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蘇云眠再怎麼抗拒，最后還是被強拉著熱，聽教練講下水規矩、注意點。

也認真聽了。

拒絕不了，潛水又不是隨意玩鬧的事，自是要多加小心注意。

一旁的孟梁景是這方面的老手，見擔憂的模樣，笑著在耳邊低語，“放心，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深，沒潛過也沒事，我會保護你的。”

——有你我才不放心！

“教練，真的不深嗎？”蘇云眠擔憂詢問。

教練是個笑聲爽朗的壯碩大叔，笑呵呵道：“放心吧，最深的潛點也只有十米左右，大多都是四五米，下面風景很壯觀的，不都來過，驗不錯，可不要因為害怕錯過。”

“不是，不，被迫來的。”蘇云眠反駁。

孟梁景在一邊微笑補充，“確實不是，是夫妻。”

“離了！”

教練只當兩人在吵架，笑呵呵不應聲。

不過確認了不深，且會有專業人員在上面等候觀察，蘇云眠才放下心，等準備好，穿戴好專業的潛水裝備、防水服，才在孟梁景牽下往大海里走。

海浪在腳邊翻涌。

略微猶豫之際，已被旁的男人拉著沉了下去，沉被照得亮的淺水區。

眼眸一瞬瞪大。

滿心震撼。

看到了什麼？

這淺海海水本就清，無遮無攔，將并不深的海底照得異常明亮澈，就在他們下，近海的海底，竟是一座古老壯觀的水下城市。

與此同時，

佩戴的防水耳機傳來聲音，是潛水教練在同他們講解。

“你們現在看到的，是海底古城，水下龐貝，是那不勒斯最為著名的亞水下考古公園，因火山活和地震被海水淹沒......鼎盛時期，曾是古羅馬貴族的療養圣地......請繼續往下。”

在蘇云眠震撼之際，孟梁景已拉著往那座海底古城靠近，耳機里再次出現講解聲。

“你們會看到很多神像雕塑......”

看到了。

海底古城中，錯里矗立著許多巨大的人雕塑，上面的海藻應是經常清理，上面雖還殘留斑駁痕跡，廓卻極為清晰，過蔚藍波瀾的海面，打在雕塑上。

猶如傳說中的失落文明亞特蘭斯一樣。

輝煌神又夢幻。

蘇云眠就這樣，被孟梁景拉著，在這夢幻一般的海底古城中穿梭，同海底的魚錯而過，圍著形態各異的雕塑神像游，兩人形在海中極為輕盈，起舞一般。

視覺上的絕對震撼！

從未有過的驗。

過了好一會，兩人浮上海岸，蘇云眠仍在震撼于剛剛看到的景，并未察覺到臉上已被男人摘下，臉被溫捧起，吻落在面上、上，清淺溫。

孟梁景手指輕掠人潤的發，埋首深吻......他終究，還是帶，來了這個地方。

做了最想做的事——

他們在海風輕、微波漾的海面上擁吻，下方海底是亙古久遠的古老城市，歲月悠久。

現實與古老織，

見證銘刻下某種永恒。

......

從海里出來，回船的路上，蘇云眠一直很安靜，意外的是，孟梁景竟也沒鬧，同樣很安靜。

上船后，船轉了航向。

終點，羅馬。

沒去關心船的航向，一下午的時間蘇云眠都坐在關正好的甲板上，抱著平板查那座海底古城的歷史。

實在太壯觀，不免好奇。

“你可以問我的。”

從船艙中出來，孟梁景在手邊放上一杯剛調好的檸檬果，笑著開口。

蘇云眠沒看他，也沒搭理他。

潛水回來后，就覺得哪里怪怪的，心里大概有數，也不想再和孟梁景多接了，最好連說話都不要......一直都清楚，孟梁景這人，如果他耐下心來，如果他想，能幾乎大部分人的心。

不止是那張臉的關系。

可又同樣清楚，這樣的調大多都是男人的一時興起，魚上鉤了，他心滿意足了，會立刻離開。

這出戲，

曾親經歷數次。

也虧他這次能想到這一出，確實壯觀，可惜，太了解他，也早有防備。

絕不會沉淪于此。

不想再痛。

“夫人，為什麼不理我？”

孟梁景見始終盯著平板，也不回答他，笑了一下，彎腰俯突然在臉上落下一吻。

一即離。

蘇云眠嚇了一跳，本能起，手不小心打在果上，杯倒滾地碎裂，下意識要蹲下去收拾碎片，卻被拽住，男人嗓音無奈，“小心，會有人來收拾，我看看傷到沒。”

蘇云眠抿不語。

在兩人拉扯時，卻有手機震聲響起，孟梁景只好先接起電話，沒聽兩句，臉就變了。

蘇云眠也有聽到。

好像提到了......方凝心？

怎麼了？

......

從古堡逃出來這些天，蘇云眠其實一直在回避提起關于方凝心的任何話題。

也沒問過孟梁景。

說不上是什麼心，在古堡里知道是因為什麼被綁、被恐嚇、被肚子......被槍擊時，心里有一瞬其實是怪過方凝心的，但更多的是心疼、憤怒、難過......

