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襄起了個大早,坐在梳妝檯前打扮。柳綠幫梳了個靈蛇髻，選了一串水滴狀的項鍊搭放在發間，最正中那顆水滴是鮮豔的紅，恰好垂在眉心，襯得如凝脂、眸似深潭,說不出的華豔。

桃紅見木愣愣的盯著鏡子，冇有自個兒上妝的打算,這纔拿起黛筆幫描眉。

“今兒不上妝了。”虞襄回神,推開黛筆後略有些猶豫，蔥白的指尖在整齊排放的口脂小盒上流連，最終挑選了一款桃味,均勻塗抹在上。

哥哥今天冇準兒還會親自己,這個桃味是他最喜歡的,甜而不膩。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的時候，虞襄恬淡的表裂開了,狠狠將口脂盒拍在梳妝檯上。

桃紅和柳綠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無事，想起虞妙琪就有些生氣。”虞襄強笑擺手，呆坐片刻終是拿起小盒，又在上抹了厚厚一層，自己也覺得很甜。上說著不要，卻很誠實嘛！腦海中忽然蹦出這句話，扶額長歎，覺得自己恐怕是栽了。

“小姐，您是不是肚子又痛了？要不咱們彆去請安了吧？”桃紅低聲詢問。

“不過些許腹痛而已，比不得老祖宗中毒。走吧，不去看看我不放心。老祖宗子急，今兒個恐怕會親自帶著虞妙琪和母親去給各家賠罪，我不好躲在家裡。”虞襄將口脂放回去，低頭整理襬，看見微微敞開的領口，忍不住往下拉了拉，出一截-人的-。

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如遭雷劈，左手狠狠拍打右手，無聲罵道：讓你手賤，你這是要--誰！？

桃紅和柳綠對偶爾風的行為早已見慣不怪，相視苦笑。

虞襄折磨完自己右手，也不管前袒的白膩，鎮定自若道，“時辰不早了，走吧。”頓了頓，狀似不經意的問，“哥哥去哪兒了？”

“因皇上降旨責令侯爺自省半月，侯爺一大早就去衙門接公務去了。卯時一刻他還來看過您，在您床頭坐了兩刻鐘才走。”桃紅湊到主子耳邊稟報。

虞襄頷首，表十分淡定，舌尖卻忍不住探出來舐甜的瓣。一行人走到半路，卻見虞思雨興匆匆的迎上來，“今兒府裡發生一樁奇事，你知道嗎？”

“什麼事？”虞襄心尖劇，麵上卻分毫不顯。不會是和哥哥的--曝了吧？

“你西廂那間小院昨兒個不是留給虞妙琪了麼？走得時候有幾株木棉、合歡、海棠、藍花楹挖不走，隻得留下，你還記得吧？”虞思雨了手肘。

“記得。可惜了我那幾株藍花楹，這幾天開得正好，遠遠看去像罩了滿樹藍紗，飄飄渺渺、朦朦朧朧、如雲似霧，漂亮的人驚歎。”說起這個虞襄就覺得疼，眉頭糾結在一起扯都扯不開。

“的確是漂亮，我第一次見的時候在樹下站了許久，看都看醉了。”虞思雨歎息，頃又開始幸災樂禍，“你快彆想了，你那幾株藍花楹、木棉、合歡、海棠……昨晚一夜之間全都枯死了，樹葉焦黃焦黃的，像被火燒過一樣！”

“誰乾得！虞妙琪？”虞襄疼惜的表猛然間被猙獰取代。

虞思雨連忙拍打肩膀安，“不是，你聽岔了。那些樹冇被燒過，是自個兒枯死的，所以我才覺得奇怪！現在府裡都傳遍了，說虞妙琪是天煞孤星，冇福氣，把你好好的寶地都給糟蹋了。”

虞襄怔愣片刻纔回神，覺得這事兒有點玄乎，更為自己那些花樹到可惜。

正院，老太太也正在聽馬嬤嬤回稟花樹一夜之間枯萎的事，本就難看的麵這會兒像塗了一層白漆，哆嗦著手寫到，“那滿煞氣怕是不住了！”

馬嬤嬤點頭，“正是。老夫人，您看咱們該怎麼辦？侯爺眼下隻是停職自省，下回可就冇這麼好的運氣了。”

“皇上剛賜下四個教養嬤嬤，卻是我不好趕走。罷，儘快給找一戶人家，要選命最的，省得又惹出禍端連累我侯府。”老太太快速寫到。

“哎，奴婢這就派人去打聽。京城就這麼大個地界，怕是不好找，要不奴婢托人去外地問問？”

“不拘哪裡，隻要能把儘快嫁出去就！”老太太放下筆，按自己灼燒不已的嚨。

馬嬤嬤躬應諾，將幾張紙條扔進火盆裡燒掉，剛燒完，就聽門外的丫頭稟報，說是三位小姐和夫人請安來了。

老太太揮手使人帶們進來。林氏和虞妙琪麵容都很憔悴，眼睛周圍泛著青黑，可見整晚冇睡。虞襄跟其後，臉並不比二人好看多，唯獨漉漉的，還散發出桃的濃香，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虞思雨倒是紅滿麵，主上前去攙扶老祖宗起。

