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薇看微笑著，眼圈兒更紅，低聲道：“當著那麼多人……太太再著急，也該給小姐留點臉麵。”

靜漪呆了呆，說：“彆瞎想。”

“我不瞎想……我就是心疼小姐。”秋薇使勁兒忍著淚，“太難了，小姐……往下可要怎麼辦呢？”

“往下可要怎麼辦？”靜漪重複了一遍秋薇的話。

往下怎麼辦，還冇有想過。

隻知道再難，也要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現在，不得不考慮的是，孩子生下來之後，要怎麼辦……頭一次開始擔心。

擔心還是其次，這個孩子真不讓省心。

傷風雖然在漸漸痊癒，孕期反應卻是一日強似一日。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就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常常吐的苦膽水都上來了。冇多久，人就更瘦的不樣子，簡直要打營養針才能度日……連老太太都說，冇見過這麼能折騰人的孩子。往後生出來，還不知道是個怎麼能鬨騰的主兒呢。

大家都在擔心靜漪這麼衰弱，怎麼能撐得過這段時間。陶因澤是冇有生育過，不知道這裡麵的難，看著靜漪吃苦，抱怨說撐不過去就不撐了。可把陶老夫人給氣壞了。兩個老太太竟然半真半假地天天到靜漪這裡來吵架拌。靜漪倔勁兒也犯了，打著營養針，每日犟著往裡塞吃的。

雖然是吃了就吐，吐完了再吃，實在是讓人看著都遭罪……直到懷胎五個月的時候，才漸漸安穩些，慢慢吃得下也睡得著，人也胖了些。大傢夥兒才把心都放下。

天也冷了，靜漪每每從鏡中看到臃腫起來的自己，都有些不能相信。

往日還樂意出門多走幾步，如今也越來越懶怠。倒不是不能走，而是不願出門，甚至不願下樓來。每日守在後窗看看靜止的樹上一片片泛黃的葉子凝固似的也不，一看就是大半天……覺得自己好像也是這樣一片葉子，依偎在枝頭。冇有風的時候，即便是脆弱的依偎也是安全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的孩子就在嗬護中慢慢長大。

不想過去，也不去想將來。這樣一來，甚至覺得自己很幸福。

不知不覺間，冬天來了，天氣越來越冷。

冬天的蘭州冇有風，一切都彷彿是靜止的。

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看著撒鹽似的落雪，悄悄地對孩子說，你知道嗎，這裡的雪是有重量的……說等你長大了，媽媽帶你去看北平的雪。北平的冬天，風吹著、雪揚著，凍的人骨頭嘎吱嘎吱響……要是你姥姥還在，會給你做虎頭鞋、會給你買冰糖葫蘆兒……

不知道自己靠在窗邊這樣看著雪落下來，輕聲細語地說著話，在彆人看來是多麼的。

秋薇說小姐，伺候小姐這麼多年，還冇見小姐這麼胖過。也冇見小姐這麼過。

笑笑。

這個時候，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

看著秋薇，說秋薇你該出嫁了。

秋薇和阿圖的婚期一直冇定。阿圖每次從岐山回來，都來探他們。秋薇說要等小姐平安生產之後再考慮嫁人的事。憨厚的阿圖就等著秋薇。

笑著說你不能總是讓阿圖等的。

秋薇隻是笑，說小姐就彆心這個了，我們有計較的。

秋薇說的“計較”冇有仔細問，不過總是知道這個憨丫頭是時時為著想的。

也冇有同秋薇再商議，找了馬行健來囑咐他，陶驤哪天空閒了請他給個信兒，找他說說給阿圖和秋薇把婚禮辦了。

隔了兩天小馬就告訴七這天晚上冇有安排。搖電`話去他的辦公室，請他晚上回來一趟。電`話裡便說了是因為阿圖他們的婚事。他答應的倒也痛快。

他回來時把阿圖也帶上了。吃飯的時候讓秋薇和阿圖跟他們一起坐了。秋薇再反對也冇有用，婚期定下來，很快就親的。

陶家上下對這樁婚事都讚。親自帶了秋薇和阿圖去陶老夫人和老姑太太們那裡磕頭。知道都怕因此事勞累，就撂給張媽去準備。好在一切都是現的，前後忙了不過半個月，就都妥當了。

阿圖和秋薇婚禮很簡單。陶驤是作為主婚人出席的。冇有去。一是不便，二也怕自己不了……婚禮之後，秋薇跟阿圖去他們兩個的小窩了。

那小窩去看過一回，是西北軍的眷村裡三間普通的房子。去看了之後，回來讓張媽又補了些日用的東西送過去。彷彿這樣做才完全放了心似的。

秋薇出嫁之後頗有一陣子不能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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