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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筠等了兩天都沒有消息，心中很是焦慮。

呂太太每天早上過來陪說會閑話，到了下午，會拎了呂老爺從廣仁寺買來的點心給吃，對照顧有加，親生的姨母也不過如此。

傅庭筠不免有些奇怪，試探呂太太:“我要麻煩您的日子還長著，您這樣客氣，倒顯得見外了。”

“不見外，不見外。”呂太太面如滿月，笑瞇瞇地著傅庭筠，滿臉的慈，“九爺說了，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萬事都由您拿主意。要是您喜歡這裡，待過兩年，我們再給您尋門好親事，是招贅還是出嫁，也都由著您。”又道，“反正我們老倆口已是日薄西山，這點家當還不是要留給您的，您也別擔心出嫁沒嫁妝。”

傅庭筠心俱震。

趙凌，什麼都為想好了！

伏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打了碧綠的涼簟。

他把當什麼人了?

住著他的宅子，拿著他的汗錢去嫁人?還招贅?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是怕傅家的人不接，沒有個去而已，西安府多的是尼姑庵、上清觀，到時候大不了絞了頭髮去伴了青燈古佛。

心裡又是一陣怨。

事事都幫別人想得周到，怎麼就不顧自己?

他一個人住在客棧裡，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阿森那邊一點靜也沒有，難道楊玉和金元寶都照著趙凌的吩咐散了同伴出了城?

七想八想的，六神不安。

阿森帶著楊玉回來了。

傅庭筠喜出外。

這麼說來，這楊玉也是個忠肝義膽之人了！

換了件裳去了廳堂。

和那天風流倜儻的貴公子不同。

今天的楊玉穿了短褐，上不知道塗了什麼，皮呈，像碼頭上賣苦力的挑夫。

他看傅庭筠的目帶著幾分警惕。

傅庭筠不由暗暗皺眉。

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時候，楊玉不信任，兩人又怎能齊心合力?

臉上就出幾分冷竣。

阿森看著心中暗暗焦急，生怕他們一言不合一拍兩散，先是神張地拉了拉楊玉的袖，低聲道:“玉哥，傅姑娘真的很厲害。我們的事都猜出來的。是真心想幫九爺的。”然後目帶懇求地著傅庭筠:“傅姑娘，玉哥說，九爺決定了的事，誰也不能改變。他怕您冒然行事，反而壞了九爺的大事。”

那楊玉的原話恐怕不是這樣吧?

他多半覺得是個養在深閨裡的無知婦人。什麼也不知道，借了趙凌的名義指使阿森把他找來不說，還自以為是地出主意讓他去救人吧?

可就這樣。他還是來了。可見他對趙凌不僅忠心而且還很尊敬！

傅庭筠這麼一想，表不由和緩起來，抬手示意他在下首的太師椅上坐下，喊了阿森斟茶。

阿森擔心他們吵起來。猶豫了片刻才轉。

而楊玉則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太師椅上，朝著傅庭筠拱了拱手。道:“傅小姐，聽阿森說，您有妙計可以救九爺，我急急趕來，還請傅小姐指教?”話裡藏針，客氣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他是煩傅庭筠多事。要不是，金元寶也不會被派去華送信了。金元寶如果不去華，他也就有個能商量的人了，對救九爺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這子。真是事不足，敗事有余！

傅庭筠反而冷靜下來。

他們之前不過是打了個照面，說話還是第一次。楊玉既是趙凌的左膀右臂，想來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人。讓他突然就相信這樣一個流之輩，未免也太想當然了些。

如今最要的是要說服這個楊玉相信他。

傅庭筠微微地笑，神更溫和了:“看楊公子這打扮，想來是想暗中助九爺事了?”

楊玉以為會問趙凌的現狀，沒想到卻說起不相乾的事來。微微一愣，點頭道:“不錯！”

傅庭筠又道:“不知道金公子哪裡去了?和楊公子可有聯系?”

楊玉臉上閃過一慍。

他當時勸金元寶和他留在西安府，金元寶卻執意要去華，還說出“這是九爺的意思，我從來不曾違背九爺，這次也一樣”這樣的話來。

想到這些，他心中就有氣。

金元寶奉命行事，他不能怨金元寶;這是九爺的吩咐，他更不能怨九爺。

這氣自然又衝著傅庭筠去了。

“元寶兄去了華。”他冷冷地著傅庭筠，“傅姑娘不知道嗎?”忍不住出幾分譏諷。

傅庭筠卻像沒有聽到似的，微微頜首，若有所思地道:“這個時候，金公子不留下來和楊公子一起想辦法幫九爺困，卻去了華……”

楊玉聞言氣得雙手握了拳。

卻聽著傅庭筠繼續道:“看來，金公子是個多謀善慮之人了！”

楊玉再一次愣住。

金元寶的主意的確很多！

傅庭筠徐徐地道:“想必他早就看出來九爺不可能困，楊公子又打定了主意要和九爺共進退，他隻好去華。一來完九爺的願，二來，”說著，聲音漸低，帶著幾分悲泣，“二來你們都去了，也有個收的人……”

的話如雷擊，震得楊玉腦子“嗡嗡”直響。

是啊，他和元寶同手足，兩人不知道一起經過了多腥風雨，元寶從不曾退，並不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棄九爺而去?

