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
顧允真以手為梳,五指抓了抓鬈發,將發頂抓得更蓬松。
與此同時,另一只手擰了下門把手,還是擰不開。
反應過來,大概是周循誡認為會直接開門,不想看到衫不整的一面,所以先一步擰住了門把手。
“小叔叔。”
屏氣,輕聲。因為一晚上用嗓,原本清甜的嗓音摻上幾甜的沙啞。
聽到這聲“小叔叔”,周循誡下意識垂眸,握住門把的手松開。
眼前閃過一個纖細的倩影。的發在肩頭躍,發蓋住渾圓纖薄的雙肩,其上的小吊帶很細,勒過明麗深邃的鎖骨線。
的鎖骨,盈盈地盛了,白。
似乎連都格外眷那凹陷的位置。
...
他皺了皺眉,將昨天看到的形象趕出腦海。
就在這時,門開了。
一陣清淡的甜香先襲而至,帶著沐浴過後的潤氣息,恍若雨後森林。
男人垂在一側的手握起,輕輕繃,淡青的脈絡在冷白勁瘦的小臂上錯縱橫,分明又。
...
“小叔叔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顧允真開口,低頭去看他的腳。
男人生著一雙莫名好看的腳。在腳上顯得松松垮垮的拖鞋,在他腳上剛好合適,腳背條條青筋繃起,跟腱明顯。
即便套在最家常的深藍拖鞋裏,也帶出幾分的意味。
他腳上是深藍拖鞋,不是黑那雙。
這兩天,那雙被錯穿的黑拖鞋一直待在鞋櫃裏,他沒有過。
顧允真忽然就有點失落,還有點兒不服氣。拖鞋不都洗幹淨了嗎?
周循誡低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我沒事,讓你早點睡覺。”
“哦。”
顧允真反應了一瞬,這是唱歌太晚影響他睡覺了?
眼見周循誡轉要走,口而出。
“等等,你別走。”
?
驟然被住,周循誡再度轉,垂眸看。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將視線落在本人上。這才發現,和昨日所見的清純形象大相徑庭。若說昨日有純淨至極的,那現下,海藻般的烏發披散在肩頭,濃妝,像月神閃蝶在眼尾停留。
就連飽滿的,也塗得亮晶晶,紅嘟嘟。
...
周循誡驟然見到這樣的裝扮,不覺蹙了下眉。這什麽打扮,有種小孩使用姐姐化妝品的既視。
他把目從上挪開。
“我還有話要說。”顧允真趕開口。
“...說。”
“你還會穿那雙拖鞋嗎?就是黑的那雙。”
“...不會。”
周循誡不會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哪怕洗幹淨了也不行。
“為什麽不穿呢?我都洗幹淨了呀。很幹淨了,我用沐浴裏裏外外刷了一遍呢...”
說著,聲音裏帶上幾分指責的意味。
“這雙拖鞋被你拋棄了,它會很難過的。而且,就算我穿錯了你的拖鞋,也不能全怪我嘛,是你沒有好好把它放起來,才會被我拿錯。”
腔圓字正,腔調若珠落玉盤,清脆有聲。
周循誡:??
他怎麽被人倒打一耙了?
這是什麽邏輯?拖鞋也會到難過??
他發現這孩的思路很清奇,清奇到有點可。
而且,絕對是一個超級以自我為中心的孩子,才會理不直氣也壯地將他“倒打一耙”。
眼見周循誡還在沉默,顧允真說著說著來了勁,俏麗的下繃著,表生到明豔。
“那天——我也不是故意要、要抓住你服,只是我快要摔倒了。”
“而且,你是長輩呀,你為什麽不扶我起來?”
越說越來勁。
周循誡:...
他看紅潤飽滿的一一的,莫名像機關槍。
怎麽這麽會頂?
周循誡嗓音沉了沉,像浸了冰。
“拖鞋是品不是人,它不會到難過。”
“其次,你覺得,以你那天的穿著,我扶你合適嗎?”
你覺得,以你那天的穿著,扶你合適嗎?
