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思來想去，最終把工作室的地址搬到了邊煬公司的樓上。

一來，他公司頂兩層是空著的，放著也是浪費，用邊煬的話說就是水不流外人田，與其空著被別人惦記，不如自個兒老婆用。

二來，邊煬公司的地理位置極好，跟的合作方都離得很近。

三來，怕那些找邊煬麻煩的人聯系不上，這樣也方便些。

除了固定的合作方，對其他客戶都是按時收費。

這天唐雨出門去見客戶了，新招來的員工就跟緹安娜閑聊。

緹安娜從小生活在國外，子散漫慣了的，跟員工沒什麼上下級觀念，經常一起八卦閑聊。

新員工對很崇拜，因為緹安娜的簡歷相當牛，比唐雨還厲害幾個檔次，碩士期間就已經被頂尖律所瘋搶的人，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在讀完博后，放著頂尖律所的高額薪酬不去，而跟唐律回國創業了。

畢竟創業可沒頂尖律所的offer保險，甚至還有失敗的可能。

緹安娜往后靠在椅子上，長往桌子上一搭，“其實吧，我是被騙了。”

“騙了？”新員工們都很好奇，“唐律怎麼騙您了？”

緹安娜輕嘖一聲，“別看你們唐律長得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特別有心機！我在哈佛的時候，跟一間宿舍，每天都煮好吃的東西，那香味兒散到走廊里，饞得人不行，然后呢，就把做好的飯菜分給我和米爾芬吃！”想起來就有點回味，“吃著吃著，就把我倆的都養刁了，別的食一般都看不上了。”

員工們笑，“原來你們是吃人啊。”

“那倒不是，一開始吧，我和米爾芬都以為每天給我們做好吃的是另有所圖，或者說是有求于我們，結果一年過去了，愣是沒對我們提出任何請求，好像投喂我倆，只是順手的事兒……”

一直默不作聲的米爾芬從電腦前抬頭，“雨是把我們當朋友。”

緹安娜打了個響指，“對，朋友，而且每次出去旅行，還會給我們帶紀念品，跟做朋友真的太幸福了。”

員工們羨慕不已，“所以，您們是因為朋友關系才決定一起創業的嗎？”

緹安娜聞言搖了搖頭，“這還不足以支撐我能放棄高額薪資來自找苦吃。”

講了之前在哈佛發生的事，“有一場國際法律比賽，決賽的前一天，我們發現U盤被對手了手腳，里面的容全毀了，還沒有備份，沒辦法進行比賽，我和米爾芬無能為力，都決定放棄了，結果雨卻沒有，說，還有機會。”

提及這件事，米爾芬也忍不住開口，“那一天咱們一晚上沒睡，雨拉著我們兩個憑借記憶力從頭開始寫辯論稿。”

“哈哈是的。”緹安娜也笑，“我參加過的比賽里，都不如那一次振。”

幾個員工聽得激，“后來呢？”

米爾芬聳了聳肩，“哪怕記憶力再好，一晚上也是寫不完的，我們只寫出了三分之二。”

緹安娜附和，“剩下的三分之一，我們三個人在臺上自由發揮！”

說起來這事，的眼睛就很亮，閃爍著充滿挑戰的芒，“對手很強大，都是來自牛津和劍橋的頂尖高材生，刀槍劍影你來我往，那一天的比賽真是酣暢淋漓。”

輕蔑的哼了一聲，“雖然那次比賽，我們只拿到了第二名，不過對我們U盤手腳的那些家伙第一就被淘汰了，真是大快人心！”

米爾芬回味無窮，“那屆比賽的金獎含金量很高，對方是很值得敬佩的競爭對手，我們輸得心服口服。”

“要是我們的U盤沒被那群害蟲手腳，我們不一定是第二名！”

緹安娜還不服氣的。

米爾芬托腮笑，“那倒也是。”

畢竟最后的評判標準里涉及到提書面報告，們的報告差了三分之一沒寫完呢。

“從那以后，我和米爾芬就決定跟雨一起創業了。”緹安娜聳聳肩，“因為我們知道，就憑雨這份不服輸的干勁兒和在這行業深耕的態度，無論在哪里做什麼，都能功。”

