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王老弟,路過我董家莊,便進去坐坐,今日哥倆痛飲幾杯,不醉不歸。” 王鬥帶著韓朝、鍾調等人與張貴一行從舜鄉堡回來,路過董家莊時,張貴便大聲招呼王鬥道。
張貴與王鬥臉都有些不好,舜鄉堡此行,讓二人心都不是很好。
防守許大人病逝,舜鄉堡大小員都前往靈堂拜祭,王鬥與張貴也不例外。可以看出,許忠俊遊廣闊,不但州城,甚至衛城許多員都有前來。保安州城守徐祖也是親自前來,在靈堂前還流了淚,讓許家老小更是哭聲一片。
意外的,保安州儒學學正符名啟也是前來,送了一副親筆書寫的挽聯,還在靈堂前悼詩一首,很是讓在座武人羨慕一把。
雖未正式任命下來,但杜真已是以舜鄉堡的防守自居,這些時間舜堡一乾大小事務都是他在主理,連許忠俊的喪事也是他一手辦。這點上,杜真確是辦得不錯,一乾事理得井井有條,讓守徐祖看了很是點頭,對杜真的能力大為讚賞。
在徐祖看來,許忠俊一直是自己的心腹,而杜真是許忠俊一手提拔的,自然算是自己一系的人,平時他對自己也是恭敬有禮,年節該有的儀金也是不。舜鄉堡掌控在杜真手裡,間接的,也是掌控在自己的手裡。在他心目中,這杜真已是接任舜鄉堡的不二人選。
在舜鄉堡,徐祖看到了前來祭拜的王鬥,他對這個年輕人很是欣賞,當時就大大勉了一番。當時杜真也是跟在徐祖旁,也在徐祖面前大大誇獎了王鬥一陣。不過人後他看向王鬥那有意無意森的目,王鬥雖面上平靜,卻是心中暗凜。
張貴見到徐祖,自然也是努力結守大人,不過可以明顯看出,守徐大人雖對自己也是神和藹,不過遠沒有對杜真那麼親近,想必這防守的位置肯定不到他張貴。
加上杜真對張貴那有意無意的怠慢,在他面前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也是讓張貴心下憤恨不已。
徐祖、符名啟等人當日就回去了,王鬥與張貴等一乾舜鄉堡軍又在堡待了數日。
這幾日,王鬥可說在舜鄉堡日子難熬之極,不說每天杜真對他著臉,就是他一乾親隨手下,如杜恭,肖大新,吳善幾人,每次見了王鬥總是怪氣,冷嘲熱諷。還有周莊,胡莊,茶房堡幾堡的屯長,那賈多男、鹿獻、張叔鏜幾人,見了王鬥也滿是興災樂禍的神,不時的風言風語。
王鬥雖人前平靜,但心已是怒火熊熊。
對杜真的幾個親隨,如杜恭與吳善兩人,還有賈多男、鹿獻、張叔鏜等一乾屬下,他們對自己充滿惡自己可以理解,畢竟自己與他們有過利益的衝突,不過那董家莊隊肖大新也對自己冷言冷語,王鬥就覺得有些奇怪。
似乎從去年年底的四傾梁剿匪開始,這肖大新就對自己冷淡,總是怪氣的,想想自己並沒在什麼地方得罪他。或許他是單純的看自己不順眼,又或許是嫉妒,這一個人要對另一個人產生惡,是最沒有理由的事。
在舜鄉堡幾日,王鬥的幾個隨從也是接連到挑釁,韓朝與鍾調還能保持克制,但是高史銀與韓仲卻是怒發如狂,全靠王鬥喝止住他們,為防出事,王鬥先打發韓仲與高史銀回靖邊堡了。
在舜鄉堡幾日,王鬥與張貴都是了一肚子的氣,加上前途莫測,二人心好得起來才怪。
……
此時聽了張貴的話,
王鬥也是心下氣悶,他也不推,便隨張貴等人進董家莊去。 一鍋羊,幾碗下酒的小菜,一壺濁酒,王鬥與張貴坐在桌前對飲。至於韓朝、鍾調幾人,則是在另一張桌上與張貴手下家丁隊頭張堂功喝酒吃。
是好,酒是烈酒,張貴大道:“喝,今日哥倆不醉不歸。”
王鬥也需要用烈酒來澆滅心頭的火氣,他也是道:“喝就喝,今日一醉方休!”
二人大碗大碗地喝著酒,眨眼便喝了幾壺。
張貴越喝臉越紅,雙目都是泛起了,王鬥則是越喝雙目越銳利,只是臉青得厲害。
猛地張貴一把將酒碗頓在桌上,一聲大響,碗上的酒都灑出了一大片。聲響惹得鄰桌的韓朝幾人看來,張堂功擺了擺手,他們幾人又繼續喝酒吃。
張貴臉通紅,腮上的短須似乎都在戟張,他紅著眼大聲罵道:“杜真,他算什麼東西?小人一個!”
他高聲道:“忘恩負義,鼠輩,沒有許大人,他會有今天?”
“許大人提拔了他,看他往日是怎麼對待許大人的。現在大人一死,他迫不及待又開始謀奪許家孤兒寡婦的田地產業了!”
王鬥聽得一驚,這消息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果這樣,這杜真也太過份了。
張貴冷笑道:“往日他為百戶時,任著一個管隊的職務,人前就象狗一樣,在我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現在發達了,就人模狗樣的開始囂張了。
這裡面似乎涉及著張貴與杜真的舊怨,王鬥只是靜靜地聽著。
張貴越說越氣,他高聲道:“老天何其不公啊,論資歷,我比他杜真老,論能力,我不會比他差。憑什麼他杜真能任防守,我不能?”
