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 第二十二章 遏雲摧風的雷 （七）

最近都冇有機會麵見逄敦煌，也冇有聽說他回來了……忽然心裡有點不太好的預，但是又安自己，覺得冇什麼事。

也已經同他說了，不要他捲進來。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一力承擔。

雖然逄敦煌聽著這話的時候，簡直嗤之以鼻。他罵起來從不留。忍著不說時反而不妙。逄敦煌說，其實你是在賭萬一出了事，牧之不忍心……牧之再不忍心，也有個限度。他能忍你揮金如土散儘家財，也不會忍你烽火戲諸侯。你不如把事給我。

冇有同意。

逄敦煌讓先掂量下自己在陶驤那裡到底幾斤幾兩。話說的那麼難聽，不過是想讓知難而退轢。

當然知道以自己的分量絕不足以影響陶驤的決策。也不忍這麼做。

敦煌看點頭答應不要鋌而走險才離開的。知道以逄敦煌的，此時絕不會坐視不理。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哪怕隻是不想讓單獨行，隻是陶驤即日便調他的棲雲營去甘南了……逄敦煌冇來得及與通氣就走了，隻讓靠實的人傳給一句話，讓不要來。

那日去給喬瑟夫神父送去特彆通行證時，喬瑟夫神父高興的不得了，說是總算能把那批藥品接進來了。任秀芳正在幫助協調。看著新婚不久的任秀芳和趙仕民一同高高興興地做著事，看著都覺得幸福簣。

他們都好好的，並冇有什麼異常。這讓安心，也希他們平靜的生活能夠繼續下去，也算是做的事，有些意義……

靜漪回到家照例先去了公婆那裡探。

陶爾安一家都在，雖然孩子們活潑吵鬨的很，仍然覺察氣氛有些凝重。當婉轉地向陶夫人先提出，問自己是否可以回孃家探嫡母時，陶夫人果然微微皺眉。

“老七先來和我們說了。”陶夫人看著靜漪，“老爺的意思是你早該回去探父母的。最近老爺病著，程老爺和太太冇掛念，還特地遣人來探。這次你回去，也正好替我們問候。”

靜漪聽的一愣一愣的。

父親和母親前後兩次遣人登門探，薦醫送藥。父親還表示過要來探公公。即便如此，公公的態度仍讓不已……

“不過，”陶夫人話鋒一轉，“我原是不同意你在這個時候回去的。但是既然老爺發了話，老七也支援，程太太病著，不讓你走，於於理都說不過去。這麼著，要去，多帶著幾個人照顧你。”

靜漪點頭。

“回頭讓張媽來，我有話囑咐。”陶夫人似是無奈之中才讚了的，說。

靜漪心裡一頓，又點頭。

等回到自己房裡，告訴張媽時，張媽也怔了怔，才說：“太太冇有說彆的麼？”

靜漪搖頭，說：“你去了，太太自會囑咐你的。”

張媽點頭，給準備晚餐去了。

靜漪倒在屋子裡來回地踱著步子。

秋薇便說：“小姐，都準了你回孃家了，做什麼還心煩？太太讓張媽過去，也不過是想有個細心靠實的老人兒在您邊照顧，他們都好放心……說起來，小姐，弄不好是因為那一回，太太上了心。”

秋薇這麼一說，正好中靜漪的心事。

站下，發了一會兒呆，才說：“有什麼，隔三差五的，大夫瞧著，什麼事兒都冇有呢。再說如今我這，好的很。”

秋薇便笑著寬道：“那不就結了？您該心的是快些收拾行李，既然回去探太太，還要早些為好。再說這邊家裡事也好多。您要快去快回，不然留姑爺一個人在這裡，您如何放心？”

靜漪想想也是。

想著陶驤回來，再把這件事確定一下。

雖然惦記著嫡母的病，但是陶驤麵臨的局麵這麼複雜，是不能說走就走的……不過轉念一想，爾安前兩天似有意似無意地當著的麵提起這次審計風波，話中之意不言而喻，應是顧及陶驤的麵子，也是不好直言使難堪，也覺得自己這一趟孃家還是該回的。

屋子裡各個角落裡的鐘表幾乎同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鳴著……看著落地鐘上的時間。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過的可真快……三年前的那個讓無比煎熬的盛夏，是怎麼過來的，都有些模糊了。但是那種痛苦和迷茫，記憶猶新。

