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明白,這多半還有服下的靈米和靈丹在緩慢起作用的結果。話說回來,什麼樣的神仙會特地爲凡人量打造一套練之法呢?在這世上呆得越久,越覺得修仙之人最是自私無比。
與正好相反的是,長天最近的臉卻不好看,似乎比以前更加明瞭。懷疑他私下用神力做了什麼事,但他卻不肯說。
此刻,正在神魔獄最底層滿大汗地習第九式。到了現在,長天要求每式都須堅持一百二十息,每做完前八式之後只允許休息一刻鐘,然後就要重新再做一。如此反覆六之後,纔可以進行第九式的研習。
他自己呢,則好整以暇地邊啜茶、邊看書,一臉的悠然自得,這仙人作派讓妒忌得要命。
書是從言先生那兒借來的。這位西席嗜書如命,車廂居然排得滿滿地全都是書,不曉得抵達目的地之後他要怎麼搬走纔好。寧小閒在他的書箱中發現了許多珍貴繕本,比如詳細介紹南瞻部洲歷史的《神陸通史》,這部書有整整八卷,雖然仍然對幾次上古神戰語焉不詳,但至對最近三千年的大陸歷史描述得比較到位,尤其提到了目前大陸上的勢力分佈。
又比如另有一卷書籍更加貴重,是爲《神怪異志錄》,居然收錄了從古至今的妖、仙種類,裡面不僅介紹了遠古時代的神、巨妖,也闡述了數百年來妖怪的繁衍發展和種類變化,寧小閒甚至在裡面找到了神蛇的相關資料。
這兩部書,正是和長天最急需的資料。長天空有一神通,卻被困在神魔獄無法臨世,他只能給寧小閒當個好參謀。可是他縱然學識廣博,卻都是三萬年前的見聞了。別的不提,只說福蝠一族,就是他從未見過的新妖種。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預習的功夫,當然就落在他頭上了。
這幾套書被置在黑石案上,在他邊摞起來有一人多高。令寧小閒最氣憤的是,這傢伙明明用神識一掃,就能將書中容盡數收腦海中,比地球上的刻錄機還要好用,可他偏偏就喜歡親手翻閱著看。尤其在辛苦練功的時候,他就看得越發從容悠閒。
滿腦子胡思想,原本攀在腦後的胳膊不自覺地微微下墜。長天雙眼仍然盯著書看,手指卻輕輕輕彈,一枚黑石子不知道從哪裡激而出,打在的肘間。力道雖然不大,卻引發一陣痠麻,好半天都不消失!
寧小閒爲之氣結!長天對的要求實在嚴苛得**。被石季珊捅傷那一日,他爲療傷的時候還溫言細語,甚至不計較的右手放在他上吃豆腐,怎麼過了不到一個月,就變爲涌著惡魔之的黑麪教了,難不他有意報復當日的行爲,拖到現在才藉機展開?
這男人,當真是小氣至極啊,被兩下又不會掉一塊!
長天雖然還在看書,神識卻在注意的一舉一,見滿面咬牙切齒,就曉得這丫頭肚子里正在編排他的不是,他暗自苦笑。每天晚上聽香甜睡去,他都會忍不住想到當時那一吻。如果他此刻可以走出神魔獄,一世都無須這麼辛苦。可惜,生靈在世就是這樣,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好不容易將今日功課做完,渾已經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溼,不得已到獄頂第五層去打出泉水泡了泡澡,這才一舒暢地走出了神魔獄。沒敢浣發,否則整個早晨都呆在車廂,出來時突然頭髮溼,別人想不懷疑都不行。
第五層的小池塘也十分靈異,裡面的水清澈甘甜,且怎麼汲取水位都不會下降分毫,看來也不是凡間的泉水。這幾日跟著商隊行走時,曾經到溪中捕來幾尾河魚,丟進這靈泉裡養著。這才過了十天,魚兒就養得頭大耳,神奕奕,也長長了一尺有餘,顯然日子過得再愜意滋潤不過,卻不知自己早被判了死緩,寧小閒每次看到它們,都琢磨著要怎麼個吃法。
這麼折騰了幾個時辰,再掀開車廂上的小簾子往外看時,已經到了未時(即下午1-3點)。幸好商隊每日只在晨、晚時分造飯,這就意味著可以在車上躲起整個白天。若有人想多吃中午那頓飯,就得窩在車廂裡啃自己的乾糧。
