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東川中學有自己的食堂供學生們中午的時候用餐，但并不是所有學生都會選擇吃食堂的，“黑食堂”畢竟是全中國所有學校的傳統文化。就在東川中學的大門外，那條小街上，就有一些民房改建的餐館，如果再走遠一點，拐出這條小街，拐到另外一條路上，會有更多的餐館供學生們選擇。

而校方也并沒有強迫學生們必須在食堂里吃飯，這所中學并沒有采取封閉式管理。

所以一到中午的時候，就會有不學生選擇走出校園，來到附近的各種小餐館吃飯。

節約的吃一碗面條一碗，闊綽的點上兩個小炒。

宋嘉佳皺眉盯著自己面前的一碗螺螄，久久拿不起筷子。

而坐在他對面的胡萊則埋頭在大碗之間吃得正嗨，吸溜吸溜是嗦的聲音，呼嚕呼嚕是喝湯的聲音，這家店里就他數一個人吃的最香了。

“喂，胡萊，今天中午我請客，咱們能別吃螺螄嗎？”

“為啥？螺螄多好吃啊！”胡萊空抬頭回道。

“可我聞著這味道，只能聯想到你在吃屎，聽你這吸溜吸溜的聲音吃的還是稀屎粑粑……”宋嘉佳說完這話就覺后頸一涼，似乎有兩道殺人的目從廚房作臺后面了過來。

胡萊聞言則停下筷子，把校服襟拽起來湊到自己的鼻子前聞了聞，然后點頭對宋嘉佳的形容表示了同意：“確實像屎臭味。”

宋嘉佳覺脖子后的那道目又冷了幾度，他連忙低頭屏住呼吸吃起了螺螄。

他怕再不吃，廚師的刀就要架在脖子上了。

不過還真別說，聞起來像屎一樣，吃起來卻好吃的……這讓宋嘉佳陷了一個關于哲學的思考：當一坨屎聞起來是巧克力味兒的，吃起來也是巧克力的口，那它究竟是巧克力還是屎？如果它算巧克力，但明明是屎，如果它是屎，那和巧克力又有什麼區別呢？

宋嘉佳一邊吃一邊這麼想，讓自己的大腦放空，或許這樣他才能夠不那麼在意縈繞在他鼻尖的那味道……

迅速吃完，宋嘉佳走出了螺螄店，這才長出了口氣。

隨后他拽起自己的校服領，湊上去聞了聞，嫌棄道：“靠，我的服上也沾上了這屎臭味……”

他說完，下校服抖了抖，似乎這樣就能把那味道抖掉一樣。

“我還是不明白，為啥你今天非要吃螺螄？”

胡萊哼哼道：“當然是有用！”

“能有什麼用？你打算去熏黎志群嗎？雖然把自己弄屎，會讓別人確實不敢踩你了，但你自己也是屎了啊……”

“胡說什麼啊，胖子。”胡萊白了宋嘉佳一眼，然后搖搖晃晃地走向了東川中學的校門。

有一些吃完飯的學生們也正在走回學校。當然還有更多的人這個時候還在校門口的這條街上晃悠呢，這是難得的午休時間，他們并不急著回去，

才剛剛走到學校大門口，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公告墻前已經滿了人。

“校隊終于把大名單出來了嗎？”宋嘉佳仗著自己的高，稍微踮腳一下就知道大家在看什麼。

他看到公告墻上的那個位置還是一片空白，和他們去吃飯之前沒什麼兩樣。

“什麼啊，還沒出來……”宋嘉佳有些失。

對于東川中學每一個熱足球的男孩子們來說，校隊招新人員大名單是他們最關心的事。不知道有多人因為這件事，連午飯都吃不好，甚至沒吃，就在這里等候著了。

這些人因此占據了一個比較好的位置，不用墊著腳尖，或者從人群隙中去瞄。

“走吧，胖子，我們去占個好位置。”胡萊邁步走向公告墻，還甩了甩自己的校服后擺，一屎臭味飄了出來。

味道順著飄進了宋嘉佳的鼻子里，他皺了皺眉，盡量屏住呼吸，然后跟著胡萊走了上去。

“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你還占什麼好位置啊……”

他在胡萊的后嘟囔著。

※※※

黎志群在人群中，趁著等待的功夫低頭咬了一口夾心面包。

這是他的午飯。

為了能夠占據一個好位置，他沒有吃午飯，而是去學校門口的便利店買了這個巧克力夾心面包和一瓶礦泉水。

盡管如此，他也還是沒能搶占到最靠前的位置——有人比他更積極，連午飯都沒去買，就直接這麼著肚子等上了。所以他現在只能在人群中，一邊等待一邊吃著“午飯”。

一想到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將為東川中學校足球隊的一員，他就覺得手中這簡單的巧克力夾心面包更加香甜了。

就在這時，黎志群卻突然聞到了有一異味從他的后方向飄了過來……

他皺著眉頭吸了吸，然后差點沒吐了！

他聞到了一屎臭味！

“我靠，這誰放屁了！”他忍不住嚷嚷道。

然后他一回頭，就看到胡萊從人群外面走了進來。

確實是走進來的，因為原來擁的人群竟然在他兩邊分開來，給他主讓出了一條路！

并且每一個為他讓路的人都捂著口鼻，一臉厭惡和嫌棄的表……

而隨著胡萊走近，黎志群發現那惡臭更濃了。

看著胡萊臉上的笑容，他恍然大悟，指著胡萊說：“靠啊，你小子掉糞坑里了嗎！”

胡萊笑而不語，直到走到黎志群的面前，才張口說道：“麻煩讓一讓。”

那口氣從胡萊里噴出來，一頭撞上了黎志群的正面。

黎志群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差點沒把剛剛吃下肚的巧克力面包都吐出來……他連忙捂住了，然后條件反地推到了一邊。

