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不妄的軀忽然停止了掙扎，眼瞳也完全定格，他喃喃道：“沒錯，我這樣的廢，從來都配不上無，若不是因為我，也不會遭了那個瘋人毒手……我這般活著……究竟還能做什麼……”

霧皇沉聲道：“你活著，可以奪回你曾失去的一切；你活著，可以讓所有落井下石之人恐懼與后悔；你活著，可以為你的母親報仇；你活著，可以親前往永夜神國確認神無的生死；你活著，可以幫活著的神無擺如今的命運，可以為死了的神無報仇雪恨！”

“呵，呵呵……”槃不妄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慘笑著，笑這個所謂的霧皇，更笑自己：“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做夢都想實現這一切……但我只是個可悲的棄子，是個無用的廢！無用到連怒吼都是他人眼中的笑話，廢到只想沉淪夢中去追尋虛無的奢妄……”

“你的確是個廢。”霧皇冷淡的評價著：“但在本皇的手里，再廢的廢，也可為凌然眾生的君王！”

可怕的聲音下，霧皇的影陡然臨近，纏繞著濃重淵塵的右腳狠狠地踩踏在了槃不妄的后心之上。

“唔！”槃不妄一聲低，但他的軀、玄力被深淵麟神完全制，本沒有丁點的反抗之力。

他的抗拒也只是下意識，隨之便再無靜，任由踩踏，面龐之上有痛苦，卻唯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一團極致的黑暗在霧皇上猛然開，然后直涌向腳下的槃不妄。

霎時，槃不妄雙目外凸，一雙眼球瞬間被染純粹的漆黑之，他軀之中如有千萬道漆黑的魔刃在竄穿刺，如凌遲之刑，讓他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

但這聲嘶吼僅僅只持續了一瞬，便被他死死抑下，殘剩的，唯有牙齒錯碎的聲音。

霧皇冷笑：“這殘廢的靈魂之下，倒是藏著好的骨頭。”

語落，他上漆黑玄再度發。

砰！

槃不妄的軀猛然崩裂，后背飆開數道壯的箭。

超越靈魂承界限的痛苦讓他牙齒全部崩碎，口中嘶出絕惡鬼般的痛吼。

而霧皇卻在這時一腳飛出，將他狠狠踢飛出去。

上的制驟輕了許多，槃不妄后背殘破，滿口鮮，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抬頭之時，臉上卻不是怨恨與恐懼，而是深深的懵然，隨之口中發出難以置信的抖：“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強行貫通了你的一個神格而已。”灰霧下的虛影說出著這個世上最荒謬不堪的言語：“順便讓你的與黑暗玄力更為的契合，你自己不是已經覺到了嗎？”

槃不妄搖晃，猛的一個踉蹌。他艱難的穩住形，然后失魂的搖頭：“不……不……我果然是在夢境之中……這一切果然是在做夢。”

“廢就是廢，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變化。”霧皇冷笑著，嘲諷著，然后忽然抬手，三道黑暗尖刺直飛失魂中的槃不妄。

哧！

黑暗尖刺，錐魂的痛苦瞬間讓槃不妄的臉變得蒼白，也似乎讓他混沌的靈魂變得清醒。

“可悲的夢境，會有如此的劇痛嗎！”霧皇緩步向前，每靠近一分，都會讓槃不妄的靈魂不自主的沉重一分：“槃不妄，告訴本皇，現在的你，是選擇繼續當一個連自己都放棄的可悲廢，還是……奪回你失去的一切，為自己，為你的母親，為你的神無復仇！”

槃不妄抬頭，出了和霧皇預料中一模一樣的眼神……那麼的熾烈，那麼的猙獰，那麼的瘋狂。

他太過明白槃不妄此刻的心魂變。

徹底的無與無力讓他心如死灰。

但，只需有那麼一丁點希的明，便可讓他不惜一切……何況這比夢境還要熾耀的天。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他死死盯著前方的灰霧，但無論他的視線，還是他的靈覺，都無法到灰霧之下的一一毫。

他當真多出了一分神格。此刻的他，已是如槃不卓一樣的九分神格。

他的黑暗玄力，也當真溫順了許多。

無論哪一種，都是認知之中絕無可能發生的事。

但那太過錐魂的痛苦，偏偏又在告訴著他這一切竟不是夢。

“霧皇。”灰霧下的影子發出著淵魔般的低：“吾方才已言明，吾為統此世霧海的霧皇！亦是此世……唯一真正的皇！”

