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深夜

期末考試結束後， 學校給大家放了寒假。

考試績出來那天，段嘉衍已經到了海城。

看著電子檔上績表，段嘉衍驚喜又意外。他考到了年級462名。這次期末試題難度不小，他本以為自己排名會下降， 想不到竟然還往前爬了一點兒。

付媛看見他績，也是又驚又喜。為了鼓勵他這段時間進步， 一有時間就陪他到逛，替段嘉衍買了不喜歡東西。

付媛看他經常打遊戲， 乾脆把家裡電腦也換了高配。段嘉衍敲著流溢彩機械鍵盤， 一時十分滿意。

初二晚， 段嘉衍在房間里他新電腦。付媛來給他送了好幾次食，問他要不要出來看會兒電視， 或者跟他們打打牌。

段嘉衍在海城這邊待著，總覺得不大習慣， 他假裝自己忙著打遊戲：「媽， 你出去吧，我都排到人了——哎！你看，我隊友催我了， 我先打遊戲了啊。」

付媛看不懂他遊戲界面， 但見他在那兒敲鍵盤，似乎忙樣子， 也只能先離開：「你要是一個人無聊了， 就出來跟我們打牌。」

說著說著， 看他那副玩得昏天黑地樣子， 又覺得不放心：「不要玩太久，記得休息眼睛。」

段嘉衍點了點頭。

等付媛走了，段嘉衍把手指從鍵盤上放下來，慢慢悠悠了個懶腰。

過年這幾天通常很久才能排到人，他都在排隊界面卡了十多分鐘了。

正無聊，他忽然覺得有些發。

一陣悉瘙順著尾椎爬了上來，段嘉衍怔愣了片秒，只覺得渾都在慢慢變熱。

饒是知道自己發期一向不規律，那一瞬間，段嘉衍也覺得這個時間實在太不湊巧了點兒。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大過年時候……

他趕快從座位上起來，兩三步走到床頭櫃邊，翻出了自己抑制劑。

在他打抑制劑同時，胳膊上傳來了陣陣刺痛，皮也泛起了紅。也就是在他手忙腳當口，遊戲系統顯示他排到人了。

段嘉衍本沒力氣點確定，那管抑制劑下去後，原本讓人難熱逐漸退散。但應激癥帶來疼痛卻有越演越烈趨勢。

眼看著只剩下幾秒鐘，段嘉衍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進去。

他這個狀態，打遊戲也是坑別人。段嘉衍踢掉拖鞋倒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罩住。

僅僅憑一床被子本沒辦法隔離Alpha信息素，他不知道附近有多個Alpha，但那些陌生信息素一點點鑽進他皮里，就像有千百細針在他上扎。

不知道過去多久，段嘉衍實在是不了了，他過手機，在聯繫人里找到了路星辭。

他想跟路星辭打個電話，轉移一下自己注意力。

撥出去後，那邊沒多久就按下了接聽。

聽見他聲音，段嘉衍心被揪了一下，小聲說：「你接得好快。」

「剛打完牌，你就打電話過來了。」路星辭調侃他：「你平常不是住在遊戲里，都沒時間搭理我？」

段嘉衍無聲地彎了彎角。上還是很疼，他咬了咬，盡量忽略掉這陣疼痛：「那不是因為我平常沒什麼好玩兒，只能打遊戲。」

他頓了頓：「你每天都好玩兒吧？周行琛前幾天還在群里吆喝出去唱歌，你是不是也去了？」

想起除夕那天，段嘉衍似乎也是這樣打了一整夜遊戲。路星辭知道他在那邊過年，大概不怎麼自在。

他有些心疼他，轉移了話題。

「今天家裡來了不親戚，我媽他們打牌缺人，讓我去湊個人數。」路星辭道：「我今晚打麻將，贏了很多錢。」

路星辭說多，那應該真不是一筆小數目。

「秀啊路哥，賭王這個稱呼非你莫屬。」段嘉衍不太舒服，額角一一地。他在床上滾了一下，隨口問：「那你是不是一夜暴富了？也帶帶我。」

那邊輕輕應了聲：「給你買服。」

「不用了，」段嘉衍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哪想到他還認真。段嘉衍趕道：「你給我買個皮吧，我想要卡莎新皮。我也拿歲錢給你安排個阿卡麗。」

