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默定了定神,又拿起那張高中畢業照做對比。他這次看得很認真,一張面孔一張面孔的辨認過去,終於找到相似的一張臉——是站在他後兩排的位置,確實是他的高中同學沒錯。
這個人若不是周揚,為什麼跟他有這麼多集?
而這個人如果就是周揚……
那無疑更可怕。
沈默呆坐在椅子上。窗外春那麼好,照在他上,竟一點也覺不出暖意。他拼命回想從前的事,但一切都像隔著層紗似的,朦朦朧朧地記不真切。
他記得自己跟周揚是高中同學,記得他們曾經相,記得……但他怎麼也記不起周揚的臉了。中間仿佛發生了什麼事,他跟周揚被迫分開了,他右手了傷,一個人住在出租屋裏,每夜重複同一個噩夢,簡直不敢睡。
直到那一天,他正要拆一袋發黴的面包來吃,卻聽見門鈴響了起來,他恍恍惚惚地走過去開門,然後就看見那個人站在門外。
那自然是他的周揚了。
沈默按住口,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那種悸,救他於水火的,除了周揚還會有誰?
至於他當時看不清那人的臉,只是因為他生了病,如今他的病漸漸好了,已知道那人相貌英俊,至比照片上的路人甲好看多了。
其實要確認這件事也簡單,找個高中同學問問就知道了,但沈默卻一直坐著沒。他心中覺得害怕,希一切只是誤會,萬一……
他本不敢想下去。
下午的時間過得飛快,等到太落山時,外面又響起了悉的開門聲。沈默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他從前多麼期待這個聲音,現在卻無端覺得驚惶,忙將那堆照片塞回櫃子裏。
那人推門而,穿著全套的深西裝,仍是沈默看慣了的眉眼。他見沈默站在櫃子旁,便彎了彎角,問:「又在整理東西?」
沈默「啊」了一聲,只是盯著他的臉看。
「怎麼了?」那人走過來拉了拉他的手,皺眉道,「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這樣的也讓他張,沈默心慌意,不知道該答什麼。
那人就問:「是不是太累了?」
沈默順勢道:「是有點。」
「我知道你想重新畫畫,但也不能太勉強,順其自然就好。」
「嗯。」
沈默的右手早已痊愈,但那人仍是習慣地攏在掌心裏了,問:「晚飯呢?」
沈默這才驚覺:「啊,我忘記做了。」
「一想到畫畫的事就忘記時間?」那人笑了一下,說,「外賣吧。」
晚上兩人一起吃了外賣。沈默盡量想表現得自然,但手腳還是有些僵,他不知道那人有沒有看出端倪。
吃過飯後他洗了個澡,出來時見那人已經十分自然地躺在了床上。自從過完年後他們就沒再分床睡,但現在不同了,如果他不是周揚……
沈默間發,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床,那人催了幾遍,他才慢吞吞地躺了上去。
那人關了燈,出手臂來環住他,在黑暗中他:「沈默。」
「嗯?」
沈默答得謹慎,以為他發現了什麼,卻聽他說:「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麼禮?」
生日?
啊,是了,他生日是在這個月。
沈默幾乎忘了這回事,想了想道:「每年生日都是隨便過的,不必費心準備了。」
那人似乎料到他會這麼說,聲音中有笑意,說:「那我就看著辦了。」
他是毫無所覺的,只一心一意要給沈默過生日。
沈默的心狠狠了一下,像被架在火上烤著,滋滋地冒著聲兒。
他睜著眼睛沒有睡著,直到邊那人呼吸平穩地睡過去,他才小心翼翼地挪開他的手臂,翻個睡到了床邊上。
那人手撈了撈,沒有撈著,在睡夢中呢喃了一句「沈默」。
沈默咬著牙沒有回應他。
那人連他的生日也知道,怎麼可能不是周揚?
但如果,如果他是個全然的陌生人……
為什麼冒充周揚?
為什麼溫待他?
沈默忍不住打個冷。漫漫的長夜侵襲上來,他裹被子,用雙手環住自己。
但依然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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