此刻,天沉,大風呼嘯,遠方的山峰上黑雲頂,雲團中有亮出現,看來裡面還夾藏著閃電,順著風勢就往這裡涌來。大山之中的天氣就是如此,前一刻還驕似火,下一刻也許就大雨傾盆了。老天爺的臉如此之難看,估計再有一會兒的功夫,就要從天上開始倒水下來了。
鄧浩的臉也如天一般難看。
商隊此時正好走到一片低窪地區,頭頂上就是高高的懸崖。若是被困在這裡,四周雨水倒灌,哪怕人馬沒事,貨卻要淹。商隊的貨一律是四層包紮,最裡面一層類似帆布的料子,中間一層油紙,外面再覆兩層硝制過的小牛皮,確保雨水澆之不,但若是地面的積水漲上來可就完蛋大吉了,他這十幾車貨是本就要上萬兩銀子,一旦蝕虧可就使商隊大傷元氣。
最可怕的還不止這一樣。懸崖陡峭,山石,他憑目力就能眺見崖下出來的紅土。山中雨水兇猛狂暴,將砂石泥土都催打下來也不是稀罕事,這些事一路滾下來形泥石流,若他們還站在山坳子裡,豈非等著被活埋?以這山林地域之廣,這泥石流的規模也不必多大,小小一場就足夠端走全隊上上下下兩百多條人命,外加牲口貨,也要葬在這裡。
最可氣的是,這條路上往來商隊不,如果他們全軍覆滅在這裡,過不了兩天恐怕就會被其他路過的隊伍揀了天大的便宜。鄧浩脾氣雖好,這種事卻是萬萬容忍不得的,因此他只瞥了天空一眼,就沉聲下令:“全速前行。”
他們不僅要往前趕,還要往高走,才能確保地面水位不會上漲,且可以觀四周的況。深山之中,有許多野、妖怪,就喜歡趁著暴雨和黑夜到來之時襲擊人類。
幸好商隊派往前方的哨兵此時也匆匆返回,告訴鄧浩前方山腰上有巨巖可以棲。於是整隻商隊立刻變向,開始往高行軍。這時就看出鄧浩的本事來,這片深山中樹木巨大,樹距很寬,草木反倒稀疏,這才容得馬車通行。如今時間寶貴,他吩咐手下三騎並列前進,將貨車和運送客人的車輛圍在中央,補給和輜重放在最後,打的就是來不及跑路就放棄補給的主意,因爲拖拉補給和輜重的牲口,速度最差。
危急關頭,命和貨最重要,補給沒了還可以從長計議,若是連命都沒了還有何可談?
他一聲聲指令下來,手下無有不從,顯然紀律十分嚴格。隨隊的那兩名客商也頗有經驗,看著天原本駭得不輕,見到商隊反應迅速,心中擔憂稍去。
衆人揮鞭催馬,全力往前急奔,都希趕在暴雨傾瀉之前衝到巨巖之上。商隊挑選負重牲口都注重耐力,這速度反不及一般的良駒,人人急得額上冒汗,恨不得上翅膀飛過去。
頭上的黑雲似乎有意給他們留下時間。已經過去了快兩刻鐘,雨點還沒有落下。巨巖的廓在衆人視野中越來越清晰,再有兩刻鐘的功夫,應該就算勝利大逃亡了。沉穩如鄧浩,角也都忍不住掛上了一笑容。
可惜老天偏偏要和他們作對。
此時天昏暗,飛沙走石,邊經過的巖石、巨木看起來鬼影重重,彷彿藏著無數危險。只是見得多了,大家就都不當一回事,只顧得上埋頭髮力趕路。
前方一小叢灌木突然搖曳起來,在大風天氣中這算什麼?幾乎便是無人重視,可是接著一聲震天的怒吼聲響起,灌木叢後面竄出一個巨大的影!
這影子也不知道在這兒潛伏了多久,只是黑不隆冬一團,往地上一蜷就像夜裡的大石,並不引人注目。
也正因如此,商隊最前方的馬匹幾乎快撞到它上了,這玩意兒才站了起來。
人熊!並且是一頭十足的巨無霸。周圍的風聲似乎都被它的威勢嚇得停頓了。
據寧小閒略目測,它人立而起時,至有兩丈高,也就是說,它立起時的高超過了六米!這是什麼概念?華夏的一幢標準樓中樓,從地面到最頂上天花板的挑高也不過就是五米半!
這人熊形又很厚,就像一座小山似地堵在了商隊面前。它發出的咆哮聲極壯、極有穿力,含著說不清的顛狂、憤怒之意,只吼了一聲就讓拉貨的馬匹希聿聿幾下長嘶,嚇得足痠,幾乎要癱倒在地。
這樣龐大的巨,這樣恐怖的震懾力,當真就是穿行於山野之人最不願見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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