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大峽谷之中,簇生著繁的灌木叢,兩邊的崖壁上長滿了橫向的怪異植株。這些植株的形態各異,但看上去基本都像是擺著怪異姿勢的枯乾老人,能明顯地看出來頭顱和四肢,但沒有樣貌。
地上落滿了細小的灌木樹葉與一些乾枯後掉落的枝椏,從上面經過,踩出嘎吱咔嚓的聲音。
因爲兩旁的怪異植株十分集,使得峽谷中線不足,昏沉沉的,像凌晨時分,太還未出來的濛濛之時。
無風無聲響。
齊漆七眼睛咕嚕左轉右轉,然後小聲問:“我怎麼覺得瘮得慌啊?”
“你心裡有鬼。”
“不不不,不是我心裡有鬼。難道你不覺得兩邊兒崖壁上那些樹很奇怪嗎?”齊漆七擰著眉頭。
葉了兩邊,“有什麼奇怪的。”
“很像啊。”
“像什麼?”
“像被乾了,只剩一張皮和骨頭的人。而且,還擺著扭曲的姿勢。”
葉奇怪地看著齊漆七,“你形容得這麼細緻,莫非你見過?”
齊漆七一笑,“嘿,我打小想象力就很好。”
“常言道,相由心生,你心裡想著什麼,看到的就是什麼。所以,還是你自己心裡有鬼。”
齊漆七反駁,“你這是謬論。唯心的思想高出客觀質,就已經失去了價值了。”
“呵,你還會點哲學。”
“我可是駝鈴山的天上行者!當然知道這些。”
“你消失了十多年,現在可不是什麼天上行者了。甚至說,曲紅綃都不再是駝鈴山的人了。”
齊漆七愣了愣,“爲什麼?”
“駝鈴山配不上。”
“人間行者可是三祖陳放所立啊,大聖人誒,怎麼可能!”
葉看了看齊漆七,“你果然跟世界節了。”
“胡說,才十來年而已,這清天下的歲月如何不是以百年爲單位,區區十年,何談節!”
“齊漆七,不要活在約定俗之中。”
“你只是故意用貶義的詞來形容而已。”
“約定俗可不是貶義。”
齊漆七搖頭,“你總說些沒用的大道理,沒意思。”
“爲人該懂得的道理,在你眼裡居然了大道理,未免不夠格調了。”
齊漆七雙手抱在後腦勺,腳步擡得老高,看上去又囂張又無禮,“格調是什麼?能吃?”
“不能吃,但能救你一命。”
“呵呵,不要再恐嚇我了,我都麻木了。”
齊漆七努努。這些時間裡,葉可沒說些“聳人聽聞”的話,乍一聽還心驚膽戰的,說得多了,大有“狼來了”的意思,瞧不見實在的,就只當是空口白話。
叛逆與頑劣,是齊漆七上難以拿掉的兩個標籤。每次被了,才覺得後悔,過幾天,氣焰就又囂張起來。
葉淡淡道:“說白了,齊漆七,你就是沒過真正的苦。”
“沒過就沒過唄,咋滴,我還非得自己找罪啊。”
齊漆七突然苦口婆心起來,“我說你啊也是,幹嘛非要弄這弄那的,這麼大的本事,好好逍遙快活不行嗎?”
“你也就厲害了。”
“這能說會道。”
“一張有用嗎?”
“有用,起碼能讓我跟別人爭執時不落下風,很爽啊!”
齊漆七扯著歪理,一副擺爛等死的樣子。
“真是沒救了。”葉說。
“沒救啊,得,你把我扔了唄。我也不佔用你的學生名額了,最後一個學生,多了不起的名頭,幹嘛給我呢。”
齊漆七算是明白了個道理,跟葉說話,口指定會被揍一頓,但用犀利的言語兌可不會。
“扔了你?我會那麼好心嗎?”葉輕瞥齊漆七一眼,“我還沒折磨夠呢。後邊兒還有數不清的磨難等著你。我也不跟你鬥,太稚了,只管站在旁邊看你苦就行。”
齊漆七一聽,先前維持的“我就是要兌你”的神態繃不住了,眼皮抖了抖,“呸!你枉爲人師。”
“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
“我是你的學生,怎麼不能評價!”
