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康文一副大鼓舞的樣子，蹭的一下站起來，對和馬出手：“算我一個。”

和馬握住他的手：“你做好調職的準備了嗎？”

“我早就不想在這個破地方呆了，再呆下去我都要生蘑菇了。”吉川康文一副苦瓜臉，“你是不知道在這裡有多無聊，每天也就賽馬開場之後能找點樂子了。”

和馬挑了挑眉：“你們在這還有人送馬票？”

“當然沒有了！誰會買通這個地方的警察啊，駕駛證考試這東西，因爲重要太低了，甚至沒有人過來買通我們這些監考。”

“說不定有大人想來考牌，怕自己通不過。”麻野說。

“你傻啊，大人哪兒有自己開車的。真想自己開車要個牌，人本不用來考，直接跟通省打個招呼就好啦。”

說著吉川開始收拾東西。

和馬按住他收桌子的手：“你等下，急啥啊，我提報告還要走流程呢。”

“啥？還要走流程？我以爲我這裡就跟你走就完事了。”

和馬擺了擺手：“想什麼呢，這是正常調，當然要走流程。你現在跟我走了，得算曠工。”

吉川康文一臉頹喪的坐回椅子上，順勢把翹到了桌子上：“還要繼續上班啊。”

這時候出去吃飯的考試科科長一邊剔牙一邊進辦公室，吉川看到立刻把腳從桌上放下。

和馬看去吃飯的警員陸續回到辦公室，便跟吉川康文告別：“我先走了，你就等調令吧。”

“好吧。”吉川一臉無奈的說，“你接下來要去和子那邊？”

“是啊，都出來了順便去一趟好了。”

“是嘛，”吉川猶豫了一下，補了句，“幫我看看過得好不好。”

說這話的吉川表看起來落寞又傷。

和馬錶和起來：“我會的。”

說完和馬轉往門外走去。

他聽見後科長桑在問吉川：“警視廳的大明星找你幹嘛？”

吉川則大聲迴應：“當然是來招募我加他的機隊啦，我這空手道功夫終於派得上用場了。”

“你小心啊，”科長說，“這個桐生警部補別看現在風無限，聽說他已經得罪了現在在櫻田門隻手遮天的金錶組。”

“不可能，他也是東大畢業，是金錶組的自己人啊。”吉川滿不在乎的迴應。

“你看他戴金錶了嗎？沒有啊！他戴的電子錶啊，我可是聽說了，他用這個來表現自己不和金錶組同流合污的決心。”

另一個科員這時候興致的加對話：“不是啦，桐生警部補戴電子錶，是因爲電子錶是現代工業的結晶，左翼最喜歡說自己代表現代工業了。”

科長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提到左翼就想到上街，想到燃燒瓶和*軍，於是大驚：“他居然是左翼安進來的細？難怪他不待見，被踢到了機隊去，哎呀不對，去了機隊這不就正好嗎？畢竟對付街頭暴的主要也是機隊……”

吉川笑道：“科長你這是哪個年代的老黃曆了，現在人家左翼開始走議會鬥爭路線了。”

後面就全是閒聊的瞎扯淡了，所以和馬收回注意力，不再注意從遠方傳來的對話。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麻野一直在說話。

他完全沒在聽，所以打斷麻野：“你說啥？能不能從頭再說一遍。”

“臥槽你沒聽啊！不是你這個走神也太嚴重了吧？會不會是阿梓海默綜合徵啊？”

和馬：“那玩意年輕人想得也很難好嗎！我只是在想事。你從頭說吧。”

“我說，沒想到這個吉川康文還是個癡種，你看到他剛剛說‘幫我看看過得好不好’時的表。”

和馬：“確實。”

“你就一個確實？”

“不然呢？表示贊同就一個詞就夠了啊。別說廢話了，我們去看看那位和子過得好不好吧。”

和馬說著拿出了警察手冊，看著昨天從警署卷宗裡抄來的和子的況。

看起來和子跟高田短暫同居之後就搬出來租了個公寓自己住，白天在附近超市打工。

85年的東京，就算打工也能賺到不錢。

經濟景氣時代幹啥都能過得還不錯。

相對而言警察這種國家公務員的工資相比起來就不那麼人了。

不過經濟泡沫破了之後就該反過來了。

警察畢竟吃皇糧，就算經濟衰退工資也不會降。

麻野也在看自己的警察手冊，呢喃道：“告別了多年的老人之後，也不去旅行什麼的，就這麼找個公寓住下，然後天天打工，這怎麼看都很奇怪啊。

“據吉川的說法，當年可是獨自一個去了津輕海峽看雪景的，應該是那種喜歡旅行的新吧？”

和馬聳了聳肩：“見到本人不就知道了。”

**

兩個小時後，和馬跟麻野見到了大野和子。

一開始兩人只是在便利店裝作排隊付款的樣子，遠遠的端詳。

麻野：“看起來一點不像新啊，倒像是離異三次的單老人。”

和馬：“不，底子還是不錯的，特別是材。是高田會看上的類型。”

那個高田好像挑人的眼還高的。

不漂亮他大概也看不上眼。

麻野：“可能是臉的關係吧。”

這時候前面付款的顧客大聲抱怨起來：“好沒好啊！我就買這麼點東西，算錢還要算這麼久！”

“對不起對不起！”和子連連道歉，一臉窘迫。

這時候前掛著店長銘牌的胖子過來對罵的顧客賠不是：“對不起，今天可能生理期，理解一下。我來給您結賬吧。”

顧客怒道：“所以說，來打什麼工，回家好好做家務啊！”

和馬皺眉，作爲一個男平等很多年的國家穿越過來的人，他就是聽不得這種歧視的話。

他正要上前跟那人理論，麻野搶先一步：“喂！打工怎麼了？就不能賺錢養活自己嗎？現在全世界都講究男平等懂不懂！”

