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落地的聲響被人聲遮蓋了大半，陳越聽了一會兒：「應該是水，你們拿手機照一下。」

他們差不多走到了隧的正中央，目是純粹的黑暗，幾乎不能看清邊人。

確定落在生脖子上的是水，大家繼續邁步朝前。眼看著段嘉衍直接就要往前走，路星辭怕他走丟，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胳膊。

抓了之後他就覺得不對，剛想松開，被他抓住的人回過頭。

段嘉衍忽然勾了勾，笑得有點兒壞，他往前湊了點兒，聲音低低的：「你要是害怕，你就告訴我，我不笑話你，也不告訴他們。」

黑暗中，路星辭幾乎能到他溫熱的呼吸。

一香甜的信息素洩出來，若有若無的味道，卻和主人一樣張牙舞爪，讓人難以忽視。

「嗯？」段嘉衍又湊近了點：「你說話啊。」

覺到對方的迫不及待，路星辭有些失笑。段嘉衍還在專注地看著他，路星辭沈默片刻，鬼使神差說了一句：「怕吧。」

段嘉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扭頭就要和大家分：「班長說他——」

路星辭眼疾手快捂住他的。

「什麼？」

「路哥怎麼了？」

眼看著手電就要往他們這邊照過來，路星辭輕聲道：「我沒事，你們照路。」

見其他人就被路星辭這麼忽悠過去了，段嘉衍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唔唔唔？？」狗東西？？

路星辭在他耳邊問：「你不是說不告訴他們？騙我？」

他說話時的氣息拂過耳畔，這麼親無間的距離，令段嘉衍反想從他懷裡掙開：「嗚嗚嗚嗚！！！！」滾！！！！

路星辭見他掙扎得厲害，要是再這樣下去，段嘉衍的臉都要被他弄紅了。

他錯開視線，嚨有些。

「我放開你，你別說。」

他話音剛落，段嘉衍便飛快點頭，眼裡的緒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路星辭遲疑片刻，還是放了手，段嘉衍重獲自由，立即翻臉不認人：「路——」

路星辭早有準備，把手又了回去。

段嘉衍兩度被擒，恨不得一腳踹他上。但他力氣沒有路星辭大，對方從後按著他，一手捂住他的，他幾乎是整個人在對方懷裡，本沒有掙扎的力量。

「好玩嗎？」

段嘉衍自知理虧，沒吭聲。

見他難得安分，路星辭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笑了一聲。

那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配上手不見五指的隧，讓段嘉衍覺得抱著他的不是同班同學，更像什麼變態殺人狂。

他聽見路星辭問：「要不我們就這麼走出去？」

「……」哈？

「反正我害怕，這樣子比較有安全，你覺得呢？」

「……」神經病啊！！

這麼一番折騰，路星辭松開他的時候，段嘉衍也沒心思找對方的不快了。

他惡狠狠地瞪了路星辭一眼，後者接收到他幾乎化為實質的兇狠目，沒說話。

忽然地，段嘉衍出手。

「拿去。」

路星辭看了看那條因為過分白皙、在漆黑的隧里都能約看見的胳膊，有點兒茫然地了他一眼。

「牽著，你不是害怕嗎？」段嘉衍催促道：「快點，他們都走遠了。」

路星辭見他一直著手，雖然略微不耐，卻依然在等他。

他懷疑要是現在告訴段嘉衍真相，說不定段嘉衍會直接衝上來和他打一架。

路星辭非常識趣地握住他的手腕，將手指扣在上邊。扣上去的一瞬間，他微微一怔。

他沒有想到，自己一手就能完全環住段嘉衍的手腕。同Alpha骨骼寬大、結實的手臂相比，他手下的那截手腕幾乎可以算是清瘦了。

段嘉衍見他拉住自己了，抬腳往前走。

他們剛才相互扯後的那段時間里，其他人已經走出很長一段距離了。追上去的時候，大概是因為適應了黑暗，氛圍還算輕鬆。

這一段路，滴水聲格外清晰。

見大家都說說笑笑的，非常沒有探險的氣氛，段嘉衍眨了眨眼。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水好像是紅的。」段嘉衍裝模作樣嗅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真的，好像還有腥味。」