葉呵呵一笑,“豁,還是承認自己是我的學生啊。”
“!”
齊漆七立馬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無禮。”
葉說完,隨手召來天雷,劈想齊漆七。
雷霆之勢聚集在齊漆七頭頂,暴雨般傾瀉而下。齊漆七腳步一跳,立馬飛出幾丈遠,那雷霆便落空。
“哈——”
齊漆七正爲自己躲開葉的懲罰而癲狂大笑,順便嘲諷,但笑聲還沒出個多,立馬就被著來的第二道雷霆劈個正著。
立馬,他渾的碳化了,唯獨那服還好好的。
爲什麼要保留他的服?那當然是葉還沒那麼厚的臉皮,盯著個腚看。
齊漆七倒在地上,渾冒煙。現在,隨便誰他一下,他立馬散一堆死灰。
地上,齊漆七眼角流下兩滴眼淚,心中大罵葉沒有心。
緩了一會兒,他裡的開始再生,破開原本的碳化層。
新生的復生,需要大量的靈氣,所以每次被葉的雷霆劈一頓後,齊漆七都會虛弱好一陣子。虛弱期間,是他最老實的時候,但虛弱結束後立馬就又囂張起來,然後又被葉打進虛弱狀態。
總之,一句話形容齊漆七,“生命不止,作死不息”。他總是以他的上限去挑戰葉的下限,每次結果都是狠狠挨一頓揍。
葉走在前面,頭也不回。
齊漆七抹掉眼角的淚水,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沒有力量啊!”他仰天長嘯。
但能怎麼辦,弱小就得捱打啊。
收拾好心,無奈吐口氣,齊漆七老老實實向葉走去。
腳步剛鬆,頓時,他聽到兩邊傳來嘎吱聲,就像是僵化老朽的骨關節在。聲音十分難聽,令他不寒而慄,骨悚然。
他向兩旁去,赫然發現,那些崖壁上人形的怪異植株在扭著,並且像頭顱的地方紛紛看向自己這邊兒。明明沒有長眼睛,但他卻覺自己被無數隻眼睛盯著,上剛長出來的皮,針扎一般疼痛。
什麼玩意兒啊……齊漆七覺很詭異,心裡有點落不定,還是趕快離開吧。
他正加快腳步朝葉的方向走去,但接著,一跟怪異植株忽然從部拉長,跟拉麪似的咻地一下甩過來,然後像腦袋那一頭,直愣愣地進土裡,擋在他面前。
來者不善!
齊漆七快速移位,往前奔跑。而其他怪異植株也沒落下,一接著一拉長,同樣的,像人頭那一端進土裡,阻擋他的腳步位。
齊漆七反應已經很快了,但此刻正在虛弱狀態,兒沒有速度,怪異植株速度快不說,數量又非常多,很快,四面八方就圍了一個環形囚籠,將他錮在其中。
過怪異植株結的囚籠的隙,齊漆七看著葉的影愈發遙遠。
“我,你就不回頭看一下嗎!你學生丟了啊!”齊漆七大喊。
但距離實在太遠了,聲音本傳不過去。
植株囚籠開始向裡面收,並且,在將齊漆七的活空間完全佔後,漸漸彎曲,很快,齊漆七就被徹底包裹在一個植株球之中。
齊漆七正在虛弱狀態,本無法抵抗,在球中一團,要多難就有多難。
他腦袋中不斷冒出類似於“捕蠅草”、“豬籠草”之類的植,也是像這樣把獵困住,然後分泌腐蝕溶,一點一點消化其中的獵。想到這些,他不停地咽口水,心道不會那麼倒黴吧,要是這樣被吃了,那簡直是恥辱啊!
