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己!
更大的困意襲來,無暇去思考這些,意識好像被一看不見的繩牽著走,的神識稍微飄高了一些,這才發覺原是大表兄抱著自己,彈琴的手在被杏料子遮住。
崔寄夢有些不悅,但依然怯生生,不敢直視他,囁嚅著:“別查了……我以后不讓二表兄了,麼?”
因這句話,夢中不合常理的不甘霎時稍稍得到緩解,他在側臉落下一個賞賜般的吻,“真乖。”
風拂柳葉,發出沙沙聲響,偶有幾只麻雀停在枝頭,崔寄夢只覺那些鳥兒似乎了,在樹上頭接耳,諷刺著他們的荒誕,崔寄夢得低下頭。
于青天白日之下,沒有紗帳或者假山石的包圍,周遭空落落的。
心虛愧的覺被無限放大。
遠岸邊的柳樹后,忽然出現一個寶藍影,正朝這走來。
崔寄夢心一驚,猛地掙扎,像那日落水時一樣,被后人穩穩制住了。
“不,二表兄來了……”
“有何不妥?救你的人,是我。”謝泠舟收手心,在耳際命令般陳述。
崔寄夢聲音抖得像一條細線,隨時要斷掉,“可我,我是他未婚……”
未婚妻子還未說出口,謝泠舟指腹按住,冷聲命令。
“讓他看著。”
第18章
◎他的手只適合捧著圣賢書◎
夢被從中斬斷。
斷在長指湮瓶那瞬間,手中白玉瓶猛烈抖,夢應聲而碎。
謝泠舟猛地睜眼,僅僅是抬起眼皮的作,就需調所有意志力,像強行將一個深深刺心口的羽箭拔出。
拔出羽箭雖要忍極大疼痛,但倘若放任不管就會走向末路。
他將佛珠拿在手心,披著外衫起到院外去,頭頂圓月高懸,清凌凌的月撒滿沉水院,側目去,院墻邊上出截紫藤花,是隔壁皎梨院過來的。
謝泠舟無聲嘆息。
夢中劇烈掙扎,那樣守禮的姑娘,并不會像這紫藤花一般越過墻頭,就該規規矩矩地在一方院落中安靜盛放。
隔壁皎梨院。
崔寄夢睜開眼,緋紅眼角有些漉漉的,手抹了抹。
夢醒已有許久,但遲遲無法從那種鋪天蓋地的愧中,夢里二表兄就站在湖邊,靜靜看著他們。
大表兄卻不以為意。浸的杏料子,覆在修長手掌上,勾勒出五指廓。
像被一只羽箭釘在樹干上的大雁,崔寄夢無力后仰脖頸,疏忽間又飛來一只長箭,穿過羽,刺皮。
耳際至今還回著大表兄低聲詢問的那兩句話,那兩句問話何嘗不是兩支利箭,將釘在恥辱柱上。
翻了個,用薄被將自己裹一個蠶繭,不由回想當初聘貓時,不留神把瘦將軍名字寫“別”。
當時謝泠舟修長白凈的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暗自慨,這雙手真好看,十指撥弄琴弦時定然很賞心悅目。
上熱熱的,崔寄夢又翻了個。
大表兄如圭如璋,清傲出塵,連手指都著不容的干凈。
那手適合執筆弄墨、撥琴弦、捧著圣賢書,唯獨不適合攪弄糜艷紅塵。
清晨。
看著鏡子里眼圈烏青的,崔寄夢心無比煩。
管事嬤嬤見又沒睡好,便道:“城西有位善治不寐之癥的老大夫,但今日初一不出診,后日讓采月給您去抓服藥吧。”
崔寄夢點了點頭,眼中又有了神采,希喝了藥能好轉。
渾渾噩噩過了一上午,下半晌,謝泠嶼和謝迎鳶兄妹來了,稱謝執獵到些野味,邀到二房用晚膳。
崔寄夢正為那些夢困擾,雖面對二表兄時會恥愧疚,但想著多和他相興許能做點夢,便答應了。
一路上,謝泠嶼兄妹有說有笑,也漸漸拋卻赧,展歡笑。
三人相互嬉鬧著穿過園子,皆未曾留意到,藏書閣二樓窗邊有位白青年,正遙遙著親如一家的三人。
面對自己時拘謹膽怯,和二房兄妹兩竟能笑得那般開懷。
謝府占地頗廣,分為三園子。
大房二房占據南北兩園,東面是前院和主屋,中間則是花園和假山石林、石林周圍有杏林,湖邊和佛堂,再就是西院,包含皎梨院和沉水院,及幾座小院。
因多數時候眾人一般聚在前院或園子里,崔寄夢只來過二房幾次。
剛踏院門,就見舅舅謝執。
見到崔寄夢時,謝執先是一怔,默然看了良久才哽道:“是阿夢啊……”
崔寄夢聞到一輕微酒氣,猜測是二舅舅飲了酒,把認阿娘了,他是這府里,除外祖母外最關心阿娘的。
帶著敬意行禮道:“舅舅萬福。”
謝執欣地笑了笑,“好孩子,自家人不必拘禮。”
謝迎鳶開起了玩笑:“爹爹說得對,都是自家人!指不定明年就得改口了呢!”
謝泠嶼調侃妹妹:“要嫁進來的,和要嫁出去的就是不一樣啊!瞧瞧表妹對爹這般恭敬,學著點。”
他走到崔寄夢邊上,瞥到二人鞋尖在一條線上時,才滿意地停住了。
謝執看著兒子和外甥并肩而立,笑道:“你小子打小臉皮厚,可阿夢和阿鳶都是小姑娘家,好歹收斂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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