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漪微笑著出了房門，過去挽了馮老夫人道：“怎麼這樣早就起了？”“臥床多日，再不起來活兩步，怕是這把老骨頭要了。”馮老夫人看著靜漪，很滿意氣甚好似的，微笑著，“來，跟我前頭看看去……”

靜漪想著外祖父昨夜醉了，此時未必起床，想讓人去問問，還冇開口，就聽外祖母說一早馮大管家就讓人進來說，老爺吩咐他們早些收拾好行裝，待用過早飯，也好啟程。

“這會兒怕是早飯也預備好了呢。”馮老夫人說著，帶靜漪一道往外走。

靜漪看地上，攙了外祖母愈加小心些走著。一行聽著外祖母同說著話，一行走出了院。

前院抄手遊廊裡堆了好些皮箱。馮老夫人便說雖說從天津走的匆忙了些，老爺彷彿是早有預備，家裡一些細，尤其是他多年藏的書畫，幾乎一件不落地都帶了出來……“不過，老爺打定主意，將來是無論如何都會還家的，這些帶著，現在無非是免些相思之苦罷了，回頭仍歸其位。”馮老夫人歎道。

靜漪微笑著，聽外祖母說著這些。

“姥爺的藏品必然都是品，這些年的心當然捨不得。”靜漪輕笑。年雖不懂鑒彆，在馮府已經見識過許多驚世之作。在此後多年中，總覺得那段短暫的時益匪淺。有人能有那般幸運的。

馮老夫人說：“又冇有旁的樂子，唯有寄書畫罷了。”

這話聽起來便有點淒涼，靜漪心裡有些許難過。待要說什麼，就看到林之忓從外頭進來，看到們祖孫二人忙過來問安。

靜漪看他手上拎著個大食盒，問是不是出去買什麼了。

之忓答曰是老先生晨起出門遛彎兒，看到街邊早餐館子裡的吃食很新鮮，食用著眾，讓逐一買些，帶回來當做早點的。

靜漪驚訝地看著他，待要細問，就見從大門進來幾個人——外祖父馮孝章、父親程世運……走在二位後的是陶驤。

在看到陶驤進門的一剎，心彷彿懸在半空的石頭落了地似的。

看到，陶驤微微一笑。也隻是微微一笑，走在前頭的程世運說了句什麼，他忙應著。

靜漪便著依次穿過院落中的他們，心難以言喻——老而彌堅的外祖父，年富力強的父親，意氣風發的丈夫……如今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同時出現在一、還是談笑風生的。

看到陶驤站下了，四海追上來。他轉過去，背對了這邊……也轉，看著同樣注視著那邊的外祖母。

馮老夫人輕聲說：“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一日……”

靜漪輕輕擁了。

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但是知道這樣一日，不止今天，在往後的許多許多日子裡，也都會是這樣的……

馮孝章上了臺階，看到夫人氣好很多，難得溫和地過來親手攙了。程世運也過來，向馮老夫人問安。馮孝章趁此工夫，吩咐人擺了桌子，向夫人解釋是他們在街上買了新鮮的當地早點，要們也都嚐嚐新鮮，此地風味，必定與京津迥異，無論如何在離開前要品嚐一番的……待要進門的一刻，又站下，回頭瞭落在後頭的陶驤。

靜漪站在最外側，已經看到陶驤快步過來——隻需一看他的眼，就知道他定是要馬上離開了。

果然陶驤站定，立即對長輩們說對不住，他得即刻離開了。

他說這話時並冇有看靜漪，靜漪也將目移開，看著外祖父母和父親——除了外祖母麵上有些不捨之，外祖父和父親都極鎮定，彷彿這僅僅是日常的道彆，而陶驤就是出門去辦公罷了。

馮孝章點了頭，說：“多加小心。”

都冇有多餘的話，等陶驤敬禮離開時，程世運說：“靜漪替我們送送牧之。”

陶驤看了靜漪。

靜漪應了句是，待陶驤轉，也同外祖父他們微微躬行禮，隨他而去……

馮老夫人不忍看，由陳媽攙著，先進了房。

馮孝章和程世運並立廊下，看著那對小兒離去。

馮老先生抬手撚鬚，淡聲道：“依我看，世運，你總算還有一樣好。”

程世運不知他是何意，但料著不定是好話。

這老爺子，就是同著小輩陶驤，對他也時常不假以辭……

“咳，挑婿的眼還是有的。”馮孝章說完，一抬腳，邁步進房門。

程世運怔了一會兒，啞然失笑。

“老爺，馮老先生請您用飯。”之忓出來，見自家老爺含笑而立，忙說。

程世運又看了眼外頭——靜漪隨著陶驤，尚未走出院門去……

陶驤過石檻，見四海已經先出了大門，他站下來，看了靜漪。

鏡片後的眼睛，難掩哭過的樣子。

“我以為你就走了，都不和我說……”靜漪小聲說。

“我答應你的，怎麼會呢。”陶驤微笑。

“那你……走吧。”靜漪挽了他的手臂，要送他出大門。

陶驤站著不，說：“就送到這吧。”

靜漪張了張口，陶驤將帽簷一掀，迅速給深深一吻。

然後他將軍帽扶正，低聲道：“回去替我親親囡囡。保重。”

“我和囡囡等你回家。”說。

他地抱了抱，毅然轉離去。

靜漪追出門去，眼看著他的車子呼嘯而去。

耳邊忽有隆隆聲響，立即分辨出這是飛機的轟鳴聲。

門邊的守衛立即請進去。

邊走，便仰。半空中確有鐵蜻蜓般的戰機飛過。但戰機飛的夠高，看不清標記。這轟鳴聲頓時讓覺得張起來，好像眼見著炮火紛飛。虛幻的炮火中清晰的是陶驤的背影……站下，回頭了一眼他們剛剛分彆的地方。

他的擁抱，餘溫尚存。

抱了手臂，彷彿又同他擁抱了……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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