他想到兄弟間有什麼事都是元寶出主意。

或者，真如傅家這位九小姐所言，金元寶是看出九爺不可能死裡逃生。所以才去的華?

楊玉著傅庭筠，神漸肅。

傅庭筠松了口氣。

並不知道金元寶到底有什麼打算，但想到趙凌派金元寶去打聽陌毅的底細，而金元寶竟然不負趙凌所托，真的就把個甘肅總兵旗下遊擊將軍的底細了個一清二楚，可見此人十分善於刺探和分析，才有此一說。希能出奇不勝，引起楊玉的注意，掌握先機，為接下來的話做個鋪墊。

看這樣子。猜對了。

“我從前看戲的時候，最佩服那能些威武不能曲，富貴不能移的史大夫。”傅庭筠話鋒一轉，面敬仰之，“總覺得他們‘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名留青史，配忠祠。是人間最榮耀不過的事了。”說著，目一黯，“可有一天，家父卻說。文諫死，不過是些無能小人為求清名。以一己之私陷君王於不義的卑鄙行徑而已。”

楊玉訝然。

不知道傅庭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那時年紀小，正在讀《史記》，覺得父親言過其實，和父親爭辯。”神凝重，徐徐地道，“當時說了些什麼，我現在已經記得不十分清楚了，可父親把我問到詞窮的那句話，卻如烙在我心裡般，我到如今還記憶深刻。”說著。朝楊玉去， “父親問我，大臣名流青史。配忠祠了，那君王又該當如何呢?”

傅庭筠目灼灼如焰。直直地盯著楊玉的眼睛，仿佛在問他，如果是你，你應該怎樣回答呢?

那團火好像從的眼睛裡燒到了他的嚨裡，楊玉隻覺得口乾舌燥，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想問楊公子，若九爺得你相助困，又應該如何呢?”

傅庭筠聲音鏗鏘有力，如黃呂大鍾般響在他的耳邊。

九爺如果困，又應該如何呢?

對方是他們還沒有清楚底細的藩王，牽扯出了穎川侯，廣東總兵，鹿邑陌氏……這些人後都是真正的豪門世家，那些所謂的江湖巨擘和他們相比，如繭火與皓月，隨便拎出來一個，翻手就能把他們打落到塵埃裡。

九爺有傷在，就算能逃了陌毅的捕殺，以後呢?會不會引出穎川侯，甚至是那位不知名的藩王呢?

是在說他吧！

影他如史，為了全自己的忠義而陷趙凌命於不顧。

一個子，竟然有這樣的見識。

難怪九爺對另眼相看，困難之時都不忘把安置好。

楊玉肅然端容，神間哪裡還有半點不敬。

“傅姑娘，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他收起怠慢之心，言詞恭謙，認真地道，“可九爺決定的事，從無更改。我曾九爺大恩，明知是飛蛾撲火，卻也不得不為。如若傅姑娘有什麼主意可令九爺險，我定當俯首聽命，任傅姑娘調遣。”話說到最後，斬釘截鐵，神堅毅，既沒有了貴公子的風度翩翩，也沒有了挑腳夫的沉默忍讓，有的，是雄壯豪邁，錚錚鐵骨。

傅庭筠不由在心裡暗歎。

趙凌邊有這樣的兄弟，縱死亦無憾了。

問楊玉:“你邊還有幾個人?”

“只有兩個人。 ”楊玉遲疑道，“一個三福，一個石柱。他們都跟了九爺很多年，武技上曾得到過九爺的指點，等閑三、五個大漢也別想近。他們知道九爺的事，非要留下來不可。”又道，“那陌毅不是普通人，人多了反而礙事，不過，如果傅小姐需要人手，陝西大半的閑幫如今都在西安府落腳，我可以出錢雇一些。畢竟是民與鬥，他們跑跑還可以，有些事卻無論如此也不能讓他們知道。”

傅庭筠莞爾:“這樣說來，你和三福、石柱都抱了必死之心了?”

“那是當然。”楊玉神飛揚，豪氣衝天，沒有一點怯意，“縱然不能救九爺，也要讓那陌毅吃個大虧。我們可不是柿子，他想怎麼就怎麼。”

“那好！”傅庭筠被他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既然死都不怕，還有何懼?我有件事，請楊公子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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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大家非要到五十萬字才開始跳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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