結果跟他想的偏差很大。怪異植株只是將他困起來,隨後猛地發力,往某個方向一甩,便高高升空了。
植株球中,齊漆七覺自己在飛,飛得很快。
這是要把我往哪兒扔啊!
大概飛了半刻鐘,隨著嘭的一聲,植株球著陸了。
齊漆七當場被甩得七葷八素,直接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在意識的混沌中,不知爭渡了多久。
齊漆七莫名覺很輕鬆,很舒適,這種不用擔心隨時隨地來自葉的“考驗”的覺,真的很爽!
迷糊著,朦朧著,在一聲又一聲類似於頌唱咒語般的聲音照拂下,齊漆七瞇開眼睛。過眼,他看到約莫百來號人,圍裡裡外外三四圈,以著怪異的舞姿跳著,轉著圈,相鄰圈的轉方向相反,但相同的,都唱著喑啞低沉的咒語般的歌聲。
跳舞、唱歌……這是什麼巫族祭祀?
齊漆七覺得不對勁兒,趕忙睜大眼睛,想要一,但發現自己渾上下被麻繩索牢牢捆住了,綁在一木上。他左右掙扎了一下,發現綁得非常死,沒有留下一丁點活空間。
他再往旁邊看去,發現了一口大鍋,裡面的水燒得沸騰,咕嚕咕嚕響。而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各式刀,大的小的,砍的切的,刀旁邊就是用大扇形樹葉堆放著的水果、蔬菜,怎麼看都像是主食的配菜。
至於主食是什麼,齊漆七不用多想,都知道就是自己!
畢竟,圍著自己跳舞的怎麼看都像是南疆傳說中的食人族。
他的心頓時沉到谷底。
如果是平常,這般麻繩要掙不過扭一扭的事,一干跳舞唱歌的人要解決,不過吹吹氣的事。但那是平常狀態,現在可是一點水分都不摻的虛弱狀態啊!跟個平頭老百姓沒有任何區別,頂了天就是意志力強點,待會兒下鍋的時候不會大喊大。
齊漆七心極差,將一切的罪過都歸結到葉上。如果不是他,那自己肯定不會虛弱,不虛弱,就肯定不會被那些怪異植株困住,自然就不會淪爲這些土著的砧板。
“葉你這傢伙,害慘我了!”齊漆七忍不住哭訴起來。
他一,立馬就捱了一鞭子,一個鬍子快拖地的,穿著一羽大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大聲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話。
但能從表上看出來,他對齊漆七大喊大的表現很不滿意,似在表達:“食就要有食的樣子。”
齊漆七哪能這氣,一口口水吐在男人臉上。
男人先是一愣,接著氣得滿臉通紅,吱吱呀呀地怒喝,“!@#¥%&*……”
反正是齊漆七聽不懂的話,就算是在大罵,齊漆七也沒什麼覺,反而好生醞釀了一下,吐了口痰在這個可能是什麼首領之類的角的臉上。
痰的侮辱可比口水強多了,並且噁心程度不再一個層面上。
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痰,頓時乾嘔起來。
“狗日的,野蠻的雜碎,還想要你爺爺的聖嗎!”齊漆七囂張地大喊。
照葉的話說,齊漆七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被得再慘,也要囂張地怒罵幾句,手上打不過,上功夫可不能落了後。
就算是死,也要用高昂的嗓音大罵幾句才能瞑目。
男人那是憤怒得跟發的公牛似的,一鞭子接著一鞭子,用盡全力打在齊漆七上。
齊漆七虛弱是虛弱了,但強度還是不賴的,抗揍,男人的鞭子在他上,連個紅印子都沒有。
“大點力,沒吃飯嗎!”齊漆七嘲諷地說。
男人聽不懂齊漆七的話,但看得懂他的嘲諷表,更加憤怒了,不用鞭子,直接拳腳相加,裡還喊著十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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