大概是他言語間意外和慌太濃厚，他清清楚楚聽見路星辭笑了笑。

笑過以後，路星辭沒再糾結之前話題，語調稍揚：「在做什麼？」

「之前在打遊戲。」段嘉衍說：「然後——呃！」

他背上突然疼了一下，段嘉衍忍不住狠狠蹬了蹬，裡也不由得了一聲。

路星辭原本還想笑話他是不是真打算住在遊戲里，聽見這道不太正常呼痛聲，他收斂起調笑心思，語氣里流出一急迫：「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段嘉衍回答。

大概是因為疼痛，段嘉衍嗓音帶著一抖，路星辭近乎有種他在委屈錯覺。

「我發期到了，應激癥又犯了……」段嘉衍呼了口氣，他疼得抓住一下床單：「長時間沒犯病了，還有點兒不適應。」

段嘉衍一邊說，一邊仔細看了看自己狀況。他上過敏一樣紅在緩慢地增長。

「多久開始？」

「不知道？……好像半個小時前。」段嘉衍疼得說話都斷斷續續。

他頓了頓，才低低道：「你說，我是不是該去一趟醫院？但這幾天，隔離室可能沒有位置。」

他之前去醫院探賀雲深，擔心自己在過年時發生意外，特意找醫生打聽過這邊有沒有Omega隔離室。但因為過年，海城各大醫院隔離室都滿了人，他要是想用隔離室，只能預約下個月。

段嘉衍像是自言自語：「我要不睡了？睡著了……應該不會被疼醒吧？」

他越說越覺得難，忍不住用力攥了被子一角。

路星辭見他聲音逐漸微弱，打斷他：「你別說話了，先休息一會兒。」

段嘉衍應了聲。

路星辭好像還說了什麼，但段嘉衍注意力都被疼痛吸引了，沒太聽清。

好像是說了，「等我一下」？

可是等他做什麼呢？段嘉衍朦朧中回憶起剛才通話容，大腦愈發不清晰，思維也斷斷續續。

他想付媛，卻沒有發出聲音力氣。

他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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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段嘉衍有意識時，覺一雙手臂摟著自己。他被另一個人抱了個滿懷。

他著這軀形高大，能把他整個人都嵌在懷裡。對方上帶著清清淡淡草木香，純粹得像一捧初冬雪。

一點兒也不沾染**香味，帶著讓他喜歡溫度，替他了應激癥帶來痛苦。

到悉信息素，段嘉衍近乎是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看見了近在咫尺路星辭。

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後者見他醒了，眉眼線條緩緩舒展。

段嘉衍看著他英氣乾淨臉部廓，心臟像是被注了什麼東西，跳速度不由自主加快。

「你怎麼在這兒？」段嘉衍四下打量，發現自己還躺在原來床上，忍不住懷疑地了路星辭胳膊：「我在做夢嗎。」

路星辭沒回答他問題，手撥開他散額發，低著眼凝他：「還疼嗎？」

「有一點兒疼，但比之前好多了。」段嘉衍實話實說。臉上讓他知道眼前一切不是幻想，他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