米爾芬對此不置可否。

員工們聽完頗有慨。

沒想到唐律年紀輕輕，對誰總是溫客氣，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沒想到骨子里那向上的能量如此令人而生畏。

換做是他們，估計恨恨的罵對方兩聲，最后也只能放棄。

“唐律好厲害啊，平常看不出來這麼強悍！”

緹安娜聞言笑得玩味，“何止強悍，在哈佛的時候可是我們系最歡迎的姑娘，比起的能力，貌也只是點綴，除了我們系的系草，好多家族的公子哥都追求過，不過對外總說自己已經結婚了。”

“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敷衍追求者的話呢，直到給我們看了的結婚錄像……”

緹安娜的手枕在腦后，怎麼都想不明白，“怎麼能結婚這麼早呢，結婚對象哎，不得挑挑揀揀？全球各地的比較比較？真是可惜了。”

米爾芬點頭，“確實可惜了，我哥很迷雨，之前還讓我幫忙介紹，后來我把雨的結婚錄像拿給他看，他難過的一周都沒怎麼吃東西。”

員工們被這氣氛染，剛準備附和幾句，陡然，一層影漫下來，后背也跟著涼颼颼的。

幾個人僵著脖子扭，就見男人雙手漫不經心的在西裝口袋里，憑借高的優勢，耷垂著眼皮，周彌散著一不大爽快的氣息，令人怪忌憚的。

“煬哥，您來了啊！”

除了緹安娜和米爾芬，其他人紛紛站起來了。

邊煬略抬下頜，半瞇著眼，“嗯。”

緹安娜好奇的打量這人，這稱呼……

“你是雨的丈夫？”

邊煬掠了一眼，要笑不笑的樣子滲人的，“是，我就是那令人可惜的丈夫。”

緹安娜和米爾芬相視一眼，頓時有點訕訕。

這位東方面孔確實很帥，尤其是氣質，很出眾。

可緹安娜不是那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人，向來說話直接冷，“那你可要當心點了，喜歡雨的人排到了國，你的優勢呢，也就是出場時間早了點，可未必能笑到最后。”

米爾芬拉了下緹安娜的服，然后對邊煬笑。

“抱歉邊先生，緹安娜說話就這樣，沒什麼惡意。”

“雨沒在公司，出門了，估計要兩個小時后才能回來。”

米爾芬說。

邊煬并未生氣，很大度的樣子，還給了個淺笑，“沒關系，我去的辦公室等。”

說完，徑直朝唐雨的辦公室去。

等人進去了，緹安娜吐了吐舌頭，“天，沒想到剛才那些話能被雨的丈夫聽見，這才慘了，雨那麼護短，肯定會找我算賬。”

米爾芬氣笑，“那你剛才還說那些話？好在人家不計較。”

緹安娜雙臂抱，“我是想讓他多點危機，讓他對雨好點兒。”

米爾芬攤手，“那你回來自己跟雨說吧。”

緹安娜拿起包，一本正經，“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開溜。

在外邊簽完合同的唐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合伙人給坑了。

從餐廳出來，沒著急回去，而是去了趟家屬院。

這段時間簽了幾個合作方，拿到了不菲的代理費。

爺爺住慣了那地方，打算同業主商量一下，先付個首付，看看能否把那地方買下來。

校長聽說的意愿后，笑得還奇怪，“你要買那套房子啊？”

唐雨點點頭，隨邊煬校長伯伯，“我畢業后，您說可以繼續住，可現在我都畢業快一年了，總不能一直住別人的房子。”對方還不要房租，“我看房主似乎沒有繼續住這房子的意思，就想著能不能買下來。”

“那也不是別人的房子啊。”校長笑瞇瞇的。

唐雨不解。

校長，“那是你婆婆的房子啊，哦，不對，現在應該在邊煬名下。”他笑，“你要買你丈夫的房子，回家自個兒問問不就得了。”

“……”