他這麼一說，本來就有些害怕的人應和道：「我之前也想說，這個隧里的味道怪怪的。」

宋意被他們說得心裡發：「小段你別故意嚇唬人啊。」

「你們抬頭看看，我怕我看錯了，」段嘉衍說：「上面是不是有東西？」

「我靠，段哥你別說了行嗎？」

段嘉衍不為所：「啊，那是什麼？」

他邊說話，邊小幅度拽了路星辭一下。

路星辭聽見段嘉衍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音量小聲說：「跑。」

話音剛落，段嘉衍拽著他：「真的——有——東西——在上面——！騙你路星辭是狗！」

路星辭：「……」

路星辭真是服了。

見他們真的跑了，被嚇住的幾個人抬腳就跟了上去。

他們的行為就像給余下所有人按下了按鈕，原本還遲疑該不該聽信段嘉衍的學生們，此刻也三三兩兩跑了起來。

不知道哪個生終於繃不住，尖一聲。

「啊啊啊啊啊——！！」

「我我我！！」

「不是，你們都跑什麼？？跑什麼啊這是？？！！」

「路哥都跑了啊！路！哥！都！跑！了！你還不跑嗎！」

這句話太有說服力，原本真沒打算跑的陳越，聽到這裡也遲疑了。

路星辭都跑了？

陳越猶豫片刻，拔就往前衝，最後幾個沒跑的男生看到這裡也站不住了。

周行琛焦急道：「陳越你慫什麼！誰慫誰是狗！」

陳越邊跑邊喊：「老子就是狗了！狗命要知不知道？！」

周行琛恍然大悟：「有道理啊！陳越你等等老子！！」

聽著後面七八糟的腳步聲和尖聲，段嘉衍憋笑都快憋出傷了。如果不是路星辭拽著他往前跑，他說不定都不能堅持到隧道口。

跑出隧的一剎那，段嘉衍再也繃不住，整個人開始狂笑。

「路星辭，怎麼辦……哈哈哈哈哈，你現在真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星辭有點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接到段嘉衍滿含笑意的目，他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最開始他只是彎了彎，到後來越想越好笑，他低下頭，肩膀，最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十班的學生們跑出來時，就看見這兩個人在那兒笑。

這下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周行琛笑罵了一句：「段嘉衍你好撈啊，演得跟真的一樣。」

「還有路哥，路哥你怎麼回事？怎麼不管管這個孽障呢？」

最後跑出來的幾個生驚魂未定地拍了拍口：「真的啊，都快被你們嚇死了。雖然也好玩的……」

段嘉衍笑夠了，他朝生們道：「對不住。之前誰尖的啊？太有氛圍了。」

其中一個生指了指自己：「我那是發自心的恐懼。」

「小姐姐厲害的。」段嘉衍說完，又忍不住笑了一聲，那個生也跟著他笑起來。

忽然有人說了句：「好漂亮啊。」

順著的目，其他人陸陸續續看過去：「居然已經日落了。」

隧的出口正對寧城西邊，他們跑出來的時候，剛好趕上最後一余暉。

昏黃的落日在天際蔓延開來，一層又一層浸雲里，像是橙紅調的海水。

又磅礡，又盛。

人群逐漸安靜。

有生拍完照後，忍不住小聲問：「畢業以後，還能再來一次嗎？」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敏，男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能吧。」段嘉衍打破了沈默，他將目投向生那邊：「下次我要是再嚇人，先給你們通個氣。」

「下次我不想當狗了。」路星辭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能自己當嗎？」

「那你汪一聲，我考慮考慮。」

人群中陸陸續續傳來笑聲。

發問的生看著他們，抿了抿，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