顧允真一陣輸出後,這才稍微想了想自己那天什麽穿著。
哦,小吊帶配熱。要是周循誡扶起來,本不知道能扶哪裏。
手都不知道放哪裏。
放哪裏都不合適。
一瞬間,狼狽又尷尬的景象又回到腦海中。小聲了起來。
“那、那你不許再提了,這件事誰也不許再提...”
“...”周循誡無語的。
他才懶得提。
“那小侄,你自己記好了。你不提,就不會有人提。”
“還有,走路就好好走,省得摔跤。”
-
當晚卸妝後,睡覺前,顧允真都有點兒憤。在和周循誡的第一次“正面鋒”中,近乎于敗下陣來,還在周循誡面前暴了胡攪蠻纏的一面。
不知道明天表現得乖一點,還能不能略略挽回下七八糟的形象。
第二天起得格外早,乖乖下樓吃早餐。
桌上有清粥小菜,還有一碗金桔雪梨銀耳湯,清甜潤肺,正好適合昨夜因為使用過多而稍稍沙啞的嗓子。
這碗雪梨銀耳湯盛在花瓷碗中,清亮澄黃的湯,其上桂花點點,銀耳像綻開的雪蓮花。
“婷婷,你讓阿姨煲了雪梨湯給我嗎?好哦。”
顧允真以為是周婷鈺吩咐的,真摯地說。
周婷鈺:“不是啊,我昨天忙著收拾行李,忙得腳打後腦勺,我哪裏管得了你這麽多。”
不是周婷鈺讓阿姨煲的,那是誰呢?
顧允真心念一,腦海中閃現周循誡的影。
頃刻,否認了這點。
小叔叔哪裏來這份閑心,管嚨啞不啞。
這時,一旁正在喝豆兒的林恒遠開口了。
“顧小小姐準備要給校長唱歌嗎?真不錯,多喝點雪梨銀耳,潤肺的。”
林恒遠的孫也跟顧允真差不多大,所以他對這小姑娘莫名有親切。
“林爺爺,我是給同學們唱歌。”
林恒遠:“唱的什麽歌?‘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還是‘好一朵麗的茉莉花’?我知道了,是外婆的澎湖灣。”
顧允真笑得很明。
“爺爺,你的歌譜該更新了,我要是唱這些歌,估計臺下能睡倒一大片。我要唱流行歌。”
林恒遠沉思:“曉得了。我孫也喜歡流行歌。”
顧允真又和林爺爺聊幾句,捧著大瓷碗,眼睛在飯廳裏轉了一圈,期待能看到那個英俊拔的影,然而沒有。
下午,家裏司機開車送周婷鈺去關村看爺爺,林恒遠陪同前往。
顧允真繼續“苦練”歌。
在苦練歌的間隙,刷手機,不停有新消息冒出來。
有一條是一位大三學長發給的。
聞晟:「學妹你好,我是傳院大三學長聞晟,學院團委辦公室書長,負責對接新生獎學金申請檔案,你的檔案還有幾空缺。」
真真是小鹹魚:「好的收到,謝謝學長。」
剩餘的消息,全部是一些學長、同年級同學詢問,邀請當舞伴的。
顧允真覺得不勝其煩。
舞伴舞伴,怎麽他們都在問這個?
狗如,選舞伴都要看值的。
雖說新生晚會是新生們自由選擇參加,也有人不去晚會,不找舞伴。但既要上臺獻唱,那還是有個舞伴更好。
所以要找誰當舞伴呢?
顧允真覺得苦惱,還沒有哪一個男孩子,讓有想和他跳舞的沖。
如果非要找一個舞伴,希是...小叔叔。
這個念頭像兔子一樣跳到腦中,把顧允真自己都嚇了一跳。
怎麽會想到找小叔叔當舞伴?
