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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 8 章

第 8 章

竹筏一起,遮風避浪,溺海中遍數不盡的都被薄如蟬翼的結界隔絕在外,半個時辰前的兵荒馬逐漸平息。

溫禾安盤膝坐著,姿態放松,專心致志地抱著茶盞研究盞振翅飛的禽鳥圖案,因為離得近,熱氣上湧,在前形一層淺霧。待半杯熱茶暖和起來,還找畫仙要了點茶葉泡著,順手給商淮也準備了一盞。

說實話,很難有人在這種自然又松弛的氛圍中保守初心。

商淮起先還滿臉深沉搖頭,不上的套,但和溫禾安你一句我一句地聊過幾句後,憋不住開始往外吐真話。

談天是一門博大的文化,是一人問,一人答,話頂多聊到十句,就要中止,所以要注意節奏。若一人對一人滿懷好奇,另一人卻毫無波瀾,不為所,這話也進行不下去。

好在,商淮對溫禾安的好奇到了抓心撓肝的程度。

這讓他們品茶的時間變得非常有意思。

“溫家把你的靈都收走了,一樣沒留?”商淮回想著溫禾安這一天黃土朝天,雙手空空連件像樣的護都拿不出來的狀,半是遲疑半是不可置信地問。

要是換個緒波大的,現在該連連冷笑了,溫禾安不。嫌茶盞燙,把它放下來稍稍晾一下,甩甩被焐得紅紅的指尖,眉目稍彎,搖搖頭,回答的語氣堪稱和風細雨:“也不全是。溫家給的東西收回了,我自己的積蓄還在,只是來之前他們搜,不準我帶任何東西,我就找個地方藏起來了。”

商淮不由直背脊,哪怕知道世家大族裏許多私齟齬,能做主的那些人都沒什麽人味,但此時乍一聽,還是為這無恥程度驚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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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年,溫禾安作為溫家的風雲人,不知道為家族做了多事,是他有所耳聞的,就有好幾樁棘手麻煩得任何人都覺得無從下手的。

結果給出的東西居然全部收回了。

而且是在修為被廢,流放歸墟的前提下。

商淮年紀本就不大,臉又格外顯小,表示驚訝的時候挑挑眉,連聲音都有種年人獨有的直率:“連靈石都不留?”

“是啊。”溫禾安拍了下袖子上蹭上的灰,自我調侃:“沒想到吧?”

商淮不由口而出:“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們來之前,可是得到了消息,歸墟因為溫禾安的到來變得不太平,其中一些窮兇極惡之徒,都要錢不要命,再一看溫禾安左手的砍傷,有腦子的人都能猜出發生了什麽事。

溫禾安作輕頓住,眼前閃過一段段畫面,半晌才搭腔。

語速溫溫吞吞的,音清脆,臉上表沒有明顯變化,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剛開始進歸墟的時候,沒有修為,又沒有錢,有一段時間,自然是很不習慣。”

其實何止,才被廢去修為,最是虛弱,滴水冰的季節,連棲之所都沒有。

邊無一可信之人。

最為難捱的是心理的落差,仇恨野草般滋長,心中有百般不甘,卻不得不困囿在殘酷現實中。

“好在,沒過多久,第一批來暗殺我的刺客就到了。”溫禾安眼睛圓,稍微一彎,自然流瀉出笑意,還饒有興致地著手指掰給他看:“除了靈莊的玉牌,他們上還有三件收納靈,我拿去賣了十兩銀子,買下了那個屋子,短時間不用再擔心溫飽問題。”

喔。一提,商淮立馬想起了那個房頂蓋著茅草,在風雪中搖搖墜,讓人無所適從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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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震驚的另有其事:“三件收納靈,賣十兩?”

這價格低得,再翻個百倍都不止。

主是不是不食人間煙火,本不懂市場行啊。

溫禾安迎著他狐疑的眼神,像是回到那個時候,又想嘆息:“基本的價格我知道,但歸墟的況和外面不同,城鎮與鄉野裏原住民凡人居多,他們不需要這個,數從溺海外逃亡進去的本又不缺。我當時缺錢,等不了多久,賣了就賣了。”

“那些錢,購置完一些東西之後沒剩下多,為了節省開支,我開始上山,打獵,種菜。”

并且布置陷阱。

好在那屋子後面就連著深山,方便,不引人注目。

掰著第二手指說:“沒過多久,我遇到第二次暗殺,搜出來十幾顆靈石,拿去買了藥,上總算富裕些了。”