老太太正襟危坐，提筆寫到，“九公主中毒最深，今日我們先去宮中向皇上和皇後孃娘請罪。言兒此時已在宮門口等候，我們立刻出發。”

林氏表麻木，虞妙琪卻嚇了一跳，尖聲問道，“怎麼還要去宮中請罪？”事竟已鬨得這樣大了嗎？連帝後都知道了，那將來如何嫁人？

老太太眸森冷的睇一眼，寫到，“九公主乃皇上和皇後孃孃的掌中寶，你買來毒棗害了，難道還想輕輕鬆鬆，不聲不響的將此事揭過？你在做夢！今日宮，明日去太子府，後日國公府……每一戶人家都需你和林氏親自負荊請罪！”

虞妙琪麵無人，幾乎能夠預見自己臭名遠揚的景。旁人會如何評價？貪婪、不孝、敗家、愚蠢……條條都是世俗最無法容忍的子上的劣。莫說皇族宗室，恐連普通人家都看不上。

完了，這次徹底完了，哪怕破虞襄世，也同樣翻不了了。

虞妙琪子一就暈倒在地上。林氏嚇得尖，老太太卻連眉梢都未彈，在紙上慢吞吞寫到，“把潑醒，醒了換一服即刻出發！”

馬嬤嬤連忙使人將抬走，虞思雨坐著陪老祖宗說話，虞襄下去準備禮。院外跪滿了管事，正在聆聽馮嬤嬤訓話，總結起來隻兩條：一，無論襄兒小姐是不是虞府脈，都是主子，不容人忤逆。誰若是起了外心亦或管不住四說，侯爺親自收拾他；二，今後府務還是歸襄兒小姐管，思雨小姐協理，二小姐廢除的規矩從今日起都要重新立起來。

單昨天一天，府裡就置了許多奴才，留下的都是林氏母當初棄之不用的，如今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他們自然歡天喜地恩戴德，等馮嬤嬤訓完話便大聲應諾，又給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這纔下去了。

不出幾刻鐘，如散沙的下仆們又重新凝聚起來。以往還覺得襄兒小姐規矩太過森嚴，等了冇頭的蒼蠅四竄頻頻怒侯爺的時候才明白，那些規矩就是他們的指路明燈，是萬萬不能缺失的。瞅瞅昨日杖斃的幾人，就是不守規矩的下場。

虞妙琪被接連潑了三四桶冷水，終於悠悠轉醒。換好服梳好頭髮，白著臉去儀門與老太太等人彙合。

九公主雖然餘毒已清，嚨卻著實被硫磺燒得厲害，這會兒已經說不出話了，隻能咿咿呀呀的比劃。帝後二人自然對肇事者惱恨不已，又加之康帝對虞妙琪的來曆知之甚詳，將害死沈母暗算沈元奇等事與皇後一說，皇後已被噁心的眉頭直皺。

因與虞品言有政事要談，康帝匆匆離開坤寧宮。皇後整理好心才命人將虞家老小帶進來。

因為皇後的小九兒便是個心智不全的孩子，故而皇後對同樣殘缺的虞襄很是憐惜。且虞襄可說是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子雖然乖張，心思卻極為爽直且還重重義，冇迴護，連個小太監都敢糊弄小九兒。故此，皇後不但不覺得虞襄冇規矩，還縱著，且此次事件完全與無關，斷冇有遷怒的道理。

皇後一來就命人將虞襄帶室探小九兒，留下老太太和林氏等人在殿外說話。因老太太也中了毒，皇後並不忍心苛責，卻也不想看見虞妙琪那張虛偽至極的麵孔，命宮人將和林氏帶偏殿聽訓。

宮人照著戒大聲誦讀，足足誦讀了四個時辰才放二人離開，臨上馬車，膝蓋早已經腫脹不堪。

老太太心中怒氣難消，手書到，“皇後孃娘有言，下月初六宮中要舉辦一次采選，為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相看正妃側妃數人。虞妙琪德行有虧，采選之事便作罷，隻留在府中好生學習規矩。”

虞妙琪瞪著眼前的白紙黑字，五漸漸扭曲了。采選？怎麼早不采晚不采，偏偏在出瞭如此大醜的時候采，老天是在作弄嗎？

實際上，這樣想也有幾分道理。若是按照原先的命數，此時的采選恰好是嫁四皇子府的契機。若冇有虞襄做得那個山垮塌的夢，四皇子便會代替太子前去賑災，途中與相遇欠下恩；若不是虞品言將投監牢，沈家不會敗落，沈父沈母也不會死，還是沈家的心肝寶貝。沈元奇高中狀元後自然會帶認祖歸宗，老太太和林氏定當全力栽培，給的錦繡未來鋪平道路……

所以說一步錯步步錯，這一切終究被虞襄這隻小小的蝴蝶翅膀扇冇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我的壕天使們，也謝所有支援正版的朋友，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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