槃不妄手去角的跡，沉聲道：“凈土之下，誰配稱皇！誰敢稱皇！你……到底是誰？你如此幫我，又有何目的？”

他更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為他強行覺醒神格，又如何實現的黑暗契合。

若此事傳出，他無法想象六大神國會發何其猛烈的震。

霧皇沒有回應，他的軀徐徐浮空而起，然后緩緩張開了雙臂。

霎時，周圍空間的淵塵如晨曦的濃霧般緩緩散開。

槃不妄全僵住，他本是布滿的雙瞳一點點的放大，再放大……直至再沒有了一的眼白。

因為，他看到了平生最恐怖的畫面。

隨著淵塵的散開，他看到了傳說中的始祖麟神，它龐大的軀安靜的立于霧皇的后方，唯有一雙巨瞳閃爍著恐怖的幽。

而始祖麟神的后方，并排著數千個漆黑的影子……那竟是數千只氣息各異的淵，那清晰閃耀的深淵幽，證明著它們完整的存活，卻沒有一只釋放它們的毀滅本能，而是無比安靜，無比整齊，無比乖順的立于那里，立于霧皇的后。

“趴下。”霧皇淡淡開口。

砰轟！

數千道撞擊之音疊在一起，其音之巨宛若地裂天崩……卻不及槃不妄心震撼之萬一。

所有的淵，包括那傳說中的始祖麟神在，全部趴伏在地，作整齊劃一，沒有任何一只淵出現哪怕一的遲滯，就連頭顱也全部伏地，如一群拜仰帝皇的臣民。

“啊……啊……”槃不妄眼珠外凸，大張，嚨之中，自發的出沙啞的聲。

“槃不妄。”

霧皇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此刻落槃不妄的耳中，卻仿若無盡虛幻的天外之音。

“告訴吾，吾是誰？”

“是……”槃不妄的不自主的開合：“霧……皇。”

視線中的一切太過震撼，太過匪夷所思，他竟親口喊出了“霧皇”。

讓極為敬仰和尊重淵皇的他，親口喊他人為“皇”。

“很好。”霧皇給予了他簡短的贊許：“你是本皇選中之人。現在，跪下，拜本皇為師，本皇會賜予你復仇的力量。”

槃不妄的神定格只持續了半瞬，然后便重重跪倒在地：

“梟蝶棄子槃不妄，愿拜霧皇為師，盛謝霧皇……謝師父恩賜！”

霧皇低：“你就不問為什麼是你？以及……你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槃不妄重重叩首，抬頭之時，眸中唯有近乎瘋狂的戾：“只要霧皇……不，只要師父肯賜予我復仇的力量，此……此心……此志，皆可予師父！”

“很好，記住你此刻的話語！”

霧皇抬手，施展劫魔禍天。瞬間，這片霧海空間最后的一抹明被吞噬殆盡，無盡的黑暗聚攏而來，短短數息之間，仿佛已將整個世界化為無盡黑暗的魔淵。

槃不妄滿目驚然，他雙手抬起，手指所，是濃郁到仿若實質的黑暗。

“這里，便是你接下來三年所停留之地！”霧皇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本皇會讓你的軀完全親和于黑暗，為此世最完的黑暗之子，讓你的黑暗天賦，達到你父神都永世難及的高度！”

“讓你的執念，你的，你的不甘，你的仇恨……盡摧你的進境！”

“三年之后的凈土之會，你要憑己之力戰勝槃不卓，將他給予你的踐踏千百倍的償還！讓所有人看清你父神的愚蠢，讓你的父神無盡的后悔放棄了你！”

“讓你的母親死而瞑目！讓你的神無，無論在生之世界，還是死之世界，都可以看到一個愿意為而變得無比強大的槃不妄，而不是一個連自己都放棄的廢！”

“聽懂了嗎！”

霧皇的言語，每一個字都直轟他的心魂最深。

雙手不知何時已死死攥，指尖，流如注，他卻是毫覺不到疼痛，唯有徹底沸騰起來的意志與信念凝溢出角的言語：“我一定會做到……一定會！”