“謝謝。”胡萊扭頭又對他微笑著說。

回應他的是黎志群的：“嘔……”

就這樣胡萊帶著宋嘉佳大搖大擺地在擁的人群中如履平地，走到了最前面，占據絕佳位置。

宋嘉佳扭頭看了一圈那些離他們一個位的同學們，然后轉過來對胡萊說：“我算知道你為什麼中午要吃螺螄了……我要不是也吃了，我都不樂意站你旁邊。”

胡萊抱著雙臂，笑嘻嘻地對宋嘉佳說：“你看我就說吃螺螄有用吧？”

宋嘉佳偏了偏頭。

※※※

在胡萊和宋嘉佳兩個人走過之后，原來分開的人群又重新聚攏起來，就像是退之后的海水又重新漲了上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還拿著的半個面包，但聞到的卻不是面包的香甜，而是剛才那濃烈的屎臭味……

原本很好吃的巧克力夾心在這個味道的烘托下，也似乎變了稀粑粑。

“嘔……”

他今天這頓午飯算是徹底吃不下去了。

憤怒的黎志群抬起頭，用殺人一般的目盯住了前方胡萊的背影。

然后在心里冷哼了一聲。

他原本以為胡萊不敢來這里看榜的，沒想到胡萊不僅來了，還這麼高調。

難道他真覺得自己能夠選校隊？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選校隊呢？哪個主教練腦子不正常了才會把他這樣濫竽充數的人選校隊……

我們校隊的教練據說很有水平，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哼哼，到時候自己就等著看胡萊那如喪考妣的樣子吧！然后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那個死胖子當場出一百塊錢來！

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爽死！

想到這里，黎志群的心終于好轉起來。

似乎連前面傳來的味道都好聞了一些……

不……嘔！

※※※

李青青也來到了公告墻前面，不過已經不進去了。在那面墻前是麻麻的人。

是在學校食堂吃過午飯再來的，就已經是這個場面了。

也不打算往里，因為就算不進去，很快也就能知道結果了。

在人群外面探頭探腦的張，是在找胡萊。

但最終也沒看到胡萊的影。

是沒來嗎？

終于冷靜下來覺得自己肯定不可能選校隊了吧？

所以選擇了逃避。

就在李青青這麼想的時候，人群中引發了一陣，因為大家都看到了校隊的主教練李自強出現在了他們視野里。

他胳膊下夾著一大卷紙。

所有人的目便都集中在了那卷紙上。

灼熱的目仿佛要把紙隔空點燃一樣。

李自強到了這些目，他沒有任何表示，面無表地走了上去。

隨著他的腳步，那些站在他前進路線上的學生們很自覺地往兩邊退開，給李自強讓開了一條直達公告墻下的路。

李自強就這樣夾著通知邁步穿過人群，走到了公告墻那塊空白面前。

然后他把這卷紙粘在了墻上。

他是從最頂端開始粘的。所以當這份名單被到墻上去的時候，一開始紙還是保持著卷曲的狀態，隨著李自強的作，才從上至下慢慢展開。

最上面一排就兩個大字：“通知”。

隨著李自強的作，一行行文字顯出來：

“經過各單項及比賽的綜合考核，現已選出十六位高一同學加東川中學足球隊。請以下名單中的同學在下午放學后到育場集合，切勿遲到。

名單如下：

羅凱（高一二班）、曉（高一八班）……”

人群外面響起一陣歡呼聲，在一個高個子邊圍了幾個人，他們紛紛恭喜那個高個子：“曉你果然選校隊了！”

“實至名歸！實至名歸！”

被他們圍著的高個子出了笑容。

雖然已經確認他選了校隊，他并沒有就這麼離去，而是退出來，站在了外面。

“回教室嗎，曉？”同伴們問他。

他卻搖搖頭：“不，再等等。”

“等什麼？”同伴們不解。

“等看看都有哪些人是我的隊友。”曉遠遠著那個正在緩緩展開的名單。

因為高的緣故，這對他來說毫無力，甚至連腳都不用踮。

他不僅看到了名單，還看到了站在前排的那道瘦小的影。

他心中是有些期待的。

※※※

羅凱并沒有去樓下湊熱鬧，他就趴在欄桿上，過封閉的玻璃幕墻著下面滿了人的公告墻。

他對于這個名單并不關心，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肯定可以選校隊，這是沒懸念的事。既然這樣，他還下去和那些人在一起，豈不是太掉架子了？不符合他的人設。

讓他在意的是他在人群外面看到了一個他悉的影。

李青青。

就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靚麗高挑的影，在麻麻的人群中，就像是自帶圣一樣。

按理說這個名單和是沒關系的，為什麼出現在那里？

也在關心胡萊能不能選校隊嗎？

竟然這麼關心那個人……

為什麼要這麼關心他？

羅凱整個人的重量都在了欄桿上，眼睛死死盯著那道。

※※※

圍在公告墻下的人都專注地盯著名單上刷新出來的名字。

時不時有歡呼聲響起，那是在名單上看到了自己名字的人所發出的。

黎志群也在人群中盯著名單，在已經出現在的名字中，他并沒有找到自己。

不過當他發現凱哥排在最前面，他就覺得這個名單排序應該是按照測試績來的。而他在比賽中了傷，這肯定會影響他的最終績，所以他也不奢自己能夠名列前茅，只要能夠出現在這份名單上就行了，哪怕是最后一個呢？

所以他充滿希，耐心地等待著。

每次出現一個新名字，他就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去對照。

不過每次都不是。

十六個名字并不多，一排三個人，六排就全部放完了。

第一排沒有他，第二排也沒有他，第三排還是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