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夜濃重, 倒映著圓月的湖面在晚風的吹拂下波粼粼。

水榭外的游廊上，高掛的六角宮燈隨風搖曳，照映著廊下蕭宴祈長玉立的影。

吱呀一聲，藕花榭的屋門被打開, 桂嬤嬤帶著幾個宮端著托盤魚貫而出。

蕭宴祈神焦急上前攔住桂嬤嬤, “嬤嬤, 蓁蓁可還在哭，晚膳可用了？”

小姑娘把自己關在屋裏哭了一個下晌, 吩咐了人攔著不準他進去, 眼見的天都黑了, 也沒有讓人傳膳的意思。

蕭宴祈知道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無論他說什麽定是聽不進去的, 只好派榮進和桂嬤嬤進去勸勸，免得哭壞了眼睛。

桂嬤嬤屈行了一禮後讓後的宮先下去, 隨後回稟道：

“回陛下，娘娘聽了我們幾個老奴的解釋，倒是肯用晚膳了, 只是心裏似乎還氣著陛下的欺瞞呢。”

蕭宴祈心中松了一口氣，“肯吃飯就好, 子不舒服，若是氣得吃不下飯，朕怕是不知如何是好。”

桂嬤嬤長嘆一聲, “陛下也別怪老奴倚老賣老說您的不是，您此次實在是不妥，不怪娘娘生這樣大的氣。”

蕭宴祈盯著晃著燭的軒窗落寞道：“是朕的不是, 朕會好好同認錯的，嬤嬤先下去吧。”

屋, 坐在臨窗的小榻上逗著貓的阿蓁已經沒有那麽難過了，只是心裏還氣著蕭宴祈的欺瞞。

漸漸冷靜下來後，傳了榮進來問清楚事的始末緣由。

已經知道了蕭宴祈是因為不舍得讓生育之苦才自作主張，瞞著他服用男子避孕之藥的。

男子避孕之藥大寒，極傷子，長久地服用會真的喪失生育的能力還會影響壽數，阿蓁知曉真相後又氣又心疼。

巧玉從外頭送了睡前洗漱的東西進來，猶豫了片刻勸道：“娘娘，陛下還在廊下站著呢，夜深了，要不......”

阿蓁將貓放給看養的宮，隨後冷眼看著屋外徘徊的人。

“他站便站著吧，伺候本宮梳洗，本宮今夜想早些歇下，今夜誰若是敢放他進來，往後就不必在本宮這伺候了。”

“是！”巧玉不再多言，吩咐後伺候梳洗的宮上前。

誰都知道，在這宮裏就是寧肯忤逆陛下都不能忤逆皇後娘娘的旨意。

站在門外的蕭宴祈聽到小姑娘的話也并未離開，而是宮人搬了一套桌椅來在廊下看折子。

小姑娘如今正在氣頭上呢，若是他真聽了方才那氣話離開，怕是會自己躲在被子裏哭到天亮。

本就是他欺騙有錯在先，如今他還能站在這裏，小姑娘對他都算寬和的了，他怎還能讓小姑娘一個人難過。

藕香榭裏吹了燈，阿蓁和睡下，只是平日裏習慣被蕭宴祈抱著睡，如今側空空，躺下許久都未能睡。

後半夜，突然刮起了大風，軒窗被吹得噼啪作響，遠悶雷聲傳來。

阿蓁閉眼并未睡，聽到雷聲坐了起來，看到巧玉提著一盞燭燈進來，看了看窗外別扭道：“陛、陛下呢？”

巧玉笑道：“娘娘別怕，陛下并未離開，還坐在廊下呢，他知道您怕雷聲，但又怕惹您生氣不敢進來，特吩咐奴婢進來瞧瞧。”

“誰、誰怕雷聲呀，”阿蓁抱被子看著門外嘟囔道：“怕我生氣就該離得遠遠的去別的屋睡下，堵在門口算什麽......”

子嗣事關江山社稷，此次帝後吵架一事的真正原因被得瞞嚴嚴實實。

巧玉并不知曉兩人為何吵架，但作為奴婢的肯定是希兩位主子盡快和好的。

掩面笑道：“娘娘既擔心陛下，何不讓陛下進來呢，這樣您也能睡個好覺，娘娘不讓陛下進來，陛下是不會離開的。”

被穿小心思的阿蓁倏地躺下蓋好被子，“本宮才不擔心他呢！”

大騙子！又騙了一回，糟蹋自己的子不說，還看著白白灌了這麽多的苦藥，這次實在是難咽下這口氣輕易原諒他！

約莫過了一刻鐘後，雨嘩啦啦伴著轟鳴的雷聲來臨。

雨珠敲打在窗牖上噼啪作響，阿蓁卷著被子在空的床上翻來複去許久，聽著外面的靜，還是心披了件披風起。

蕭宴祈還坐在廊下批著折子，桌上那盞孤燈被裹挾著雨珠的寒風吹得搖搖墜。

雨水零星被吹進廊下，蕭宴祈吃了太多的避子藥，如今不得寒，現在在廊下吹著風雨，猛地咳嗽不停。

榮安在一旁勸道：“夜深了，陛下不如先回主殿歇下吧，龍要，娘娘這有奴才們呢。”

蕭宴祈低頭批注著奏折，頭都沒擡，沉聲道：“不必，雷聲這樣大，皇後若知道朕不在，會害怕的......”

