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字，如魔低。

又似天外的浩瀚遙音，似無盡暗淵的空寂沉。

聲音落下之時，云澈瞳眸中的猙獰魔影緩緩消散……隨之竟映現于無夢神尊的瞳眸之中。

“涅……魔魂……”

云澈逐漸恢復清明的魂海之中，響起黎娑的失神呢喃。

想起了云澈落下無之深淵前，魔后池嫵仸將自己整整八的涅魔魂注云澈的靈魂之中。

云澈無法駕馭涅魔魂，連主催都不能。

但……

『它是由我親自所割裂轉移，所以會很乖順的于你的靈魂……直到，它被的那一刻。』

『了，會怎樣？』

『會像一只被從睡夢中驚醒的魔神。但，只可一次，那或許會是涅魔帝……』

『最后的憤怒！』

記起池嫵仸當時的言語，黎娑終于明白了云澈的圖謀。

傳聞中如命的畫心神尊、折天神與森羅神子的婚約、主修魂力擁有“墜夢”之力的織夢神國、互為至好友的森羅、折天、織夢三神尊……

綜合以上因素……

于霧海再遇畫彩璃，以及將夢見洲玄罡攝魂……黎娑此時才察覺，從那一個時刻開始，云澈便已圖謀到了今日。

當那漆黑魔影現于夢空蟬瞳眸之時，知道云澈已是功！

雖然，相比于一個完整的真神之魂，區區幾縷涅魔魂簡直微小不堪……但，那終究是魔帝之魂。即使在遙遠的諸神時代，也是世間最高層面的靈魂，比之真神神魂高出整整一個大位面。

而且，這不是靈魂之間的正面對抗，而是無夢神尊完全掌控下的魂力傾軋……然后在毫無防備之下，遭的魔帝層面的憤怒反噬。

一銀針注定無法對抗萬丈枯木，但必然會在枯木之上留下永恒的刻痕！

魔帝之怒，萬魔駭魂。

夢空蟬的五開始了，眼瞳中的魔影在快速扭曲，然后一點點淡化……帶著逐漸遠去的魔帝怒。

當魔影完全消逝的那一刻，涅魔帝殘留世間的這一縷魔帝之魂就此永逝……唯余最后一縷存在于池嫵仸的靈魂之中。

卻在無夢神尊的神魂之上，留下了永恒的黑暗印記。

魔影之后，夢空蟬瞳中的黑芒也逐漸消散。

終于，他猛的睜開了眼睛，然后“呼”了站了起來。

他定定的看著云澈，瞳孔在瑟，在抖，就連氣息都仿佛失控一般在混流竄，全然沒有了先前那絕對的威儀、淡漠與掌控。

甚至，這般的緒失控，本不該出現于一個神尊之。

“淵兒……你是淵兒！你是淵兒！！”

他抖出聲，每一個字都栗的仿佛在被風暴摧卷。

“……”云澈眼底微現一抹詫異。

因為夢空蟬的反應，要遠比他預料的大……大得多！

顯然，他錯估了“夢見淵”這個名字在無夢神尊心目中的地位。

云澈抬眸，眼神帶著剛剛恢復清醒后的朦朧：“無夢神尊，你說……什麼？什麼淵兒？”

轟隆！

夢空蟬飛撲下，堂堂無夢神尊，如此簡單的一個作，起之時竟是狠狠一個踉蹌。他卻本顧不及平衡型，就這麼歪著姿沖到了云澈面前，然后的抓住了他的手臂，雙目死死的盯著他：

“淵兒，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抓著云澈的那只手連忙卸去了力道，卻依然抓著不肯放開。一語說完，云澈從他劇烈的瞳眸之中……分明看到了一抹霧。

云澈上微微后仰，滿臉的驚異與失措：“在下云澈，絕非無夢神尊口中的‘淵兒’，還請無夢神尊……”

“不，你是淵兒，你是為父丟失百年的淵兒啊！”夢空蟬一字比一字激，眸中的霧氣也層層加重：“當年，是為父無能，未能護好你，讓你丟了這麼多年……百年，整整百年，但為父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你。”

“天可憐見，你還活著，活著回到了為父邊……都已經這般大了……這般的好……”

他的聲音逐漸嘶啞，到了最后，分明帶上了些許的哽咽。

云澈緩緩搖頭：“我……真的不知無夢神尊在說什麼……”

這時，一陣急促的喊聲從殿外傳來：“父神，發生什麼事了？”

夢空蟬的氣息明顯失序，聲音更是失控，狠狠驚到了臨近神殿的夢見溪。而他匆匆沖進來時，眼前的一幕讓他直接呆立當場。

抖，雙目盈淚……平生，這是第二次，他見到為無夢神尊的父神這般模樣。

第一次，是百年前夢見淵失蹤之時。

他的后跟著一個材高大，眼神銳利的青年男子，和夢見溪一樣滿臉驚容。

夢空蟬轉眸，話語中的激毫未減：“見溪，見沢！淵兒回來了……他回來了！這是淵兒啊！”