顧允真覺得自己瘋了。小叔叔明明是長輩啊。
可是,小叔叔真的很帥,很養眼。
-
開學腳步漸漸近。
周婷鈺將一切事宜準備停當,明天就要坐上飛往大洋彼岸的飛機。
當天晚上,顧允真爬到周婷鈺床上,把頭枕在的枕頭上。
其實很不舍得周婷鈺走。
“真真,你好黏人。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呀,min,你好min哦,就是用來形容你這種孩子,黏糊糊。”周婷鈺拿起顧允真一縷頭發,繞在指尖把玩。
顧允真:“有嗎?”
“當然有。”
顧允真眨了眨眼睛。“我喜歡你我才min你啊。”
…
周婷鈺心想,打住!誰要聽黏糊糊的大表白心跡呀?
顧允真:“嗯,有可能是我快開學了,有點忐忑。”
“忐忑?”
“對大學生活充滿迷茫。”
周婷鈺挑了挑眉,想起兩年前,第一次住大t學宿舍,躺在邦邦的木板床上,也有過輾轉難眠的時刻。
如果說高中生活在各學科的切割之下,像鐵律那樣分明,那大學就是一片寬闊的天地。在這片天地裏,每個人的軌跡都是不同的。陡然從條條框框之中離,誰都會有無所適從。
顧允真:“你知道的,我是被調劑到這個專業的,我其實對它不太興趣,不過,除了這個專業,我也不知道該學什麽專業。”
周婷鈺想了想。
“你其實這就是迷茫,十八歲出頭的大學生,不迷茫才不正常...迷茫,這是一個社會、群的現象,社會學可以幫助你探究現代人如何置于一種既無法逃又完全無法自知的屬當中...”*
婷鈺念經,不聽不聽。
顧允真清清嗓子,跟在好閨後頭,把話接下去。
“我知道你會說什麽,你會說,迷茫即人們到對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缺乏清晰的認知,這種況可能會導致人缺乏社會認同及歸屬...”*
這什麽,沒看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
婷鈺念叨多了,也就知道了。
“咳咳。”周婷鈺老學究似地咳嗽兩聲,住了顧允真的臉蛋。
“總之真真,你多讀書,總不會錯嘛。了解了‘迷茫’本,你會更了解你自己。”
顧允真把頭點得像是在釣小金魚。
周婷鈺:“我把家裏鑰匙給你,你想回來就回來住。如果你真有問題,也可以問小叔叔。”
“問他...”
陡然聽到這個稱呼,顧允真心跳快了幾拍。
“是呀。別看他那樣兒,其實有時候,他四兩撥千斤的。”
“小叔叔是我見過的,思考問題維度最高的人,他對于社會和人心的悉,時常讓我和哥哥到驚嘆。”
周婷鈺若有所思。
顧允真不說話,希多多地說下去,就圍繞著小叔叔,說下去。
“...就那合泰權分配這件事來說,小叔叔提出要留住人才,就得給人才最好的待遇,所以他主張在部分配期權,合泰的骨幹才會把公司真正當自己的事業。”
“...說回教育方面。我哥每年從加州飛回來,第一件事還是去找小叔叔。小時候爸媽沒空管我們,就把我們丟給小叔叔。”
周婷鈺有一個龍胎哥哥,目前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念數學系,為人博學上進,所學深。
“他會帶你們?”顧允真覺得稀奇。
“不算吧,我們的吃喝拉撒他才懶得管。但他會管我們的腦子。”
“管腦子?”顧允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嗯。北城娃不是很卷嘛,老師會布置多多的作業,小叔叔不讓我們全都寫。他說,有一部分作業是無用的。他會帶著我們把無用的作業挑出來。剩下的有用作業,看一遍,會寫的就不寫了,寫那些不會的。
多餘的時間,他帶我們去看書,拓寬眼界。
帶我門的一本《社會學的想象力》和帶我哥門的《微積分的力量》就是初中暑假那年,小叔叔介紹給我們的。他會廣泛地結合學的、社會的經驗,帶我們剖析現象,從而更了解自我。”
顧允真聽得很認真,想象著周循誡帶周婷鈺和哥哥挑作業的畫面。那時的周循誡,睿智的,思考的,迷人的。
Smart is new sexy.
他的大腦也很。
“婷婷,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小叔叔zhouxunjie,是哪個xun,哪個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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