話音未落，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阿蓁瞪著蕭宴祈沒好氣道：“想進來便進來，免得明日去不了早朝，又是我這個皇後的過錯！”

說完，阿蓁便轉回了屋到床榻裏蓋被躺下，一副還是完全不想搭理蕭宴祈的意思。

蕭宴祈知道小姑娘這是心了，立馬扔了手中的狼毫跟著進屋。

他上帶著雨水的寒，由榮安伺候簡單洗換了一寢才進了裏間。

床榻上，小姑娘背對著人蓋著被子睡在最裏面。

“蓁蓁？”蕭宴祈試探著靠近，發現小姑娘子輕，把人抱過來發現阿蓁咬哭得淚流滿面，十分委屈。

蕭宴祈心中痛，用指腹給小姑娘拭著眼淚，聲道：“別哭，夫君同蓁蓁道歉，夫君這回又欺瞞了蓁蓁，想罵我打我都使得，但是別這樣哭，折磨自己好不好？

“若蓁蓁實在是不想見我，我這就出去，我讓蓁蓁了這麽大的委屈，就算出去在風雨裏站一夜也是不能敵蓁蓁這段時日吃的苦的。”

阿蓁抓著蕭宴祈給眼淚的手，在他的虎口狠狠地咬了一口，嘗到一腥後才有些後悔地松開。

隨後仰臉看著蕭宴祈大聲控訴道：“你為什麽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

是不是篤定了每回只要略施苦計我便會心原諒你，所以回回這般一意孤行，自作主張？太過分了！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嗚嗚嗚......”

說著，阿蓁又憤恨地用力捶了一記蕭宴祈的膛，猶不能解氣，繼續罵道：

“那避子藥大寒，若是傷了子怎麽辦？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怎能單方面替我做了決定？

太過分了！你這樣本就沒有把我當你的妻子，我與歷來的後妃本也沒什麽區別！”

蕭宴祈把小姑娘捶痛的拳頭放在掌心輕輕著，“這回確實是夫君失信了，夫君同蓁蓁道歉，夫君知道自己這次過分了，也不敢現在求得蓁蓁的原諒。

但是蓁蓁聽夫君的，我們不要寶寶好不好？夫君不想看著蓁蓁生産之險，蓁蓁這樣弱，很傷子的。”

阿蓁吸了吸鼻子，強道：“不好，嫂嫂生杳杳的時候我見過，若是能換來一個像杳杳那麽可的小團子，我願意那苦楚。”

蕭宴祈抱阿蓁啞聲道：“蓁蓁，婦人生産是走鬼門關，我母後便是這樣離我而去的，若是你因此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怕是會發瘋。

我此生不求別的，只求我們能白頭攜老就好，你若喜歡寶寶，我們可以到民間收養幾個可的孤兒到宮裏的。”

阿蓁思及母後的死一直是蕭宴祈心中永遠的影和傷痛，聲音也不自覺了幾分。

“陛下的擔憂阿蓁都明白，可母後當年都是被人所害，如今宮裏很太平，我們小心謹慎一些，是不會有什麽差錯的。”

蕭宴祈罕見地對小姑娘冷下了神，“此事沒得商量，別的事我都可以縱容蓁蓁，但唯有此事我絕不會松口。”

“就算這宮裏太平，但子懷胎生子這事本就是危險的，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會讓蓁蓁去冒險的。”

阿蓁那點心被蕭宴祈此刻冷冰冰不容商量的語氣消耗殆盡。

來的是不行了，用力掙開了蕭宴祈的懷抱，把人一腳踹下了床榻，叉腰怒道：

“明日阿蓁就吩咐宋太醫給陛下開調理子的藥方，若陛下不按時吃把子調理好同阿蓁生寶寶，阿蓁就同別人生去！”

當夜，風雨停歇後，只見年輕的帝王後被小皇後氣得黑著一張臉回了主殿，帝後兩人開始婚後第一回冷戰。

翌日下了早朝回到鸞宮，蕭宴祈方換下朝服，便見榮安戰戰兢兢送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上來。

蕭宴祈瞥了一眼便知是何，“拿下去，告訴皇後，朕是不會喝的。”

榮安著頭頭皮道：“陛下，您還是喝下吧，這藥每日要喝兩回，娘娘說了，若是陛下落下一碗，便也跟著落下一頓飯，藕香榭裏擺早膳了，但娘娘要等奴才回去複命才肯用膳呢......”

“放肆，竟敢威脅朕！”

蕭宴祈被氣得青筋起，但最後還是拿起碗一飲而盡，轉去了書房，沒有同往日那般去藕香榭裏同阿蓁用早膳。

接下來一個月，兩人在互相慪氣，蕭宴祈雖日日都喝了藥，可每日下了早朝後卻是直接去書房，到了夜裏又自己歇息在主殿，就是不和阿蓁同房。

阿蓁心中也氣著呢，自己在藕香榭起居正好能清淨清淨，蕭宴祈肯喝藥就好，反正宋太醫說了他子也要調理大半個月才能調理好。

但日子久了，這宮裏便開始有閑言碎語傳出，說皇後娘娘失了寵了，如今被厭棄在藕香榭了。

前朝開始有朝臣蠢蠢，又有不怕死的往蕭宴祈邊塞人。

蕭宴祈正愁心中的氣沒撒呢，立即置了主了朝臣，再把宮裏嚼舌的宮人全都罰去了浣局。

怕朝中再有朝臣說皇後的不是，蕭宴祈還是死皮賴臉回了藕香榭同阿蓁起居，只是強忍著不阿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