不后悔認識方凝心。

和這個唯一讓有過母親覺的人，一同經歷過的歲月種種，對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

不悔相遇。

卻也憾——如果能是自己真正的母親就好了。

可沒有如果。

在古堡里，對于人遭遇的種種猜測，還有那些畫像，都讓蘇云眠難以啟齒，沒辦法開口去問。

注定是傷。

這會聽到方凝心生病什麼的，心自然提起，就見孟梁景看了一眼，把手機遞了過來。

“媽要和你說話。”

猶豫了下，他又道：“緒很低落，你......”說到這他又止了聲，沒再多說。

緒低落？

不太好的樣子啊。

略微遲疑，蘇云眠還是接過手機，聽到那邊傳來悉溫、有擔憂的嗓音。

“眠眠，你在那邊嗎？”

眼眶一瞬紅了，咬下，將本能要吐出的稱呼咽下，只說了一句。

“嗯，我在。”

那邊人原本虛弱的聲音略微雀躍了一下，又帶了些小心翼翼，“那，那你是不開心嗎？”

“沒有，”蘇云眠聲回答，“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因為，”人猶豫道：“媽媽最近給你打電話，你都沒接，我以為你是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手機是不小心丟了。”蘇云眠溫聲解釋。

的手機在被綁去古堡就沒了，自然是什麼電話都接不到，逃出來在國外又沒法補辦，之后因為心里那點心思和顧忌，也沒敢去聯系方凝心。

“沒有不開心就好。”

方凝心高興起來，下一秒又低落道：“那，那你辭職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啊？承墨說你是怕我擔心才不告訴我的，可我沒關系的啊，工作不開心的話咱們就不干了，媽媽能養你的，但你為什麼......”

沒再說下去。

蘇云眠心里卻是一咯噔。

......

怎麼知道的？

辭職這事自然不是什麼大事，可問題是，當初為了徹底從孟家剝離開，用這個借口拒絕了方凝心許多次邀請......如今知道了，就也知道在騙。

方凝心一直都很相信護。

卻騙了。

見不說話，那邊人語氣慌張起來，“沒關系的，眠眠，媽媽知道你沒有不開心就好，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好好的就好，媽媽不該問......”

“對不起。”

方凝心愣住，“啊？”

蘇云眠紅了眼，深吸氣，很認真地說：“那段時間我心不好，對你撒謊了，對不起......”遲疑了一下，心一嘆，到底還是喊出了那個稱呼，“媽媽，你能原諒我嗎？”

“沒有，沒有的事。”

方凝心語調了些，好一會才平穩下來：“媽媽也對不起，都不知道你那段時間不開心，還一直煩著你......”

“我喜歡媽媽。”

蘇云眠打斷略顯語無倫次的話，很是溫地說：“也很喜歡媽媽找我，從來不覺得煩，媽媽也不要這樣想，好嗎？”

那邊靜默片刻，傳來很雀躍的聲音，“嗯嗯！”隨即又不好意思地說：“媽媽也很喜歡眠眠，最喜歡了。”

“我知道。”

蘇云眠笑了起來，旁若無人地坐在凳子上，聲問人，“那媽媽，最近在做些什麼？有畫什麼畫？想和我聊聊嗎？”

對方凝心，總要耐心許多。

陪人說了很多話，聽出緒好許多后，答應會照顧好自己，蘇云眠才同那邊告別。

一直在旁邊的孟梁景拿回手機，看著那邊已經掛斷的電話，略有些酸地嘆息，“這就把我忘了？”

都沒和他告別。

再想想剛剛的蘇云眠，他有多久沒見到人那樣溫的時候了，也不對......蘇云眠對他最溫的時候，也沒這麼溫過......母親也很久沒對他這樣了。

也不知是不是該慶幸——

在蘇云眠這里，他的母親總是個例外，大多數時候為了方凝心，蘇云眠也總能做出一些讓步。

心輕嘆。

孟梁景熄滅屏幕，想了想，又道：“其實你不用自責，媽那個況，大多數時候對撒謊，也是保護。”

蘇云眠愣住。

這算什麼話，不是很贊同地皺起眉，但又想到方凝心因為病的緣故，承力相對脆弱，有時候僅僅是話語都可能擊垮，又不好說什麼。

最終也只是說：

“那麼喜歡我，至，我不該再對說謊，沒有人會想被欺騙......或者，不想說的話可以告訴，暫時想沉默，能理解的。”

孟梁景怔住，

握住手機的指節驟然收。

他遲疑了一下，問：“那你呢？你能接什麼程度的謊言？”

“啊？”

搞不懂他為什麼能問出這種話，蘇云眠無語，“被騙是一件很好的事嗎？還分程度？和痛苦分層級一樣荒謬，騙就是騙，痛就是痛，當然是什麼謊言都不行，惡意騙我的人，都該滾去天邊。”

瞪著面前的男人。

“騙我最多的好像就是你吧，你怎麼好意思問出口的？”

孟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