他大聲道:“我不敢說我任防守後會將舜鄉堡治理什麼樣,至我不會象他杜真那樣的窄腸心眼!”
張貴道:“象王老弟這樣的人,如果我為防守,肯定會重用。不用說,這董家莊管隊的位置是你的,那靖邊堡的屯長也是一樣讓老弟兼任著。現在能乾事的人,董家莊到老弟手上哥哥也放心!”
王鬥靜靜地道:“我是支持老哥你的!”
從張貴的話中也可以看出各人心態不同,知道了王鬥的實力後,張貴第一反應是加倍拉攏,而杜真是打削弱。
張貴紅著眼,他口中酒氣四湧,他低聲道:“老弟,哥哥再一個消息給你,你要有所準備。”
王鬥道:“什麼消息?”
張貴低聲道:“我已得到確切的消息,等過些時日,那杜真正式上任後,他第一件事便是將你調離靖邊堡,由他那個新任大舅子吳善擔任靖邊堡的屯長。”
王鬥大吃一驚,那邊韓朝幾人聽到,也是一下子站了起來。
王鬥快速平靜了下來,他示意韓朝等人安毋躁,他淡淡道:“張老哥說的可是真的?”
張貴見王鬥這麼快就平靜下來,也是心下暗暗讚賞,他冷笑一聲,道:“那杜真以為舜鄉堡是鐵桶一塊,不想那邊也有我的人。老弟不必懷疑,這消息千真萬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依張貴說的,往日這各堡的管屯人人惟恐避之不及,不過靖邊堡現在發展起來,人口土地眾多,可是人人垂涎,任了這靖邊堡的管屯,大有油水不說,杜真一系還可以嚴重打擊王鬥的力量,可說是一舉兩得。
況且原來那個吳善與王鬥有仇,由他來擔任靖邊堡管屯,分外有報仇的快不是。
王鬥心中閃過殺機,這靖邊堡是自己的心,是他最後的底線,任何想靖邊堡的人,都得拿命來換。
他玩弄酒碗良久,最後說道:“多謝老哥告知我這個消息。”
……
出了董家莊百戶廳後,韓朝與鍾調焦急地想說什麼,王鬥一擺手道:“先回去再說。”
他對韓朝道:“韓兄弟,你帶些人去舜鄉堡,探聽清楚這消息是不是真的。”
韓朝鄭重地答應了。
幾天后,不斷有風聲傳來,舜鄉堡暫代防守杜真,放言靖邊堡管屯王鬥才能出眾,有意將其提拔重用,可調往輝耀堡任隊,原輝耀堡任隊王有金另有他用。
靖邊堡堡軍戶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人人都是慌,他們在王鬥的帶領下剛剛過上好日子,如果王鬥被調走,他們怎麼辦?誰知道新來上是怎麼樣的。
堡人心惶惶,這些天總旗廳外滿是來探聽消息的堡軍戶。王鬥只是安堡大小軍戶,言道謠言不足信,自己為靖邊堡的屯長,永遠都會是他們的屯長。
王鬥讓他們隻管在堡安心生活耕種,並讓齊天良領著各人繼續秋播不能斷。
……
八月二十二日這天,韓仲與高史銀也是急衝衝而來,詢問王鬥那舜鄉堡傳來的消息可是真的?
王鬥見韓朝已是從舜鄉堡回來,便招集幾個心腹議事。
在王鬥書房,韓仲、齊天良,楊通,高史銀,鍾調幾人都是端坐位上,聽著上首的韓朝匯報自己從舜鄉堡探聽所得。
書房這幾人,便是王鬥在靖邊堡的決對心腹了,至於鍾榮,他是文人,有些事不方便讓他聽到。還有堡的王天學與李茂森等人,他們現在還不屬於王鬥這個核心圈子。
韓朝說道:“小的去了舜堡幾日,依小的探聽到的報,張貴大人說的確是事實。小的曾在茶肆聽那吳善對手下放言,說是不久自己就會調到靖邊堡去任屯長,到時眾人一起調去,大家吃香喝辣。小的還聽那吳善得意放言,說是大人往日得罪他,現在是報應懲罰,他迫不及待想看調任當日大人臉如何……”
轟的一聲巨響,卻是韓仲一把將眼前的椅子踢飛,那椅子飛撞在牆上,立時四分五裂。
他大聲喝罵道:“那吳善是什麼東西?將自己的親妹子獻給杜真為妾,這才了杜小兒的親隨,他也配為靖邊堡的屯長?這慫貨老子當日便想打他,他算什麼鳥,我們辛辛苦苦,他也敢來摘桃子?”
楊通與齊天良也是對王鬥道:“大人,這靖邊堡是我們的心,一磚一瓦,每一畝田地,都是我們辛辛苦苦建的。如果我們調走,便什麼也沒了,大人快想想辦法。”
鍾調沉默地坐著,只是看著上首的王鬥,他旁邊的高史銀出乎意料的沒有說話,只是神猙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鬥平靜地坐著,下面各人了半天,最後都是安靜下來,只是用目看著王鬥,看他怎麼做。在靖邊堡,王鬥向是各人的主心骨,他們只希王鬥拿個主意出來。
王鬥淡淡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手上端著瓷杯,若無其事地站起來。
他在書房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冷笑一聲:“那杜真以為我王鬥是個任人之輩。”
一聲脆響,竟是王鬥將手中的瓷杯生生錯,由於用力過猛,幾塊瓷碎甚至深深扎進,鮮流了出來。
王鬥低頭看了一會自己的手,他抬起頭來,目已是沉寒冷:“我會用事實向他證明,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