唐雨愣愣的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不知不覺走到家屬院。

已經是春末，氣候溫暖。

原本禿禿的院子，已經被爺爺種滿了瓜果蔬菜，綠油油的，五月中旬正是芍藥盛開的季節，圍欄一圈開滿了白艷的芍藥花，吸引了不經過的路人駐足欣賞，甚至還有人在這里拍照。

經過兩年多的康復訓練，已經可以扶著椅，慢吞吞的走了。

散步回來，正巧看見孫站在門口發呆。

笑瞇瞇的走過去說，“芍藥花開了，阿煬那孩子喜歡，回去的時候讓你爺爺給你們摘點兒帶回公司去，在花瓶里好看。”

唐雨回過神來，攙扶著往屋子里走，“，我本打算買下這地方讓你們養老的，誰知道……”

“誰知道這地方是邊煬的？”說。

唐雨詫異，“您怎麼知道？”

布滿褶皺的手拍了拍的手，“小區里都是你公公婆婆的好友，一來二去的聊天，我和你爺爺也就知道了，我們本以為你是知道的，原來你不知道啊。”也有些驚奇。

唐雨搖了搖頭，不知道啊。

“阿煬這孩子真是……總是默默對你好。”

說，“之前你爺爺就隨口提了老家的事兒，他就放心上了，怕我們離開帝都，留在你一個人在這，就想著法兒的讓你爺爺去你們婚房那院子里頭種點什麼，其實，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們老兩口在這多留點兒眷念，多點兒歸屬。”

指了指院子里的菜，“你瞧，這些菜種子都是阿煬弄來的，他創業這麼忙，還想著這事呢。”

唐雨鼻尖酸了酸，“他看著吊兒郎當的，實際上心思比誰都細。”

笑，“我們小雨嫁對了人。”

唐雨不舍的摟著，“那您和爺爺真的想回去嗎？”

如果爺爺回了涼城……

其實舍不得，也不放心。

哼了哼，“我可不管他，你在這，我就在這，反正我要跟著我孫。”

自從知道高中孫經歷的事兒后，老人家心里就充滿了愧疚。

要不是他們總教育唐雨凡事忍一忍、退一退，或許孫也不會被人欺負那樣。

好在孫從影里走了出來，把自己培養的很好，否則老兩口一輩子心里難安。

“那爺爺……”

“你爺爺就是惦記門前那些地，不過，你讓他回去，他肯定整天又想你想得睡不著。”

和唐雨回到屋子里，爺爺正閑適的聽戲曲呢。

見回來，就馬上去小院里摘黃瓜和茄子塞袋子里，準備讓拎回去吃。

唐雨等著爺爺摘菜，在客廳里看到幾個大箱子。

“這是什麼？”

唐雨打開箱子問。

說，“老家的房子好久沒人住，塌了半邊，我怕家里還有你要的東西，就拜托村長把老家的東西都快遞過來了，你瞧瞧，這些東西還有用嗎？”

都是一些高中的課本。

許久沒用，在老家的環境里擱置，有的甚至已經發霉。

唐雨翻著一本英文書，低頭回，“已經沒用了，待會兒我讓回收站的人來收了吧。”

“早知道沒用，我就不讓村長快遞過來了，快遞費還貴。”

可惜的嘀咕著，唐雨聽得無奈。

估計老人家也是生怕這些東西用得著，才讓村長快馬加鞭郵寄過來的。

正要把書合上放起來，不經意間，停在某頁。

【Without the help of the wind，I hope you can still soar straight into the clouds.】

就在寫得那句話下方。

過了許多年，泛黃的頁面上字跡已經、模糊。

指尖輕輕劃過上面的痕跡，卻能一瞬間聯想出來當時他寫落筆時玩世不恭的樣子。

在一起這麼多年，唐雨對邊煬的字跡早已悉。

也就他能寫出這麼散漫不羈的字。

唐雨把書本輕輕合上，“不算沒用，起碼夢想真了。”

“啊？什麼夢想真啊？”

不解。

唐雨笑，“無須輕舟，自越萬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