決心繼續等下去,等著劉宏死了,臨朝稱制,然后便可以駕馭著漢朝這個龐然大,去找駕馭著另一個龐然大涼國的他尋仇了。
主意已定,第一句已寫好,何憶困意又再次涌上來,便轉向寢殿里走去。剛過門檻時,何憶看到站立在殿門外左邊的一名小宮,快速地略微抬起頭看了一眼,繼而趕垂下頭。何憶有些猶疑,便回已經過門檻的一條,站住了,看著那名小宮。
小宮頭垂得更低了,張得額前冒汗。韋尚宮眼神極快,趕快步走上前來。何憶問道:“韋尚宮,這個宮人,面生得很。”
韋尚宮滿臉堆笑著道:“是是,這小子名翠兒,是剛剛進宮沒兩年。奴婢看乖巧聽話,便從掖庭里挑選來,侍奉娘娘的時間也才一個月。”
何憶點點頭,說:“原來如此。”
說著何憶便過門檻,走進寢殿里。
小宮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道好險。
見何憶走了,韋尚宮換上了嚴肅的表,走到翠兒面前,低聲嚴厲地訓斥道:“以后再敢看娘娘,小心我把你丟回掖庭!”
翠兒嚇壞了,趕屈膝跪下,默不作聲。
韋尚宮見膽小聽話,便也走開了。
翠兒站起來,看了看遠的宮門口,向打開的兩扇宮門上各有一句縱向的紅字,心想,必須盡早把消息傳回姑臧城去。
何憶走進了寢殿,來在自己的床前時,早已把剛剛那個不懂禮數的小宮拋在腦后。坐在床邊,心想,這麼做應該能讓遠在千里之外的負心漢知道的心意了,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這下,心里舒服多了,還有些快意。又將那個人拋諸腦后,躺在床上,何憶又突然想到,劉宏已經從西園回到了北宮,就在嘉德殿里。有些猶豫要不要親自前往嘉德殿,向劉宏謝恩,這樣也許能讓劉宏氣消掉一些。但何憶再一想想,也還是別了。劉宏見到就會反,說不定自己再去,反而會讓劉宏生出更多的厭惡來。
何憶想著,且讓劉宏厭惡去吧。反正沒有十足把握,他也不敢的殺手锏——兵權極重、黨羽眾多的異母兄何進;也沒有什麼能說服朝臣同意廢后的正當理由,還是。帶著這些雜的思緒,何憶沉沉睡去。
而睡的何皇后并不知道的是,就在進夢鄉的同時,挨著南宮的北宮里,蹇碩等中常侍卻急得睡不著了。
嘉德殿外,蹇碩、孫璋、高、畢嵐、夏惲、韓悝等中常侍正焦急地看向昏暗夜下的殿前的廣場。很快,宮門悄然打開,由宋典領頭,幾個老太醫和帶著眾多藥的太醫,焦急地向殿走來。
看到太醫終于趕到,蹇碩等人如釋重負。太醫們吃力地拾階而上,走到殿門口。蹇碩等人急忙涌上前,蹇碩又焦急又激地抓住為首的老太醫的手,說:“你們可算來了!快進去快進去,陛下等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