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思的，沒想到這麽多年都過去了，而麵前的人沒有了從前的鋒芒畢，開始變得沉澱起來。若說原先的林尉是一顆芒四的明珠，如今卻像是一塊溫潤的玉，被歲月磨礪的平和而深沉。

懿德太後終於開口了，卻是沒有讓林尉起來，隻道：“二十幾年了，林卿家還活著。”

林尉微笑：“一別經年，太後安康，林尉也就放心了。”

楊姑姑垂下眸，小心的繼續替懿德太後捶著肩，隻是到底是有些心不在焉了，力道拿得也沒有方才那樣好。懿德太後沒有察覺，轉開目，似是微微合了眼，聲音不鹹不淡道：“這麽多年，哀家從未聽過你的消息，你去哪兒了？”

這話裏沒有一責怪的語氣，就好似一個老朋友敘舊一般。林尉跪在地上，答道：“臣哪裏也沒有去，臣一直就在這裏。”

懿德太後的呼吸微微一滯，隨即道：“你在京城？”

“正是。”林尉答。

懿德太後沉默半晌，突然哂然一笑：“原來如此，怪不得皇帝哪裏都找不到你，你在他邊吧……。你護著他那麽多年……。林尉，你可連哀家都騙過去了。”

“微臣隻想好好照顧小主子，”林尉答道：“當初太子殿下將小主子托付給王爺，也托付給了微臣。微臣誓死追隨殿下，一生都隻會為小主子而活。”

大殿中又是沉默半晌，許久，懿德太後才略顯疲憊的揮了揮手：“你的話，哀家從來都是信的。他既然將兒子托付給你，就是相信你，哀家也沒什麽好說的。”歎息一聲：“隻是，倒也委屈你了。”

“微臣不覺得委屈。”林尉麵上浮起了一笑容，這笑容讓他原本沉肅的神顯得和了幾分，竟是恍惚中有了從前打馬紅袖樓的風流肆意，隻那神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微臣看著小主子長大，看著小主子第一次走路掉牙，如今還看著小主子娶妻，微臣完了殿下的托付，微臣不覺得委屈。”

這番話說的真意切，楊姑姑聽著也不覺容。懿德太後頓了頓，話鋒一轉道：“那你今日為何進宮？”

時隔十幾年，姓埋名過著踏實生活的探花郎重新現實，意味著份即將暴，這對於藏了許多年的林尉來說無疑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了可他仍就這樣做了。是什麽讓他寧願拋棄如今安定的生活進宮？必然不是因為榮華富貴，若是真心想要榮華富貴，早在許多年前林尉便不會辭了。目的是什麽，其實二人都心知肚明。

“太後娘娘，微臣當初仕，是因為想要輔佐天下君主，後來太子殿下故去，微臣縱是一本領，也無用武之地。如今明君再現，微臣還想要輔佐郡主。”

“放肆！”不等林尉說完，懿德太後便出口斥責道：“你是在說，皇帝不是明君？林尉，你好大的膽子！”

這話要是換在皇帝在世的時候說出去，隻怕林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他話裏的意思是，他所認可的明君便是洪熙太子，所以後來坐上位置的不是洪熙太子，那對林尉來說也沒什麽關係，他，不屑於輔佐！

林尉聽見懿德太後的怒言，卻是沒有求饒，依舊靜靜的跪在原地，隻是脊背得筆直，便愣是讓人看出了一不可屈服的執拗來。顯然，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話有哪裏說錯了。

大殿捉鬼的氣氛一瞬間變得極為張，楊姑姑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才聽到懿德太後冷笑一聲：“你果真還是從前一樣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