那顧客一看麻野這麼矮，頓時氣焰就囂張了幾倍：“男平等？你想平等就去****陣營啊！那邊人能開拖拉機飛機，還要進廠像男人一樣工作！賴在日本算什麼事？我們日本，就是丈夫工作，人做家務，這是傳統！這個人在外面打工，丈夫在公司肯定都沒臉見人了！”

麻野一副要跳起來敲碎這顧客膝蓋的樣子，和馬上前一步，進他跟顧客之間。

顧客視野一下子被和馬結實的完全擋住，擡頭的時候氣焰眼可見的短了三分。

“你幹嘛？”他一副給自己強行壯膽的語氣。

“不好意思，我找這位大野小姐有事。”說著和馬對和子出示了警徽。

和子一臉錯愕。

顧客則得意的說：“看吧！這個人果然犯事了！我就說好人家的人怎麼會出來打工！肯定晚上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和馬扭頭瞪了眼這欠的傢伙：“人家特殊行業的妹子一天賺的錢怕不是頂你幾個月的工資，說兩句會死啊？”

現在是夜總會公關小姐的黃金時代，這個年代日本各大企業招待客人的經費都高得離譜，花不完還要被罵怠慢了客人。

所以大企業帶客戶去夜總會都變著法子的開名酒，有名的公關小姐一晚上吸進幾百萬日元本雨。

和馬一年才七八百萬的工資，本沒得比。

不過和馬只是教訓一下欠的客戶，但是和子完全慌了神：“我沒有在特殊行業幹啊！”

和馬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地方說這些，怕是會給和子造一些不好的影響。

指不定就讓被霸凌了。

於是他趕忙補救：“沒有，我們是爲了高田警部和日向公司的事來找你的。借一步說話。”

和子聽到高田的名字，表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讓和馬覺得有些木然。

這很奇怪，畢竟和子跟高田短暫的同居過。

如果是舊人的話，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平靜。

這時候便利店的店長說：“大野，你去休息吧。”

和子點了點頭，然後讓出了收銀的位置，從櫃檯後出來。

和馬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日本的便利店在這個年代算非常先進，配備了微波爐能加熱出售的便當，還提供可以坐著吃便當的位置。

只不過這種先進的配置保持了幾十年沒有變化，漸漸的就跟不上時代了。

和馬坐下後看了眼擺在角落裡的微波爐。

他家裡還沒有這先進設備呢，千代子唸了好多回要買一個二手的了。

和子主開口道：“出什麼事了？你要問我什麼？”

“我們想了解一下你跟高田警部的。”

和子微微蹙眉：“？這……”

按住頭，一臉苦惱：“說實話，我沒什麼可說的，我甚至不知道我喜歡那個高田什麼地方。可能只是因爲他長得帥吧。”

和馬：“你就因爲長得帥，就甩掉了自己多年的青梅竹馬？”

和子：“不，這是兩件事。我早就覺得我自己應該離開康文。”

和馬注意到和子還在用名字稱呼吉川。

在日本這可是比較親的人之間纔會有的行爲。

和馬：“倦怠期？”

“不知道，可能吧。我短大學的是容，不太懂這些東西。”

和馬挑了挑眉，一個短大學容的人，卻在便利店當普通店員。

“我就是覺得，我也許應該試著自食其力了。我有個夢想，就是在東京開一個自己的容院，康文很支持我這個夢想，一天到晚想著要攢錢。但是……總之我就是覺得，也許我應該自己做到這件事。”

和馬這時候已經覺到，比起吉川康文，大野和子的思緒十分的混，說話完全沒有條理。

覺日向公司對做的事，和一般的心理引導還不太一樣。

功的心理引導一般會讓人念頭通達。

被引導的人思路應該是非常順暢的。

恐怕日向公司做的事，不是單純的心理引導，可能還有灌輸。

把原本不存在的念頭灌輸進去。

這時候大野和子出一臉苦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種想法，抱歉。總之，不離開他是不行的。”

“你有這個念頭，是在去年被日向公司綁架之後對嗎？”

“綁架？”大野和子一臉震驚，“我沒有被綁架啊。”

和馬掏出警察手冊，正要看他抄下來的事件發生日期，麻野就率先說道：“去年7月12日，你不是被日向公司綁架了嗎？”

“啊，那是邀請啦。我在之前一個沙龍裡遇到了高田警部，然後他給我安排了一個驚喜派對。”大野和子笑起來，彷彿回憶起一件幸福的事，“我玩得可開心了。”

和馬：“是嗎？你都玩了什麼？”

“大型遊戲，一開始我確實以爲我被綁架了，還對他們的工作人員大喊‘我男朋友是空手道全國冠軍’，‘他一個人就能收拾你們全部’。後來高田警部像英雄一樣登場，救我一起出逃。”

大野和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一樣停下來，恍然大悟的說：“啊，是那時候我瘋狂的上高田警部的。可是這種就像龍捲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和馬跟麻野對視了一眼。

瘋狂的上了高田，之後卻忘記了這一段，還在疑爲什麼自己會喜歡上高田——最開始和子可是說了“大概是因爲他很帥吧”。

怎麼想都不正常啊。

可這如果是心理治療實現的效果，日向公司用的時間也太短了。

一般心理治療都是以月爲單位的漫長過程。

沒有說三天就治好的。

這時候和馬過了個靈，然後打斷進花癡狀態的和子，問道：“對了，之後日向公司有沒有推薦心理診所給你？”

大野和子點頭：“有的，日向公司的代表取締役甲佐先生推薦了他的大學同學開的診所給我，他說我可能有些心理上的問題，建議我去看看。”

“你看了？”

“我看了。”和子笑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