“……！？”夢見溪看向云澈，目中滿是驚然。

夢見沢雙目瞪大，他盯著云澈，不敢相信道：“哪……哪個淵兒？”

夢見溪也在這時緩步向前，激開口：“難道他是……淵弟？”

“沒錯，沒錯。”似乎直到現在，夢空蟬才找回來那麼一點冷靜，他重吸一口氣，平穩著氣息和緒：“淵兒沒死，他回來了，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夢見溪：“……”

“這……”夢見沢看了一眼云澈，又看了一眼夢見溪，一時不知該作何神。

云澈卻是側，不卑不道：“見過織夢神子。在下姓云名澈，奉畫心神尊之命前來拜訪無夢神尊，絕非什麼‘淵兒’，無夢神尊定是搞錯了什麼。”

“不，不會錯。”

夢空蟬那只手始終都握在云澈手臂上，仿佛唯恐一松手，他便又會離開自己的世界：“淵兒，我問你，你的年齡，可是兩甲子？”

“是。”云澈頷首。

夢空蟬繼續問：“畫心神尊說，你是在十歲左右為人所救，醒來之后，并無十歲之前的記憶，是也不是？”

“的確如此。”云澈再次點頭。

夢空蟬手指微，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為父的淵兒，便是在百年前，在他十歲那年無故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時間，年齡都全然一致。”

他繼續道：“你會失去記憶，定是你當年遭了暗算，導致靈魂創。而夢見淵，便是你十歲之前的名字……是為父當年親自為你取的名字。”

云澈目微怔，卻依舊搖頭：“時間、年齡很可能只是巧合。無夢神尊的子嗣茲事大，怎可單憑此便認定我是夢見淵？”

夢空蟬眸染霧，除了夢見溪和夢見沢沖進來的那一刻，他的視線始終都在云澈上，再未離開半瞬：“我夢空蟬，為這織夢神國的神尊，我縱然靈魂崩塌，認知錯，也永遠不可能認錯自己的兒子！”

“你的靈魂，你的氣息，你的……為父怎可能識錯，怎可能識錯啊！”

“這……”夢見沢轉頭看向夢見溪，卻見他也已雙目泛紅，口中激出聲：“太好了……太好了！這簡直是天賜神跡。”

說話間，他已是快步向前，手按在了云澈的肩膀上：“淵弟，歡迎回來。你可知，父神這些年對你日夜牽掛，更始終深陷于愧疚的泥沼不肯出，即使百年過去，父神依舊沒有放棄找尋你。”

“你此番安然歸來，不僅是我織夢神國的大喜事，更是拯救了父神！”

他滿目的激與懷，毫不弱于夢空蟬。

“哈哈哈哈！”夢空蟬開懷大笑：“沒錯，再沒有比這更大的喜事。我要立刻昭告諸域……昭告天下，我的淵兒回來了！”

相比于兩人的萬般激，云澈的神卻更多的是迷不解，他加重聲音道：“無夢神尊，織夢神子，如此說定是掃興，但……在下姓云名澈，此名為師父所賜，銘一生，絕不可棄。”

“今日，是我初次踏足織夢神國，在此之前，記憶之中毫無半點織夢神國的影像，更毫不知夢見淵之名。所以，還請無夢神尊明鑒，我是云澈，而非夢見淵！”

“胡言！”夢空蟬還未開口，一聲厲喝傳來，夢見沢神肅重道：“父神何等人，在脈之事上豈會弄錯！你消失百年，今日初回，竟如此質疑和頂撞……”

啪！！！！

牙齒和頰骨碎裂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夢見沢話音未盡，便已橫飛出去，半空灑開大片黏膩的沫。

蠢貨……夢見溪暗中低念。

夢見沢倉惶爬起，一抬頭，便對上了父神那戾到極點的目。

他剛要支起的雙膝一下子又了回去，無盡的恐懼讓他的雙瞳瑟裂。

“淵兒才剛劫后重歸，本尊萬般疼惜歡喜還不知如何安放……你竟敢對淵兒如此惡言！”

神尊之怒，宛若天傾。作為夢空蟬最優秀的兒子之一，夢見沢何曾被父神以如此目盯視。他驚駭伏，抖出聲：“孩……孩兒不敢，孩兒剛才只是……”

“滾出去！”

“是……是！”

夢見沢倉惶倒退，落荒而逃。

目轉回云澈上時，滿目厲瞬間化為和：“沒關系，你師父救了你的命，他不僅是你的恩人，更是為父，是整個織夢神國的大恩人。你記憶缺失，無法接夢見淵之，無法接我這個父神，這是常……常，毫無錯。”

