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輕不重，無－喜無怒，莫清塵卻敏銳的發覺這位宛若天人的如玉真君對自己并無好。

當下走到大廳中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平靜的道：“是晚輩的錯，總是給師長添麻煩。”

如玉真君看了流觴真君一眼，見流觴真君微微點頭，這才繼續問道：“莫清塵，你殺害田園一事，山真人已經證據確鑿，你對此可有異議？”

莫清塵清聲道：“晚輩沒有異議。”

山真人角翹了翹。

“既然對此事結果沒有異議，那你就好好說一說緣由吧，你和田園有什麼間隙，以至于要對他痛下殺手？”如玉真君聲音無波無瀾的問道。

莫清塵半低著頭咬了咬，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如玉真君皺皺眉：“莫清塵，你若是沒有緣由，那便只能按門規置了！”

“真君，本就是無話可說。”山真人見莫清塵沉默，忍不住道。

話音剛落就見玄火真君目掃來：“哎，山小子，大人說話你什麼。”

山真人白眉一抖，卻沒敢接腔，誰不知道這位玄火真君不按常理出牌，發起瘋來連首座太上長老都頭疼，惹怒了他，當眾把自己揍上一頓都不稀奇，還只能認倒霉。

誰知玄火真君目一轉落到莫清塵上時，卻立馬和悅起來：“清塵丫頭啊，快跟本君說說田園那小子做了什麼事才讓你痛下殺手的？別怕，只要你所說屬實，我們定當秉公置。”

秉公置？山真人狠狠吸了一口氣才忍住破口大罵的沖。

莫清塵眉頭微蹙，抬眼看了看眾人，目悄悄掃過顧離。

不是擒故縱，只是真的到了這時才發覺，當著他的面說出那番話，實在太窘迫了。

眼看如玉真君面沉如水，莫清塵一咬牙道：“回真君的話晚輩之所以殺了田園，是因為······是因為他輕薄于我！”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顧離臉上怒一閃而逝，再向山真人，冷意襲人。

如玉真君抬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隨后對莫清塵道：“莫清塵，你把事仔仔細細的道來，不得瞞半分。”

“是。”莫清塵恭敬回道，這才從去若水峰給段清歌送桃花偶遇田園講起直講到在落雁山滅殺了兩只赤冠獨腳正布陣恢復靈力時田園忽然出現。

之后田園的所作所為雖沒有細致描述，大致經過卻是一點不的娓娓道來。

講到最后莫清塵臉上悲怒加，聲音冷冷的道：“晚輩知道弒殺同門是大罪，直到最后一刻還對那個混蛋說，只要他就此罷手，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可他，他卻毫無悔改之意，為了免遭侮辱，晚輩只得命靈火烏用震天雷把他炸死。”

說完之后看看神各異的眾人又道：“事經過就是如此，若是重來一次晚輩依然會如此選擇，如何置請真君定奪晚輩絕不推。”

莫清塵話音剛落，子汐真人大聲道：“怎麼樣，掌門師弟，我早就說了若是清塵丫頭殺了田園，定然是那小子有該死之吧。如玉師叔，您可要為我們清塵做主啊——”

未等如玉真君說話，就見玄火真君掏出個冊子來，翻了翻道：“瑤門規第四條男弟子嚴在違背弟子意愿下調戲、侮辱弟子若是用強······”一字不落的把門規第四條念了一遍。

山真人氣極，終于忍不住道：“玄火師叔蘇子汐也在話！”氣怒之間居然把子汐真人的俗家姓氏都帶了出來。

玄火真君掃他一眼，扇一搖：“子汐丫頭什麼時候話了沒看我們在對話麼？山小子，你那后輩行事如此不堪，你為長輩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玄火真君面上說的大義凜然，心中卻狂呼道，幸虧啊，幸虧天源不在門中，若是被他知道此事，想必宰了你那后輩的就不是清塵丫頭了。

山真人臉鐵青，恨不得自己一耳，自己賤啊，和這位不著調的真君理論。

“如玉師叔，我那后輩雖行事不羈，風流之名在外，卻眼頗高，等閑子本不會他的眼。據弟子了解，這些日子他對貴峰若曦師妹關門徒心儀不已，已經向父母稟告過要求娶段師侄為雙修道，不知莫師侄有何手段能令他如此快改了心意。依弟子看來，定是這丫頭為了逃懲罰狡辯而已，還如玉師叔明鑒。”山真人緩緩道，說完以不屑的目掃向莫清塵。

“有何手段？”如玉真君喃喃念著目掃向莫清塵，最后落在厚厚的額發上。

忽然，如玉真君一揮袖，一陣風斂而不散，直直吹到莫清塵面上，額前厚重額發瞬間被吹的四散而開，出驚世容。饒是在座之人皆是結丹乃至元嬰修士，乍見了莫清塵的真實容還是忍不住了一口氣，不過瞬息之后四位元嬰修士皆恢復了平靜。