“若無當真還活著，我必帶離牢籠！若死了……我必殺了神無厭夜……殺了神無憶！”

霧皇在黑暗中抬手：“現在，向本皇展示你修煉的所有玄功。讓本皇看看，你梟蝶神國所修的，會是何等劣的黑暗之力！”

……

云澈走出修煉空間，已是十日之后。

“你就那麼相信那個槃不妄？”黎娑不無擔心道：“他將來若是強大，奪回神子之位，直至為梟蝶神尊……又怎可能再聽你的話？”

云澈卻是神莫測的一笑：“在落下深淵前，麒天理曾對魔后說過，單單一個陌悲塵便險些讓神界葬滅，真正的深淵若是降臨，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掙扎抵抗之力。”

“而他從陌悲塵那里知曉的淵皇，是一個溫和博之人，他勸諫魔后放棄沒有任何希的掙扎，恭迎深淵降臨，以求共存。”

“而魔后回應此事的話，對我的很大。”云澈輕念道：“說……永遠不要把主權到別人手中。”

“所以……”黎娑似乎懂了：“槃不妄之事，主權在你？”

云澈角微傾：“本皇的賜予，可是很貴的。貴到……或許要用整個梟蝶神國來還！”

這時，知到他氣息的柳沾匆匆而來，稟報道：“公子，帝子夢見沢邀你去他府上為客，說是要為當日典儀之上的冒犯向你賠罪。”

“笑話！”云澈不屑道：“賠罪不自己俯首登門，卻要我去他那里？讓他滾遠。”

柳沾連忙道：“倒非是見沢帝子失禮，而是他遭神尊責罰，被足半年，無法出府，這才讓人來請。這段時日，他每天都會遣人來請，且每次都會站足兩個時辰。”

柳沾轉目示意向殿外：“見沢帝子的人一個時辰前又來了，目前還等在殿外。”

云澈直接甩手：“讓他……”

他眼眸忽然一瞇，頓時換了口吻：“讓他回去告訴他主子，我一個時辰后到。”

去廚殿倒騰了小會兒，做出了幾枚形態尚可，但味俱佳的糕點，然后親自送去了無夢閣，哄得夢空蟬食指大，贊嘆不已。

維護完“父子”，云澈這才慢慢悠悠的走向了夢見沢的帝子府。

云澈總覺得這貨要送他一份大禮。

得到消息的夢見沢已是早早的等在那里，云澈剛剛踏，他已滿臉堆笑的迎上：“見沢恭迎淵神子大駕。淵神子能賞臉來此，實為見沢的大幸，連我這小小府邸都熠熠生輝。”

他此刻的姿態，哪還有半分當日的不屑與驕狂，說話之時，連腰都下去了好幾分。

云澈的目從他臉上掃過，似笑非笑道：“當日的典儀之上，我可是明著拒絕了神子之名。如今織夢神國的神子，唯見溪神子一人。你作為人所皆知的神子麾下第一忠犬，卻喊我一個外姓之人為神子，就不怕見溪神子知曉后，與你之間生出裂痕嗎？”

雖早有心理準備，但驟聞如此直接且難聽的言語，夢見沢的眼角還是不自覺的搐了一下，隨之笑意不減道：“淵神子雖拒神子之名，但如今別說織夢神國，舉世上下，誰不知‘淵神子’之名。”

他這話倒是毫不夸張。這短短十日之，深淵之世再現一個完神格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六大神國，乃至深淵的每一個角落，凈土也必然早早得了消息。

曾經的織夢神子夢見溪，他的神子華在世人眼中已是暗淡的太多太多。

說完，夢見沢無比鄭重的一禮，姿態也放到了最低：“當日，見沢有眼無珠，對淵神子多有言語冒犯，失智之下的出手更是險些誤傷淵神子。雖已遭父神責罰，但未能親向淵神子賠罪，心間始終惶恐盤踞，寢食難安。”

云澈沒有手去扶他，而是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看見沢帝子這架勢，想來不僅僅只是言語賠罪這般簡單。莫非，還準備了什麼賠罪之禮？”

云澈的主提及倒是讓夢見沢明顯愣了一下，隨之連忙道：“當然！若能得淵神子之海涵，任何代價，見沢都萬般甘愿。”

他側過，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還請淵神子殿，見沢定給淵神子一個滿意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