“這樣……你若喜歡，那就繼續以‘云澈’為名，待你記起，或哪日愿接我這個父神，再以夢見淵為名。”

他這番言語和姿態，何止是妥協……簡直近似于討好。

“這……”夢見溪勸諫道：“父神，我知你一直對淵弟有愧，想要萬般彌補。但淵弟終歸是父神之子。父神之子卻冠以他姓，這……必定引人閑話。”

“呵呵，”夢空蟬卻是淡淡一笑：“淵兒能安然回來，這已是莫大的天賜，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淵兒安好，淵兒喜歡，怎樣都好。”

云澈努力斂下面上的疑，恭敬道：“無夢神尊這般厚，晚輩實在是寵若驚。只是這件事對晚輩沖擊……實在太大，實不知該如何自，如何回應。”

云澈始終不愿稱他父神，更一直否決“夢見淵”這個份，夢空蟬心中失落，卻是連忙擺手寬：“無妨無妨，是為父太過心焦，你千萬不要因此有任何力。為父定會找到方法恢復你的記憶，在那之前，你喜歡自己是誰，那就是誰，誰都不會迫你。”

云澈立刻行禮：“謝無夢神……”

“謝什麼謝，你我父子，何須如此客套。”夢空蟬卻是笑呵呵的止住云澈行禮的作，他看著云澈，越看越是欣喜泛濫：“你長大之后的樣子，可是遠勝為父當年，若是你母親看到，不知該多歡喜。”

“也難怪那丫頭……”

說到這里，他忽然轉目：“見溪，速昭告全域，淵兒已安然歸來！各大夢殿加發五千枚上等淵晶；祈夢仙域開放三月，所有神君以上弟子皆可進；罪域所有罪人皆減百年罪期；各附屬域免百年供奉……速去！”

夢見溪下心間的震驚，恭敬領命而去。

夢空蟬拉起云澈的手：“淵兒，為父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個只屬于你的地方。”

……

走出織夢神殿的那一刻，夢見溪的神陡然沉，隨著他的邁步，又緩緩的歸于平靜。

很快，夢見沢從旁邊沖出，來到了夢見溪后，他銀染，臉部高高腫起，狼狽不堪，臉上依舊帶著未散盡的驚恐。

“殿下，那小子……當真是早該死了的夢見淵？”夢見沢每說一個字，都被殘齒的痛徹心扉。

“你覺得父神有可能在這種事上搞錯嗎？”夢見溪聲音淡淡：“整整百年毫無音訊，任誰都覺得他已被毀尸滅跡，沒想到居然還活著，著實命大。”

看著夢見溪的神，夢見沢小心翼翼道：“殿下，你……就不著急嗎？”

“著急？為何？”夢見溪淡淡道。

“他可是前神子！”夢見沢沉聲道：“他死了也就罷了，此番活著回來，會有可能威脅到你的地位。”

“威脅？”夢見溪淡笑：“淪修為，他沒有神國資源，能以兩甲子修三級神主，在常世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但在我面前，他本不夠看；論對織夢神國的知和控馭，論功績，論人心，他連與我相較的資格都沒有。”

“拋開其他，我的神格也勝他一分。單此一點，你覺得他有可能威脅到我的神子之位？”

“殿下說的無錯，但父神的態度，卻讓我無法不擔心。”夢見沢道：“他對我們，都是見溪、見沢相稱，而對那個夢見淵，卻一口一個‘淵兒’。”

“殿下，你千萬不要忘了，雖然神格是擇選神子的重要條件。但……最終決定者，始終是父神！”

夢見溪的腳步有了剎那的僵。

“當年，夢見淵消失時，父神的模樣你肯定沒忘記。而且，當年夢見淵不過是個未斷的娃娃，父神就迫不及待的將他封為神子，典儀之重恨不能天下皆來賀頌，而且早早的為他修建神殿，即使他消失已久，神殿的修建也未有停止，直至完整建。”

“而殿下，卻至今未有自己的神……”

“別說了。”夢見溪冷冷打斷他：“我們與見淵皆為兄弟，當協力同心，豈可如此生異，這些話，以后不要再說。”

“殿下！”夢見沢卻反而加重了語氣：“我此生命運皆系于殿下之，斷不敢有毫忤逆。但此事，殿下萬萬不可輕視！”

“梟蝶神國的前神子槃不妄是何下場，殿下難道忘了嗎！”

早早效忠于神子，待神子為神尊，自然跟著犬升天。因而，就如夢見沢所言，他的命運早已綁系在夢見溪的上。

夢見淵的回歸，加之夢空蟬那遠異于其他兒子的態度，他豈能不焦心。

而夢見淵歸來的消息傳開后，焦心者又何止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