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真的不想再忍，也實在忍不下去了。

且惠打斷說：“生我養我，是你和爸爸共同的選擇，我并沒有一點參與權，這不是我的決定。好了，他中途撂了挑子，您恨他，恨這個父權社會對你的剝削。但他已經死了，可我還沒有，你就把這輩子的積怨都加在我上，非要我按照你的意志去生活，好像這樣就能得到一些補償了。但我又虧欠了你什麼呢？要還到什麼程度？是不是要把命還給你才行？”

說這段話的時候很平靜，心里蕭條得像隆冬的雪地，禿禿的。

如果董玉書說是，且惠真的會當著的面割腕。

忽然明白，與媽媽面對的，是一帶水的絕，們永遠無法割席，誰都拿誰沒轍。

且惠說：“從小到大，你都要我爭優秀，要比莊新華他們那些男孩子更厲害，那個時候你就可以不按規范來培養我。到了今天，居然又要把社會對的期套在我上，著我嫁給你中意的人，走向所謂的歸宿了？你真的很可笑，媽媽。”

董玉書沒有再說一句話。

只是覺得，兒說的這些話很站得住腳，但以這點水平絕對說不出來。這才明白沈宗良說的對，且惠過的教育，熏陶出的才識都遠高于，本不必來心。

抬眼看著且惠，已經褪去青稚，了個沉靜溫婉的姑娘。董玉書說：“講吧，都講出來，講你有多討厭我。”

且惠冷笑了聲，“這麼多年，從念書到工作，您日日夜夜地看著我忙碌，有說過哪怕是一句，不用這麼辛苦，休息一下這種話嗎？有嗎！？”

董玉書啞然。其實想說的，但長期以來的不斷施，已經讓忘了怎麼當一個慈母。

且惠也累了，眼睛看不清墻上是幾點鐘，說：“葛伯伯人很好，您放心大膽和他結婚，我不會有任何意見。我知道您是怕我不同意，才一直拖著，他都向您求婚了不是嗎？我是絕對不會像您干涉我一樣，去阻止您幸福的。這個家我以后會盡量回，我們也不適合待在一起。”

董玉書點了點頭，眼神空地落在窗外：“你走吧，你在香港的時候，我一個人還好過，一回來就飛狗跳。”

到最后，且惠也不再說了，已經開始頭暈心慌，手腕抖得很厲害，胃部不適，這些癥狀都在提醒，該吃抗抑郁的藥了。

轉回了房間，鎖上門，從屜里拿出幾瓶藥。吃了兩年，且惠對片數早已了然于心，倒在手心里，仰頭吞了下去。

夜晚是沉的、冰冷的，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畫面也只有黑白兩種。眼前的一切都白茫茫地籠罩在霧里。

且惠伏在床上，一不地躺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睡意。反而被胃酸刺激得吐了兩回，去擰水龍頭時，指尖微微抖，還熱著，手腳卻是冰涼的。

索不再睡了，打開柜門收拾好東西。

第二天一早，且惠推著行李箱出了門，沒有人知道去了哪兒。

第84章 chapter 84

頭一個發現且惠不見的人, 是董玉書。

晨練回來，買了早餐放在桌上，又去菜場買菜, 走時擺好的豆漿小籠，一上午原封不。起先，以為兒是在睡覺，可走到臥室前一看，門是虛掩著的, 枕頭床單齊齊整整，本無人躺在上面。

董玉書再一翻柜子，帶走了大部分換洗的服，還有出差用的旅行包。給且惠打電話, 始終都是關機狀態。

再一聯想到且惠昨天的話，和臉上痛苦疲憊的神，董玉書的預非常不好。攥著手機，在客廳里轉了好幾圈, 也不知道大周末的，能夠聯系誰。

董玉書坐在沙發上，徒勞地摁著號碼, 不曉得要撥到哪兒去，只是想做點什麼, 腦子里反復響起一道聲音——只有這麼一個兒了，只有這麼一個兒了。

焦灼地抓了兩把頭發，用力到頭皮地發痛。后來葛琿來找，只是問了一句：“會不會和小王一道出門了？”

董玉書就跟發了狂躁機制一樣。大喊了一聲：“不要提那個王秉文了！且惠才不會和他一起出去。”

葛琿給順了順氣, “你不要激，老年人容易高。王秉文又是怎麼不好了？”

“這個該死的東西, 想騙的我兒去給他孩子當后母，這麼缺德的主意，真虧他們家想出來了！以后我都不想聽見這個名字。”董玉書神態凄厲地說完，又捂著臉喃喃哭起來，“我對不起小囡，那麼乖巧懂事，十歲以后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但我從來沒聽過抱怨一句，從來沒有，總是說媽媽可憐，媽媽太累了。”

董玉書心酸地抹了一把淚：“其實最可憐的人是。在我邊，要小心看我的臉，要顧忌我的緒，又要賣力地讀書。你不知道，小時候也是很活潑的，后來才漸漸地不說話了，這一切都怪我，這都是怪我。”

葛琿嘆了聲氣：“看得出來，且惠是個好孩子。每次來我們醫院，都要來看看我，給我帶水果點心，說你脾氣不好，讓我多擔待。”

董玉書哭得更厲害了，一直點頭：“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為了照顧我，香港的工作也辭掉，合伙人都不要當了，可我是怎麼對的？已經給我長了臉還不算，還要結婚也聽我的安排。就為讓別人羨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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