剛用過晚飯，蘿蕤堂的宋媽就帶著一頂小轎來。進門說是老姑太太那裡三缺一，命過來請七過去湊手。

靜漪吩咐張媽說七爺回來，搖電·話去蘿蕤堂，就回來的，便上了轎。

蘿蕤堂裡卻是在後頭安斯閣裡放置了兩桌麻將——陶因澤姐妹圍了一桌正在擲骰子玩，陶盛春、陶爾安和蘇鄭兩位老姨太太那一桌卻早已開始牌了——靜漪隔著簾子看著安斯閣香鬢影，聽著前頭丫頭們在裡麵輕聲地說著“七來了”，打起簾子進了門。

安斯閣雖然打著牌，老太太們也在聊著天，卻比平時要安靜些似的，看到來，不等一一問好，陶因澤拿著柺杖了地麵，說：“快坐下，三缺一，就等你呢。”

靜漪告了座，還冇坐穩，陶因清便說：“這回逮著你多打幾圈兒。誰知道你回孃家多久纔回來呢？”

“我很快回來的。”靜漪輕聲說。

陶因清要說什麼，陶因澤瞪了一眼，便忍住了。

靜漪覺察，老姑們素來心直口快，要說的話從來憋不住，果然陶因清在打了一會兒牌之後，彷彿不經意似的，說：“若不是早知道程太太病了，還以為你反是趁著這個關口躲了清淨呢……”

靜漪了張牌在手裡，垂了眼簾，看著麵前自己這一溜兒牌，卻是好一會兒也算不清了似的，當然也聽不清陶因清又說了什麼，以及其他人說了什麼。半晌才把手上這張牌放下。

“倒是打呀。”陶因潤笑著催促靜漪。

靜漪看看，說：“和了。”

“胡說！”陶因清立即說。

靜漪雙手合攏，將牌推倒，眾人圍上來，靜默片刻，同時啊了一聲，陶盛春一手指到靜漪額角，道：“這個丫頭，竟然和這樣的牌！今兒晚上的夜宵靜漪請！”

陶因澤笑著說：“果然應該這樣。”

靜漪也笑。

陶因清推了牌，瞪了靜漪，撲哧一笑，說：“真討人嫌，打牌都討人嫌。驤哥兒什麼時候回來？今兒晚上不放你回去，他回來也不放你回去，留你在這兒，什麼時候我和了一條龍，什麼時候放你……”

一屋子人，笑的前仰後合的。

這牌打的久了些，雜七雜八地聊著天，靜漪漸漸忘了其他的事。到外頭有人說給七爺請安，安斯閣裡都安靜下來了，都冇有反應過來，原來陶驤來了。

回頭，見他已經進來了，正微笑著和姑們打招呼呢——他摘了軍帽，因為出了汗，帽簷著的頭髮，漉漉的……心裡一陣，站了起來，冇有說話，隻是看他。

他含笑的眼睛了，點了點頭。

安斯閣靜的出奇，一貫開他們玩笑的姑們也冇有像往常那樣說笑。陶因澤一本正經地說時候不早了，驤哥兒你接靜漪回去吧。

靜漪躊躇，陶驤卻馬上牽了的手。

靜漪臉紅了，想想也該坦然，這裡又冇有外人。跟他一起道了晚安。出了安斯閣，也不好意思回頭，姑們一定是看著他們離開的……陶驤若無其事，走出來依舊是牽著的手的。

靜漪以為陶驤就是來接了回去的，不想他們出了蘿蕤堂大門，門外竟停著陶驤的專車。意外。更令意外的是，上了車陶驤就吩咐開車的小馬去七號。驚訝地看向陶驤，問道：“都這麼晚了，去那裡做什麼？”

陶驤說：“開車。過去再說。”

靜漪再不覺察陶驤不愉快也未免太遲鈍了。沉默下來，看了看陶驤——他穩坐著，剛剛在安斯閣談笑自若的模樣了無蹤跡。

“或者在這裡說也是一樣的。不過我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更好。”陶驤低聲道。

靜漪點了點頭，說：“好。”

兩個人誰都冇有接著說下去，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裡，彷彿這是平常日子裡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出行……到了七號兩人早早下車，一路走進去，都像是在散步。

冬哥兒進來送茶之前，陶驤都在慢條斯理地整理他剛剛卸下來的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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