「家裡送我過來。」

「開車也不會這麼快吧？」段嘉衍看了眼外邊天，確定天還暗著：「從寧城開到海城至要三四個小時。」

路星辭看著他寫滿好奇眼睛，線微微拉直，舌尖過角。

最後輕聲坦白：「私人飛機。」

段嘉衍聽見他回答，略微一怔。

他是真沒想到，路星辭會用這種辦法過來，但結合他份，又覺得沒什麼好奇怪。

半晌後，他笑嘻嘻地往路星辭面前湊：「那你們家裡人出門，是不是都習慣飛來飛去？」

路星辭指關節曲起，親暱地敲了下他腦門：「想什麼呢。」

「我還沒見過私人飛機，好奇。」他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了正事。

段嘉衍斂起開玩笑心思，正了正臉：「你深更半夜跑這邊來，阿姨知道嗎？」

不等路星辭說話，他又想起了付媛：「我媽知道嗎？讓你進來？這麼大晚上，我覺得不會讓你跟我一張床啊？」

他一連串問題拋出來，中途都不帶停歇。

段嘉衍其實也不是特別好奇這些，只是這麼突然地看見了路星辭，原本以為不可能出現人來到了他邊，他就很想和他說說話。

段嘉衍提問過程中，無意識朝路星辭懷裡拱了拱。

他確實非常喜歡對方上味道，像是海水和森林，有種讓人安定下來力量。

路星辭任由他著自己蹭，原本摟在段嘉衍背後手，安那樣順著脊背下來。

他看著段嘉衍依賴自己模樣，眉眼溫：「都不記得了？我來時候你已經躺在醫院裡了。」

段嘉衍微微一怔。

他對路星辭說事完全沒有印象，可想而知他暈得有多徹底：「那你是……？」

「我去醫院跟你媽媽解釋了，還給醫生看了南山那邊匹配度報告，然後他們才同意帶你回來。」路星辭耐心地回答他：「我媽知道我要來海城，你媽媽也知道我和你躺在一起。」

他說著說著，意有所指地笑了：「我現在睡在這裡，也算是經過雙方家長同意了？你不用擔心。」

段嘉衍聽他說完，噢了聲。

他不太明白，路星辭是怎麼在這麼有限時間，把讓他擔心事都理好。

路星辭聽著他那一聲不清不楚噢，微瞇了下眼。

他模樣有些懵懂，琥珀眼睜著，不自覺流出一眷來。

這種天然又直白依，格外能滿足獨佔。

饒是如此，時間也不允許他跟段嘉衍繼續扯這些有沒。路星辭把他按進懷裡：「都快三點了，先睡覺，有什麼問題我明天再回答你。」

一聽時間，段嘉衍點了點頭。

他順勢把頭埋進路星辭肩窩里，剛調整好位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保持著埋在對方肩膀上姿勢，開口道：「那我現在睡了，等到明天，你是不是就走了？」

路星辭聽他這麼問，了他發腦袋。

「明天是得走了，我媽擔心。」

段嘉衍聽他這麼說，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子。

他不想路星辭就這麼走了，但大過年，他也不能繼續麻煩人家。

要不明天起來，找路星辭要個臨時標記？

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摟著他男生繼續道：「但我擔心你，只能把你一起帶走了。」

段嘉衍聽到這，一下把頭拱出來，直直地注視著他。

偏偏段嘉衍還不太肯定那樣，確認般問了他一邊：「你說什麼？」

「跟我回去吧，」路星辭看他遲疑模樣，心都了下來：「我媽媽也很想見你。」

他知道段嘉衍在這邊過年不好玩兒，正好現在因為應激癥，他有合適理由帶他回去。

段嘉衍確實想跟他走，但想到路星辭家庭背景，期待中，他心裡罕見地浮現出一張。

段嘉衍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那我豈不是要見家長了？雖然我這麼帥，但我不能保證每一位家長都喜歡我。」

「別貧了，」路星辭笑了下：「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媽。」

段嘉衍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出自己張，但見他態度自然，出於對他信任，段嘉衍覺得這個事還是很有可行。

剛接了明天安排，他又想起一件事：「那我媽怎麼辦？我還沒跟說過我有應激癥，我這次疼暈過去，肯定被我嚇死了。」

「確實快被你嚇死了。我跟阿姨說了個大概，說要問問你意見，要是你同意，那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回寧城。」路星辭說著說著，刮了下他臉，溫和地批評他：「你怎麼把這麼重要事瞞著你媽媽？」

「當時想著能找你幫忙。」段嘉衍不好意思地讓他刮了一下：「而且平時工作忙，顧慮也比較多，我估計一告訴，要拉著我去你家登門道謝。」

「也差不多了，」路星辭回憶了一下付媛今晚反應：「阿姨一直在道謝。」

段嘉衍聽到這裡，心裡滋生出幾分愧。

知道他在想什麼，路星辭安道：「只是被你嚇著了。先睡覺吧，明天好好跟解釋。」

「好。」

段嘉衍應下以後，稍微往旁邊靠了靠。

他今晚拉著路星辭扯了這麼多，最重要事，他反倒差點忘了講。

「我還沒跟你說謝謝。」

路星辭抬了抬眼，有些意外段嘉衍還能想到這個。

一雙白皙手臂，慢慢攀附上他肩膀。

發期Omega上帶著雲霧般朦朧香味。像是知道他喜歡什麼，段嘉衍了，靠過來，彎眼朝他笑：

「謝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