“至不至于死了。”

不敢花,連床厚被子都猶猶豫豫,舍不得加,因為不知道後面會面臨什麽,如果傷嚴重,要吃藥,接骨,甚至雇人照料幫忙,這都不便宜。

布置陷阱也需要一些工

都要錢。

“第三次沒找到什麽,還了傷。”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就是這個。”

商淮聽得默了默,眼神很是複雜,溫禾安說得簡短,一帶而過,但其中的兇險非常人所能想象。

毫不誇張的說,他現在有種溫家已經完全放棄溫禾安,誠心要置于死地的覺。

“你呢?”溫禾安覷見他一言難盡的神,眼神在他手中的撐桿上飄一圈,說得委婉溫和:“很久沒有在溺海擺渡了?”

商淮握著撐桿的手都不由得

說實話,他很有在外人面前這麽丟人的時候。

要是溫禾安直接問他的出,他可能還有點警惕心,可作為他擺渡的害者和平者,問個怎麽回事,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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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本家的人。”商淮目視前方,竭力用鎮定的口吻挽救自己風雨飄搖的形象:“我姓商,單名一個淮,家中排行第六。”

商。

溫禾安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找出兩三家跟商字沾邊的。

像是知道在想什麽,商淮提醒:“天懸商家。”

溫禾安這下是真表現出驚訝了,本來是手去夠茶盞的,聽到這句,手又回來,扭頭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天懸?”

九州大陸,廣袤無邊,怪陸離,蘊藏著諸多詭之事以及種族。

有一些廣為人知,像家,巫山的巫醫,畫仙,折紙族,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面向大衆,卻在各大世家名流中擁有不凡聲評與地位的。

天懸商家就是其中較為出名的一個。

商家有個絕技,他們在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時,目所致,能看藏最深,永遠難以忘懷的一段往事。

修為越高,能看到的越多。

這種本事太過駭人聽聞,即便是聖人也不敢保證自己永遠在坦下,時時清正,因此基本沒人敢和他們家族朋友,倒是有多人找他們家做生意,據說,靈莊就一直想拉商家夥。

溫禾安挲著杯沿,若有所思。

商淮一見這樣,眼皮跳了跳,忍無可忍地低聲音說:“你們別一聽天懸就都這種表,我年齡比陸嶼然還小,家族傳承沒那麽容易接。”

他尤為悲憤地道:“我現在最多只能看看七境,而且我們家看人看緣分,看時機,不是想看就能看。”

天知道,出生到現在,他看人記憶的次數雙手都能數得過來,而且每次都是稀裏糊塗的況下發生的,看的東西也沒個屁用。

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極為慘重。

——除了陸嶼然,他幾乎沒能一個朋友。

陸嶼然還是個臭屁脾氣,一言不合就封人的,害得他滿腔話都沒人說,越長大越痛苦。

溫禾安這才笑笑,放下心的樣子。商淮見狀,又一腦和抱怨,說自己在這方面的天賦不好,毫無危險,而且他很牢,就算真看到什麽也不會說。

他說完,溫禾安擡眼,又問:“你生在天懸家,怎麽去修了擺渡法?”

商淮劃了劃撐桿,想也沒想,口而出:“我喜歡。我想上本家看看。”

本家除了自己人,幾乎不對外大開門庭。

除非擺渡的本領得到本家長老們的認可。

溫禾安想想他們現在的竹筏,剛剛出的狀況,對此保持緘默。

“你父親也同意?”

商淮立刻閉,陷詭異的沉默。

當然不同意。

為了這事,差點沒打斷他的,導致他不得不上巫山找陸嶼然打秋風,從此備嫌棄。

茶過一盞,商淮看了看溫禾安,大概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那三波殺手,你是怎麽對付的?”

修士真要對付凡人,連運氣都沒有發揮作用的餘地。

溫禾安想了一會:“可能是他們太輕敵了。”

不管是溫三還是江召,找殺手的時候肯定都強調過暗殺對象是個被廢且過罰的凡人,這導致他們打心眼裏就覺得這件事就是從天上掉銀子,自然毫不遲疑,來的時候也毫無準備。

事實證明。

他們太小看溫禾安了。

“被帶上歸墟前,我用瓶子裝了點溺海的水。”

商淮目一凜,溺海的水,是布置很多陣法的必需材料。

兩人一時間都沒再說話,竹筏在海面上如履平地,眼前茶香裊然。

“你還要不要茶?我給你續一杯?”溫禾安起,將自己的茶盞放在畫仙憑空起筆落的八仙桌上,隨口問商淮。

商淮卻撇撇,示意後:“我才說什麽來著,不用我說,他自己很快就會找你說正事的。”