幾位結丹修士雖面帶訝卻神態自若，心中不約而同想到，若是心不堅的筑基修士驚鴻一瞥之下有所失態也是難免啊，難怪田園

“這樣看來，莫清塵所說應當屬實。”如玉真君特意看著山真人淡淡道。

心中暗暗嘆氣，這樣的模樣就是惹禍的源，別說心修煉遠未到家的筑基修士，就是某些偏此道的結丹修士見之恐怕都很難自制。

想到這里忽然思及自己年輕的時候，不知為了這幅樣貌傷了多神，結丹后雖好了些，可敢來擾的修士份地位同樣水漲船高，直到自己結了嬰，這才終于得了清凈。

這樣一想，再看靜靜跪立的莫清塵就多了些憐惜，貌子修仙之路本就比尋常人多了百倍艱難，哎，個中滋味，冷暖自知。

如玉真君的忽然沉默令場面安靜了一下，山真人臉難看，心有不甘的道：“如玉師叔，這丫頭如此相貌卻直到今日才為人知，怎麼偏偏被我那后輩看到，說不定是心存勾引—”

“住口！”顧離冷冷喝道，手中青木劍憑空而現。

“山師侄此話也有道理。”如玉真君點點頭，看向方搖真人：“掌門師侄，事可辦妥了？”

方搖真人上前一步：“真君，扶鳴師弟已在外面候著。”

如玉真君長袖一揮，一道流出現，在眾人面前生一道明屏障，對方搖真人道：“掌門師侄，就由你來審問吧。”

方搖真人口中應是，傳訊扶鳴真人：“扶鳴師弟，讓那些人依次進來。”

不多時，段清歌踏了進來，在眼中這大廳之中就只有方搖真人一人而已。

“弟子參見掌門師叔。”段清歌施禮道。

方搖真人手一抬：“段師侄不必多禮，此次傳你前來只是問你一句話，今日一早，莫師侄可去了你那里？”

段清歌一怔，心中有不好的猜測，面上卻平靜的道：“是的，清塵一早送了桃花給弟子，呃，隨同往的還有兩個近侍。因為清塵說要去接任務，便沒有多留，只呆了片刻就回去了。”

“呃，既然是接任務，為何莫師侄帶了兩個侍前去？”方搖真人再問。

段清歌猶豫了一下才道：“不敢期滿掌門師叔，弟子近日不太方便出門，卻對清塵的桃花很是喜，帶兩個侍前來，便是因為那兩個侍是外來的，對門中并不悉，此次前來是為了認路，日后弟子和清塵之間的往來就方便些。”

方搖真人點點頭：“好了，段師侄，你從這邊出去吧。”說著指指另一側的暗門。

段清歌退了出去，一對孿生侍走了進來。

良辰景見到方搖真人，直直跪了下來。

“你們二人不要驚懼，只把你們所見的如實道來即可。今日一早你們隨莫清塵辭別了段清歌，都遇到了什麼人，之后又做了什麼？”方搖真人溫和問道。

良辰大著膽子道：“回掌門的話，我們隨小姐到了山下遇到了一位男修。他攔著我家小姐說要請小姐吃飯，小姐沒有答應，就帶著我們返回青木峰了，之后小姐把我們放下說要去接任務，便離開了。”

良辰景退下后，今日執事堂當值的執事弟子走了進來，退下后又陸續進了數人，包括當時想要阻攔田園的張三李四二人。

等所有人都問過話，如玉真君長袖一揮，屏障消散，廳中有短暫的沉默。

“如此看來，田園定是如莫清塵所說，尾隨去了落雁山。”如玉真君平靜的道。

眾人點點頭。

山真人眼中厲一閃而逝，沉聲道：“如玉師叔，即便如此也不能證明是田園對非禮在先，說不定莫清塵一見到田園就痛下殺手了呢。”

“你簡直是狡辯！”子汐真人怒目橫生。

山真人卻恍若未聞的道：“無論怎樣，弟子有無可辯駁的證據表明田園是被莫清塵所殺，可單憑那些弟子的話卻不能證明到了落雁山事發展就如莫清塵所言。如玉師叔，到底哪一方狡辯還您明鑒。”

如玉真君沉默半天，斟酌的道：“無論如何，那些弟子的話表明田園先對莫清塵有了不軌心思，既有這番因由，田園之死莫清塵可免去死或逐出門派之罰，就打上九九八十一鞭，三位師兄看如何？”

話音剛落方搖真人卻走上前去：“真君，剛才扶鳴師弟傳訊，還有一位弟子沒有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