溫禾安轉頭過去看,陸嶼然正朝這邊走過來,緩帶輕裘,芙蓉冠沾了,他幹脆摘了發冠,隨意找了條黑綢帶將墨發綁住,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和平時不一樣的糜豔。

神看上去比剛才稍微好了一點。

“勞煩再給你們公子畫個杯子出來。”把頭轉回來,對側盡職盡責的畫仙頷首示意。

經過沉船一事,整個竹筏上的人對的態度都改變不,至不再橫眉冷對了。

畫仙畫出了個格外致繁的杯盞,恭敬地用雙手奉在桌上。

溫禾安給陸嶼然倒上茶,推到他手邊,說:“條件簡陋,您將就將就。”

畫仙見這架勢,很快畫了兩把凳子出來,擺在兩人面前。

陸嶼然拽了一把坐下,溫禾安也坐下來,從鼻子裏發出低低的滿意喟嘆。

“我差不多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說吧。”

溺海不辨日夜,竹筏上的也不敢開得太亮,溫禾安過沉沉的一點亮去看他的側臉,頭疼地,和商淮聊天時的純稚輕松消失殆盡:“你傷,是不是和塘沽計劃有關?”

“不是傷。”陸嶼然脊骨離椅背,往前一傾,側首,將右邊袖一掀,出一段勁瘦腕骨。

筋骨勻稱,稍微一握,力量驀然迸發,上面一顆蠕的鮮紅點痣也隨之暴

那顆痣只有綠豆大,明明深深藏匿在人的中,此刻卻像倉皇失措的蟲,一一頓,蠕著躥逃,只是被明確圈了地盤,只能在手腕邊上狂

溫禾安湊近,盯著它看了半天,眼仁微,遲疑著小聲確認:“這是、枯紅蠱?”

陸嶼然眼皮薄,頷首時帶著種鋒利的冷

枯紅蠱是一種毒又無聊的東西,往往是修士才門,膽子不大又記恨仇家想給個教訓的時候才用,只要能熬過去,它并不會給被下蠱者造什麽難以承的後果。蠱蟲吸十日,上紅漸濃漸深,等到十日後最豔時便會自行從人落,段段碎裂而亡。

由此命名枯紅。

但是這東西一旦落蠱,會給人帶來極致的痛苦,不中蠱之人剛開始時冷汗涔涔,神恍惚,中期暈厥搐,神失常,再到後期徹底癲狂,幾自絕,本無藥可解,只能死等。

溫禾安能認出這蠱,是因為昔日下屬曾被它暗算過一次。

那十日,整座庭院慘嚎聲不絕于耳,枯紅落後,這事被中蠱之人引為終恥辱,一提就急眼跳腳。

中枯紅期間,能不最好不,任何作都會加劇疼痛,特別是後期。

看陸嶼然手上這枯紅蠱的,絕對是後期了。

溫禾安作停在原地,想想他遠隔千裏來歸墟,前後兩次大幅度用靈力,不由覺得,這雪中送炭的誼確確實實來得令人

陸嶼然看著半撐著湊過來,兩綹發從耳側下來,垂花一樣覆蓋在他的手腕上,半晌沒有作,不由皺眉。

本來就痛。

現在還被掃得發

時隔三年,變得本能抵抗這種距離,陸嶼然抵著椅子往後退了退,在溫禾安開口前簡短地代了事始末:“是截殺,正月初六。全是死士,對面出了兩位九境,五位八境。”

溫禾安沉,瞥向他已經覆下來的袖,道:“失敗後,他們對你下了枯紅,因為知道巫山有巫醫坐鎮,別的毒與蠱對你造不了傷害。”

“這不重要。”

陸嶼然打斷,與對視,深邃的瞳仁裏印著純真如梔子的臉,一字一句道:“他們選擇手的那天,我虛弱至極,戰力發揮不足三,同時出兩位九境,證明他們知道這個消息,想要一擊斃命。而問題是,當時知道我狀態的人,整個巫山也數不出幾名。”

溫禾安微怔。

這證明從來戒嚴的巫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滲了。

“溫禾安。”陸嶼然慢條斯理從椅子上站起來,彎腰傾向,又在一定的距離停住,連名帶姓地喊,難以想象的和危機一時摧腰折骨,呼嘯而來:“你現在要不要告訴我,‘塘沽計劃’,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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